“我说王总想干掉我和郑妍！”马昕很淡定又很小声的说着，音量仅限于甄峥能听见的范围。
“不可能，郑妍手头上那么多任务，根本没人能接得住，是你可以给客户做培训还是汤锦甜可以？反正我是不可以！”甄峥在初次大声之后，看到马昕蒙着一只耳朵，躲得老远，就意识到自己有点激动过头了，立刻也压低了声音，对着马昕说：“你不会在这故意散播谣言，制造恐慌气氛，说不定王胖子只想干掉你，而你在这里故意拉郑妍下水吧？”
“你说什么呢？唇亡齿寒你懂不懂？我要是被赶走，你觉得我们这些前朝遗老就留一个郑妍独善其身可能吗？”马昕这次声音反倒高了一些，被甄峥猜中了心事，自然是要竭力掩饰过去的。
“她当然能！我相信你会做的事情，她都会做！而她会做的事情你不会做！难道不是吗？”甄峥已经明白自己的“小人之心”猜中了“小人之腹”。俗话说：“响鼓不用重锤”，但是马昕是什么人？梁清都能被她全卖了，甄峥现在已经是手端“泥巴饭碗”了，有什么好担心的？可以随时说砸就砸了，反正之前也拿到过公司的赔偿金了。家里并不缺自己养家，有工作更好，只是增加自己在家庭中的话语权，没工作那也是另外一种活法，但是不会不好过。之前以为总有人捅到王文仁那里去的时候，王文仁一定是想着手干掉马昕的，奈何王文仁这种人头脑简单，四肢发达，肯定直接说明自己的意图，第二次给马昕时间去准备。甄峥想想也真的是大写的“服”字想贴王文仁的脑门上，这是怎样的奇葩混到了现在？
“你这话说得我就不高兴了！哪有你这么抬举郑妍贬低我的？”马昕脸立刻变得比她本来的黑皮肤还黑。
“难道你会培训？”
“我不会学吗？”
“谁给你机会学？你认为王文仁会这么有耐心等你学有所成，达到郑妍的水平再给客户培训？再说了，以前梁清让你主持会议，你都叽叽歪歪的，让你公布大家销售排名，你都各种推！我不觉得你可以上得了台面啊！”甄峥今天也不知道是不是觉得郑妍可能要被挤走，自己也有种不想干下去的洒脱劲。她明白“宁可得罪君子，切莫得罪小人”的道理。但是“明白”和“做到”还是有一段距离的，而且距离还要看环境，此时此刻的环境，甄峥有种“明白”和“做到”简直就是不可逾越的“鸿沟”的距离。
“诶？你今天是怎么了？我踩你尾巴了吗？说话这么伤人！不跟你说了！”马昕说着黑着脸装作若无其事地“荡”回了自己座位上，心里想着完了，郑妍已经今非昔比了，大家都对她的表现是力挺态度，反倒是她怎么就沦落到了腹背受敌的境地？不行！她绝对不会这么认输！
“我可没有半点伤你的意思噢，我是实事求是，给你讲事实摆道理，你要相信除非王文仁真的瞎了，或者他脑子进水短路了，否则是个正常领导都不会放郑妍这样的人才走，一份薪资干几份活，哪个老板不喜欢？”甄峥回过头来还笑着对着已经回到自己座位，并不看她的马昕说着。
“张小阳也能干不也自己走了吗？”马昕有点不屑，但是内心深处，她也否定不了甄峥说的事实。
“张小阳情况跟郑妍一样吗？你哪里不知道她是什么来路，现在办公室里就我们两个人，也不用揣着明白装糊涂了。郑妍是有那个能力不想走那个捷径，张小阳这孩子确实很努力很认真，我也很喜欢。但是她走只能说她还年轻，她有更多机会，离开比留在这里强！”
“对啊，郑妍跟我比谁年轻？我也就比你年轻，可我也不年轻了，马上都要过第三个本命年了！”马昕说着都不由得哀叹红颜易老。
“你老公有本事啊，好歹是农行的正处，养你没问题！”
“你老公更有本事……”
“所以我不是临时工了吗？呵呵呵”甄峥没等马昕话说完就呛了回去。
“所以你可以待家里安安心心让你老公养！诶？我只知道你平常跟郑妍关系好，没想到你好到这么护着她，她是怎么给你灌迷魂汤了？我又不是与你们为敌，不要把我放在你们的对立面好吗？我们才是一体的，应该一致对外的！”马昕虽然知道职场无朋友，但是危难时刻连报团取暖的人都没有，内心渐凉。从小到大，只要她想要的都会竭力争取，即便不择手段也尚可？只要是得到自己想要的，一切都值得！
要不然怎么从山东一个小农村网恋嫁给一个有房有车有地位的省农行总部的一个处长呢？现在自己连别墅都有了，待在家里也不是不可以，只是因为她喜欢买房子，弄得自己房贷巨多，天天拆东墙补西墙的，没有可靠的下家她是断然不敢失业的。这就是所谓的“人前显贵，人后受罪”吧。马昕内心不禁自我反问道。无论如何，她是不会后悔这种按照自己意愿去让婆家人陪同自己一起折腾的生活方式的。
“小郑可爱啊！”
“我不可爱？”
“你不是说你没她年轻嘛？你当然没她可爱！”
“那她和张小阳比就是张小阳可爱咯？”
“都可爱，嗯，但是还是小郑更可爱！”
“她都奔三的人了，还可爱！”马昕禁不住在背后嘲讽郑妍。
“当然，她有我们没有的，我不知道你嫉妒不嫉妒，反正我是很羡慕，在家爸妈独宠，在外朋友呵护，我也忍不住总想保护她，因为她值得啊！小郑这人脾气是又大又直，遇事就容易跟个炮仗似的的，一点就着，但是她真啊！最重要的是她贵在善良！虽然在社会上这个特质未必是好的，但是我就喜欢她，和她在一起我开心，不用想东想西，轻松自在！我是男人我都想娶她，哪里轮得到她老公？哈哈哈哈”甄峥也觉得自己越说越没谱，和马昕说这话，一半是故意夸张，一半就是真的这么想的！既然马昕认为她和郑妍是牢牢绑在一起的，那就是牢牢绑在一起的，有什么？她也没什么可失去的！不就是临时工的饭碗嘛。
“肉麻，就听你一个人在那嘚吧嘚，嘚吧嘚的，背后说自己暗恋小妹妹，你没生孩子，我还真怀疑你的性取向呢”说着，马昕不再说话了，她想等郑妍回来，她也想和郑妍绑在一起，而且是迫不及待想绑在一起，大家都说郑妍好，明显王文仁也舍不得，如果这样，不如拉上郑妍，再不济也可以找她做个垫被——就这么愉快地决定了！
“你现在智商不行了，什么是玩笑话都听不出”甄峥说罢，发现马昕没再回应也就结束了这顿她认为没什么意思的话题。唯一有用的是她要告诉郑妍，务必要小心马昕。
此时，郑妍的北京受训也接近尾声。她一心想着把所学到的培训新技能放到这次客户的全省巡回培训中，这样一来，就需要重新调整修改自己的培训课件了，放一些专业性更强的东西再通过更通俗易懂的表达方式来完成。应该会是特别精彩的！郑妍每天结束受训后，躺在酒店里，抱着笔记本电脑，把PPT改来改去后都是跃跃欲试的样子。但她不知道在她努力的背后却有一把明晃晃的“刀”等着要么挟持她，要么和她同归于尽。
……
“喂？小邓，郑妍是不是今天回来？你去机场接她，不准她回家，直接把她带回公司来！”
“她要是非要回家怎么办？”
“不回来就让她滚蛋！”
“这哪里有用？她受得了你这个威胁？你威胁了她好几次，哪次有用了？呵呵”
“那也是，那你想办法让她先落一趟公司，我看你平时对她也挺好的，你想想办法！很重要，下周一内审小组要来，现在有人匿名举报她招标的永嘉和佳和公司有问题！”
“挖槽，谁TMD这么缺德？啊？不用想，肯定是马昕！我都跟你说了，要动马昕你要慢慢来，悄悄来，哪里有你这么着急的？”
“现在说这个还有什么用？我问过甄峥了，她下午五点落地，你现在赶紧跟她联系！”
“喂？喂？”对方还没等他把话说完就挂断了。
挂完电话的王文仁心想：难得肯用自己专车去接一个小职员，这已经算是自己用另外一种方式承认自己简单粗暴想赶走马昕，以至于打草惊蛇的错误了。
这位被王文仁要求接郑妍的，是公司配给王文仁的专职司机——邓骁斌。表面看上去，天天待在分公司车队里，时不时游荡在办公室或者开着车陪着王文仁全省到处游车河，无所事事的样子。实际上他却是这永嘉和佳和公司的幕后合伙人，简单来说永嘉老总是他发小。王文仁之所以让他出面去接郑妍，是让他去在路上，先给郑妍做个心理铺垫。
“这都什么破事啊！”邓骁斌第一反应就知道一定是马昕搞得鬼，他因为不小心留了一份郑妍让他带给永嘉和佳和的合同，第二天发现有被动过得痕迹，当时只有马昕在，那八九不离十就是被马昕看到了。
加上常云展M公司合同章弄得鸡飞狗跳那次，邓骁斌在后面说了很多马昕的种种给王文仁听，但是他一再嘱咐王文仁要动马昕千万不要大张旗鼓，更不能让马昕察觉，真没想到王文仁一把年纪了，还这么幼稚，且不听劝。邓骁斌无奈摇摇头，给郑妍打电话。
“哇塞，姑奶奶，你总算接电话了！打了几个电话给你，假装听不到是吧？”
“不是！我刚才在挤地铁，我的天！这都早上10点了，我还能被挤到盆骨！哇靠，我再也不凑这个热闹了，下次老老实实打车！我还没说你呢，电话震得我半死，还好我没来得及调回声音，一直静音，否则非吵死帝都群众不可！”接到电话的郑妍因为换成了机场专线地铁而坐到了座位，对刚才北京高峰期地铁被挤成“沙丁鱼”的惨状还心有余悸。说来也是今天有点欠，就是因为想体验别人说的帝都地铁有多挤，特意去。美其名曰，体察。以往到北京的时候都有同学专程车接车送，即便是自己不想欠人情打车，公司也有报销。怎么就突发奇想坐地铁？
“小祖宗啊，北京人民不接送你了啊？你打车啊！坐什么鬼地铁？”邓骁斌带着关心的语气说道。
“脑子被门挤了呗！以后绝不坐帝都地铁，真的怕了！诶？你找我有事啊？”
“是哦，王总让我给你接机？”
“什么？我没听清！接什么？”
“接机，你把航班号报给我！”
“什么鬼？我来一趟帝都，回去就给我这种国宾待遇？王文仁不可能有这么好！出什么事了？”
“王总一直很爱护你啊！你看不出来？”
“对我有对你这么好？”
“对我哪里好？我只不过一小司机而已！”
“你得了吧！”
“哪里比得上颜值与能力具备，还去帝都刷金的郑妍女士啊！”
“滚！凡事有异必有妖！你说你接过我吗？噢，不，不能冤枉了你！上次去南京没打着车，是你主动学习**送我去机场的！这也跟他没关系不是？”
“还是你聪明，我不跟你绕圈子了。下周一内审小组要来了，他听到风声说会查永嘉和佳和！”
“这又是谁整这么一出啊？马昕吗？不是没事了吗？怎么又来啊！这事有完没完啊？”
“你是不是什么事情得罪马昕了？”
“我没有啊，最近都在北京封闭式受训，我想得罪她都鞭长莫及的，是不是你得罪她了？你是不是那次忘记拿落在办公位的合同被她看到过？我第二天上班是发现文件袋封口处有动过的痕迹的！除了她没人会动！是吗？你最近得罪她了？”
“我猜的和你一样，现在说什么也没用了，王总让我接你回来！先到办公室再说，估计找你商量这事！”
“跟我有什么好商量的？该怎么样怎么样呗？”
“什么意思？”
“既来之则安之，兵来将挡水来土掩”郑妍本来就被挤到心痛胸闷，现在更是莫名烦躁，身离办公室十万八千里，却还能被拉进漩涡中心里，也是够够的了。“我快到机场了，等下给你微信留言我的航班号，本来我让我老公来接我的，现在这个美差赏你了！先这么说吧！”郑妍听到地铁机场专线播音员的报站声，提起行李杆，拉着行李站在的地铁门口，等着第一个下车。
“好，我等你的航班信息！千万记得发哈！”
“好！拜拜”说着郑妍守着的地铁门终于开了，顺势挂了电话，把手机放进外套口袋里，提了一下行李箱，就下了地铁，整个过程行云流水又不得不说有点手忙脚乱。
14点25分的飞机，结果11点30分就到了机场，郑妍推着行李箱一边想着邓骁斌跟她说的事情，一边找航站楼。
自从李钰走了之后，郑妍也曾想过辞职的事情，毕竟她妈妈总是安慰和鼓励郑妍：“树挪死，人挪活！”
可是从小待在父母都是公职“铁饭碗”单位的家庭环境里，也让郑妍有一种与生俱来般想和自己公司一直到白头的想法。外面的世界再好，可是毕竟自己在这家公司里留下了酸甜苦辣咸所有的回忆，更何况待着越久，将来拿的赔偿金就越高！说来说去，郑妍最喜欢的还是人们说的“仨瓜俩枣”，郑妍刚入社会时，还因为被客户盛赞眼神清澈而内心自诩自己属于“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的非凡品。自视甚高！
久而久之，却发现精明的上司总拿着她这一点，让她干重活，给她仨瓜俩枣，美其名曰锻炼她的能力，满足她的成就感。
即使是她奉为女神领导的梁清也是如此，郑妍一直想去更稳定的商务部，梁清却一直以郑妍只要不去商务部，将来会有更大出息为由送郑妍去上海入职，不得不说现在想来是有点细思极恐的，因为那时候梁清是想通过安排王文仁侄子王小伟去商务部变一辈子的“大扫”，一来自己部门少养一个废物，二来顺便卖个人情给王文仁。
可人算不如天算，谁知道这招在以后看来都是废招，王文仁根本没有因为梁清的“良苦用心”就感恩戴德，相反把她拉下来更是一点都没有心慈手软。而郑妍现在因为没有去成商务部，深感离她的初心——和这家公司白头到头的想法也越来越远，基本可以说每天都有随时被公司扫地出门的危机，和自己时不时就莫名烦躁想不顾一切辞职的冲动！
对她而言，梁清是最好的领导，而其他的那些犹如“过客”般的领导们更是麻绳提豆腐——提都提不起来。不是老色狼就是大废物。
好不容易，在梁清第5次找郑妍谈话后，已经不耐烦的梁清甚至画外音都指责郑妍的不识好歹，无奈之下郑妍才同意去上海参加二次面试，与她同期参加第一轮面试的都被刷了下去，只有她“独活”，梁清非逼着郑妍去上海，除了不想让郑妍影响她布好的局，还有就是像交待郑妍那番话一样：“不要给我丢脸，要我们争光！”
带着使命感的郑妍却在一堆人吃工作午餐，闲谈薪资待遇时，别的省同事无意透露自己待遇的一点信息。天生敏感，懂得见微知著的郑妍才知道自己有多傻。
郑妍从小接受父母的传统教育是“吃亏是福，低头做事，抬头做人”。这种理论也不是不能完全适应这个时代，可这么多年经历下来，这至少也是要打折执行的。总要让自己的付出物有所值，最起码要和别人一样才好。于是乎，从那以后，再也没有忽悠得了她的领导，她只看拿到手的那“仨瓜俩枣”和如何让她品尝自己“仨瓜俩枣”的方式。说人话就是——薪资和待遇。其他都是浮云！
“航班号发给你咯，记得查收，顺便问一句，王总那还有没有附加待遇——派你送我回家咯？行李箱都是一星期没洗的衣服，比较重，哈哈哈…不送也没关系我就安排我老公来公司等我！”郑妍在过了安检之后，坐在机场的星巴克里，给邓骁斌发微信留言。
“收到！必须送！他不给附加待遇，我给！”
“哇塞，邓总牛批啊！都能做得了王总的主，厉害了邓总！万一王总非要你送他回家呢？”
“不管！他自己有车不可以开车回家啊！你放心，我一定送你回家！”
收到邓骁斌的神速回复后，郑妍就不再看手机，只是发了一个可爱的笑脸，其实表情确实无比的麻木。
她坐在星巴克里点了一杯巧克力，因为她根本不爱喝咖啡，也不爱闻咖啡的味道，选择这里也只是为了能坐在沙发里打发剩下的几个小时。坐在星巴克的角落里，看着人来人往的人流，思考着自己思考不出的未来：想转身离开舍不得，想继续待下去索然无味，人生大概皆是如此。
郑妍也曾经幻想自己有朝一日可以一飞冲天，一鸣惊人，无奈“山之巅”是多少人看得到却永远到不了的地方，此时此刻，她也只能承认自己不过是个只会想而不敢干，干了也无济于事的庸才而已。
内审小组多厉害是没见识过，只略有耳闻，公司的内审小组曾经送过很多其他省分公司的领导干部进“班房”的。这对郑妍是不怕的，该走的流程她一个没跳过，认认真真按照公司流程走，至于私底下有什么勾当，那更谈不上了，她根本不是利益的继得者。
王文仁他们指定的广告公司一定是给他输送利益的，否则单凭邓骁斌是M公司老大的外甥有啥用？更何况，他也就是叫别人“姨父”，不隔着一层吗？又不是亲爹！撑死也只够邓骁斌出去招摇撞骗，归根结底能让王文仁同意，除了抓住王文仁看重M公司以外，利益输送是肯定不会少的。
至于是什么？是多少？她郑妍就完全不得而知，谁让自己只是小职员，不过小职员也有小职员的好处，不知道核心利益的秘密就是最安全的，即便是逢年过节对方公司的老总都私下亲自给她送了礼，塞了红包，即便是她也为自己辛苦付出而心安理得地都收了，此刻她也没什么觉得好畏惧的，毕竟曾经因为畏惧，不敢明问，只是借故朋友要咨询问过自己精通法律的父亲，而自己这点金额和礼品都不足以被立案起诉的，更何况她是全国唯一走完招标流程的人，如果没有她，王文仁纵使能只手遮天也无可奈何，况且他没这个能力！内审小组真问起来对方不可能因为这点微不足道的利益输送就卖了她，要么她打死不承认，大不了如数退还也不是还不起！
通过自己福尔摩斯般的逻辑推理能力，坐在星巴克里完成了所有的“沙盘模拟”，纵使无用，也只能希冀着起到帮助自己找到自保途径的作用。
这样想来，之前准备好的材料就在那里没什么问题。那现在就开始想问题源头。这事又被挑起来，不会是别人，只有无风爱起浪的马昕。
甄峥昨晚打电话来，电话那头，甄峥把在办公室里她和马昕的对话原原本本，一字不落地讲给郑妍听，说到最后，越说越激动的甄峥居然能把她自己气到上气不接下气，最后气都喘不匀地对郑妍说：“你可不能放过她，不能让她得逞！”
“王文仁要干掉我，那随他的便啊，只是我有点舍不得自己待的这8年，这可是比我中学6年待的母校还长的地方！”
“我们就剩你一个独苗苗了，如果你要走了，我是真不会再待下去了！”
“你别啊，现在不就当一天和尚撞一天钟，留在这里啊，除非你有下家了。你不是说女人必须要有工作才行吗？”
“是啊，可你要不在这里，我留下来干嘛？”
“姐姐，好像我没来公司你就在公司待了3年了吧？我没来的时候你怎么过的，我要是离开了，你继续怎么过啊！你这样我压力好大的”郑妍感激这个办公室里对她最真的甄峥姐，但刚结束一周高强度培训的她，本来热情高涨，被甄峥一通友情告知，瞬间有种被人从头到脚泼冷水的心累感。
“我不管！你走我立刻辞职！”
“这不还没结果吗？再说手头上不还有给M公司培训的事情吗？这次全省巡回，我们公司和M公司都非常重视，这个时候，是中国4G广而告之的关键期，除非他们不想要业绩了！”
“你还想着为他们做事啊？你能不能放放你那泛滥的责任心？想想你自己行不行？”甄峥那头深吸一口气，又长长吐了出来，她很欣赏郑妍是她见过为数不多的最有责任心的孩子，但有时候对郑妍不管不顾的责任心也是恨得牙痒。“这个时候，才是你可以拿住王文仁，跟他们坐地起价的时候，如果马昕是你，她早就抓住这个机会升职加薪了！”
“可我又不是马昕啊！我想当她，我都当不来，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这狗改不了吃屎的倔脾气，我能有什么办法？你别说了！”郑妍被甄峥说得自己都开始怀疑自己了，她不是没想过不择手段，撕下束缚自己的“清高”的外衣去走捷径。可是每回到了，她还是条件反射般的“穿”了回去，然后明明是做不到，还自诩是与众不同，非人间凡品。
如是往复地蹉跎了一年又一年，少年壮志也变成了庸碌无为。
她只会暗中仔细观察马昕的优点：见风使舵，以小博大的能力是她想学的；张小阳再怎么走捷径，但终究脚踏实地做好每一件工作，也是她想学的。其他的，就算了，家族遗传的阿Q精神胜利法是自我安慰的神器。
青春少艾时懵懂无知，现在懂了亦非青春少艾！什么亡羊补牢未为晚矣？现在才学都成了屁，改来改去就是邯郸学步，反而把自己变臭了而已。
郑妍想着妈妈给她的八字箴言：“自尊自爱自强自立”！她很清楚她是在为自己不甘平凡又寡淡无奇的人生添加让自己合情合理活下去的勇气！
“好了啦，好了啦，我不说就是了，我只是想告诉你，我和你一起，你留我就留，你走我必走！”甄峥听到郑妍电话里哭腔式的自我贬损，又不禁心疼地安慰郑妍。
两人话别之后，郑妍几乎一夜都没有睡好，凌晨四点干脆从床上一跃而起，收拾行李。拖拖拉拉，磨磨蹭蹭，洗个澡化个妆，吃个早饭，直到拎着行李箱去酒店前台退房开发票，都才8点不到。看到离酒店门口十几米远的地铁标志，就鬼使神差般的来了一次“沙丁鱼”式被挤到盆骨——这样绝无仅有的人生体验。
坐在机场里没吃午饭的郑妍，想着自己的无能和无力越来越没劲，甚至还差最后一点的课件都改不下去，反反复复写了又删，删了又写。
“叮咚…”听到航站楼广播里终于开始提醒她的航班准备登机了，她迅速站起来，拿起桌上的登机牌，拉起行李箱就走，留下只喝了一小半的巧克力。
她咽了咽口水，喉咙里都是星巴克巧克力过浓的起痰之感。
走在长长的停机长廊里，郑妍又一次自我安慰道：“既然没有'敌人'那般的狼子野心，也就只剩下听天由命了。有些决定自己终究是不忍心做，还是愿意把做决定的权利以不负责的方式甩给上天！只希望天可怜见，好好睁开他的双眼！”
想着想着，郑妍就登上了回去的班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