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着墙上行云流水的四首诗,啧啧道,刚才你和我过招,用的就是这样的本事?
我道,是的。
她道,这是什么本领。
我道,这是心剑之法,据说已经是世上最上乘的武学,但我用起来失灵时不灵,恐怕不能伤人用,只能保命用。
她道,我刚才是真的要杀你,因为你在这里太过碍事。
我道,我知道,姑娘好杀伐,我看的出来。
她道,你如何看出来。
我看着她腰间的匕首,道,鱼肠匕首。
她道,是。
我道,它曾千年万年的沉睡在地底之中,这是上古名器。
她道,是。
我道,但它现在在你手里,像一条银枪小鱼,在黑夜中也闪着寒光。
她轻轻发笑,一生饮血,当是如此。
我看着她,然后又看了四周,并没有什么变化。
我道,你现在是不是头也不晕了,哪儿也不难受了。
她像牵牛花被风吹,缓缓转了一圈,道,哎呀,还真是。
我道,其实我那肥宅快乐水,只是普通的口水。
她猛向前推出一掌,这一掌灵动潇洒,举重若轻,好像云霞出千山,非常好看。
看来她心里阴影已经过去,武功和状态都恢复如常。
我道,因为我觉得你是个还不算坏的人,所以我不想骗你。
我用眼睛目送她离开,她转身就走,一眼也没看我。
咣当一声,我栽在地上。
醒过来的时候天色已经大亮了。
大哥们,你们不会真的以为我死了吧。
太难了,那我死了,这本书怎么写呢,我可是主角啊,这是很多优秀的文学作品都不争的事实,就是写来写去,主角不到最后,是死不了的。
那要这样的讲的话,本质上很多作品都变成了和我一样的无聊之作。
顽皮的阳光巴拉开我的双眼,我揉揉眼睛,看到杨慎和郭一刀,心里直犯嘀咕。
这世上的女孩子真的是难以捉摸,她上一秒还和你倾诉心事,彻夜长谈,下一秒就甩甩屁股走了。
这时候郭一刀嗅了嗅鼻子,笑嘻嘻道,这屋子里,有女人的味道。
我身体微弱,缓缓道,是有女人,但是已经走了。
杨慎伸出胳膊,一把把我搀起来,道,如何。
我道,通身舒泰,没什么大碍了。
我又问,此前我身中奇毒,感觉马上要死了,现在咋还没事了。
杨慎道,我们进来的时候,只看到你倒在这里,睡的香甜。
“是了,所谓君子不扰人清梦,咱哥们可是让你自然醒了。”郭一刀还在嗅鼻,道,前调是风信子,中调是洛神,后调是迷迭香。
我笑道,郭兄这是,闻香识女人?
郭一刀道,哈哈哈哈,滚蛋。
“刚才遇到了一个姑娘,使独门的暗器伤了我,她暗器上带毒,十分厉害。”我活动身体,感觉到一阵久违的酸爽,“那姑娘扬言七天之内,我一定暴毙。”
杨慎道,可是呲耶更生只能救一个人的命。
我摆手道,树某贱命一条,人生无常,我早看淡了。
郭一刀解下烟袋,猛吸一口,小碎步走到那个可以看到月亮的地方,但是现在只有淡淡的阳光。
他的气质也不适合月光。
当然日光和月光对大家来说是一视同仁的,它们都会无私且不遗余力的把自己的光芒分享给所有人。
但真正享受月光的人,是公子哥们,是浪子。
享受日光的人,大部分不在江湖人,大部分是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农民兄弟们。
郭一刀叹道,如果不是皇帝非要取药,我昨晚应该在国府院外听美人弹箜篌,那美人必然是赤黄的头巾鎝头,听了一夜曲子,早晨起来,到鸳鸯殿殿领折子,夜深人静的时候,美人又在明月楼唱歌,她的手就像你的手一样好看,他转头看我的手。
我叫骂一声,变态啊你,然后快速把手放进袖子里。
他又道,她的手就像白嫩的水萝卜,她边弹边唱,一会调弦,一会指拨,一声一声,让整个值夜的锦衣卫们都精神起来,可是她在罗绮屏后,我们都看不到她的脸。
我打断道,那你知道这歌伎叫什么名字吗。
“我不知道。”郭一刀摇头道,但我知道她弹弦的时候就像有一个青春的,充满活力的人在摇晃铃铛,她坐的席子是珊瑚做的,晚来的时候,听不突兀,远远听也好听,近近听也好听,她左手低垂,右手举着,好看,好看。
我道,我也不知道她的名字。
郭一刀一拍我肩膀,“你喜欢她?”
我道,喜欢啥啊,生逢乱世,不谈喜欢。
“可我就喜欢她,她那拨弄出来的声音好像天赐的一样,整个北京城的男人没有不喜欢她的,她用力扯粗弦的时候,曲声像天边的秋雁,让我联想起年轻的时候在萨尔浒当步兵。
“我怎么从来没听过有这样的佳人。”杨慎冷着脸,“既然你是夜里当值,就该和五城兵马司一道巡防,却偏偏跑到明月楼去听曲子。”
“哎,杨总旗,这就是你整日沉湎工作,不思酒色的缘故了,”他另外一只手又搭上杨慎的肩膀,道,美人轻扯细弦的时候呢,又像春天的燕子,叽叽喳喳又喃喃的和我讲话,大小齐下,来来去去,像清风卷地面,像垂珠空中罗,爇白烛,美人在烛光中,留下倩影。
我道,看不出来,真是看不出来。
郭一刀道,看不出来啥。
我道,我以为你是个没文化的酷吏,没想到你是个艺术家啊。
郭一刀道,你在这里和美人睡大觉,艺术家在楼上可遭罪了。
我道,这是正经事要问,你和杨慎做啥去了。
郭一刀道,我和杨总旗一路上楼,到三楼时,房间空空,上门紧闭,地上三个蒲团,蒲团之上,放着三样东西。
我道,哪三样。
“一曰华容道,二曰九连环,三曰天机锁。”杨慎已从怀里掏出个稀奇古怪的玩意儿,道,华容道和九连环,我和郭小旗已尽数破解,只剩一物,当由你来。
我目瞪狗呆,前两个都是益智玩具,剩下这个一看就他x的不是啥好东西,心想他x的平时看你为人正派,没想到你他x的最阴。
杨慎突然冲我一笑,嘴角裂开,像原本在脸上用刀刻过的痕迹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