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碎琼玉女,”天神隔着屏风道:“杳花现人间,还望降雪一场,与阳而合,化其血。”
碎琼玉女点了点头,目光不自觉瞥向了羲和君:“羲和君,麻烦了。”
羲和却只是上前,但还是和碎琼玉女保持了距离,嗓音是冷清清的,却格外的好听:“陛下,何日化去杳花之血?”
碎琼玉女只觉得心脏乱跳,但她得离他远一点——
她是雪,他是阳。相生相克,只道有缘相识无分相伴。
天神笑了笑:“即日起。”
凡间。
“怎么下雪了??”
“大夏天的下雪,真是邪门了!”
“前几日才发现带xue的花,现在还下雪……莫不是,有妖怪不成?”
“听你这么说,我还真觉得最近村子有些邪了。”
雪越下越大,连太阳也为了迎合这场大雪,躲进了云层之后。
羲和望着指挥着下雪的碎琼玉女,道:“你若要下便快下,莫要一起太大的恐慌……”
“呵呵(轻笑)”碎琼回头笑着看羲和,却不想一瞬间两人的目光对视,竟忘了说话。
羲和也有些发愣,连忙转过头,去看别处的风景,道:“笑什么?”
碎琼玉女只觉得心中小鹿乱撞,也赶紧把头转了回去,脸上却已布满了红晕,声音也变得娇滴滴的,连她自己也未察觉到:“若是,若是一下子,下的太多了,便,不好了……”
“嗯。”羲和君心里却在想,慢些才好……再次把视线转移回碎琼的身上,在慢慢的转到她的指尖。
他不知道是该笑还是……是否该笑,该庆幸,碎琼的手指一无所有,还是该心酸,她的手指一无所有?两人的心意都已明了,可他却只能在多年以后,红着眼,笑着说一句,我们终究是有缘无分。
若,他是雪,碎琼为阳,羲和心里想,若他为雪,那一定要拼尽全力,去拥抱碎琼。但这样会不会太自私了?雪遇阳,雪会死亡,可太阳也会受伤。
三日后……碎琼玉女疲惫的揉揉肩膀:“好了,到你了。”羲和点了点头,道:“你去歇着吧。”
凡间,烈如骄阳,云层散去,冰雪消融……
猎户也扛着大刀向山上走去,他的妻子虽然担心,但也没有办法,只能叮嘱道:“小心些,莫要摔倒了……”
可,等村民再找到他时,他已经疯了,嘴里只是喃喃的说着胡话,见人就揪着别人的衣领,喊道:“血,好多血,满地都是血!”
等到村民把他给拖回家,妻子只是平静的给人道谢,等诧异的村民走后。她呆呆的望着痴傻的猎户好一会儿,才捂着脸哭了起来。
哭了好一会儿,才颤颤巍巍的去给丈夫煮了一碗粥,却被直接打撒……
两天后,妻子自杀了,猎户,也去了府下。
在地府。孟婆就眼睁睁的看着杳花树一颗接一颗的枯萎:“阎王,这杳花若是没了,汤我做得出来,可却忘不了今生的忧愁!”
阎王气的跺脚,叫人去找天神来:“这杳花是他们给败坏的,那可就得要他们负责!”
地府众鬼眼巴巴的望着孟婆,都在等着喝下孟婆汤,好过奈何桥,重新投胎为人。终于,有鬼忍不住了,叫嚷道:“孟婆,为何不让我等喝孟婆汤?”
“去去去,”孟婆现在也烦闷着,语气自然也好不到哪去:“汤没了。”
一个女人的鬼魂指着她桌面上的汤,声音尖细的道:“这不是么?”
另一个鬼一听,连忙一把拿起,喝了下去,生怕被别的鬼给抢了。孟婆幽幽的叹了一句:“此汤不解今世愁,还望君莫过此桥。”
其他的鬼面面相觑,不解今世愁?这时,阎王出来了,他也是满脸怒容却也无可奈何:“孟婆,可有其它忘忧之物?纵在天涯,我也去寻来。”
“有倒是有,”孟婆轻轻淡淡的笑了一声,可却有些渗人:“可与汤中的忘欢之药相克,且只有一朵。”
握紧了拳头,阎王放眼望去,地府之中的数鬼都在等着那苦涩的孟婆汤。
长久下来,怕是会把地府被挤满。难不成要让他们到人间去撒野?可笑至极!
突然,孟婆问了一句:“阎王,您可知杳花在人间现了多久?”
“三日。”猛的,阎王发现了猫腻:“仅仅三日,天帝又怎会知道的如此之快?”
孟婆觉得头疼:“三日,三日不够。”
若是有个一年半载的,再碰巧有一株杳花生于凡间灵气最旺的一点之上,或许还会有一朵成精的杳花。
阎王有些疑惑,但还是没说什么。众鬼你看我我看你,知道自己是过不了奈何桥了。
有些生前乖巧,有了委屈默默吞下的鬼,都只能在心里道,等等就好,等等就好。
可那些脾气不大好,得理不饶人的鬼就不乐意了,反正都投不了胎了,不如给自己讨一个公道。
“阎王爷,我生前虽是个糙人,但扪心自问,我可没做过什么害人之事,你倒是说说,凭什么不让我投胎去?”说罢,就向四周望去,想拿一个东西摔了,可黑压压的全是鬼,哪有东西可摔,只能靠嗓子来增加气势了。
一时间,也有其它的鬼来附和着吵嚷:“就是就是,好不容易过了黄泉路,恶狗岭和金鸡山,还有那渗人的野鬼村,你们却不让我等喝那孟婆汤,过那奈何桥去?”
“够了!”孟婆冷嗤一声,指着阎王道:“你,去找天帝理论理论,我去凡间再寻一味忘忧之物来。”
众鬼都被孟婆给吓到了,阎王和孟婆熟识多年,对她的脾气也是了解了。
他点了点头,世人皆以为地府归天所管,实则两不相干。且若论实力,地府之下也是高手众多,不比那天上的差。
毕竟高手总有亡的那一日……
孟婆遥遥的望了一眼奈何桥旁的三生石,许诺道:“且等着我,定保尔等可饮孟婆汤,过奈何桥,投胎去!”
他们也不好说什么,毕竟个个阴兵都青面獠牙,敢怒不敢言。
“带头起义”的那位仁兄现在被一群阴兵盯着,也是有苦说不出,心里骂道:还不让人说了么?
等孟婆走后阎王叹了口气:“尔等且留在酆都城好生待着。”刚想走,就发现了那位喝了“不能忘忧汤”的鬼,正抱头哭呢:“他怎么了?”
几个鬼小声的道:“阎王爷,他喝了孟婆汤……可孟婆说:‘此汤不解今世愁,还望君莫过此桥。’”
也难怪,他现在在人世间所有快乐美好的记忆都消失了,只剩下愁苦的回忆。那这得要有多悲惨?
“带他去酆都城,好生对着。”说罢,就去天上找天帝理论理论了。
凡间。找到那位猎户的那个位置的附近,一个少女在昏迷中被一个男生一把抱起,下了山。
当女生醒来的第一反应就是,手脚酸痛。在旁边缝制衣服的男生瞧见,连忙把她扶起来:“要喝水吗?”
好清秀的男孩,可还没等她犯花痴,感觉到掌心的湿润,她有些许害怕的缩了缩身子:“你,可以出去一下吗?”
“嗯。”男孩走到外面,还给她关上了门,在门口拉着门把守着——门是坏的。
小心翼翼的把手伸出来,掌心开始不断的渗透着鲜xue。连手臂也开始泛xue了。
她连忙从床上跳下来,把别人的被子弄得都是xue可不太礼貌……但动作幅度太大,且睡了太久,身体也麻木了,就这样摔了。
听见声音,男生出于关心和对家具的担忧:“姑娘,你没事吧?”心里暗暗吐槽:我还想靠那床熬过这个冬天,可别给我弄坏了啊。
可许久没有回应。唐辞有些担心了:“姑娘?我进来了?”还没推开门,就发现有鲜红的液体从门缝里渗透出来。
连忙推开门,望着映入眼帘的场景,唐辞瞬间被吓得腿软,差点就跪了下去。小小的房间里几乎全是血,而倒在xue泊之中的女生脖子有了泛红的迹象,一条条xue丝盘绕着。
唐辞扶着门框,仿佛一旦离开了门框就会倒下,额头越发的热了起来,xue液一点一点的漫上他的脚踝。忍着恐惧,越过xue水,再次把女生给扛了起来。
感觉到了抖动,“杳花”终于睁开了眼睛:“你在干什么?”
唐辞害怕道:“你,你在流xue,好多的xue……”一听这话,女生面露痛色,但还是道:“放我下来。”前几日就有一个人被我吓疯了……说完,就乱动着腿,挣扎着要下里。
唐辞本来就瘦小,加上受到的视觉冲击太大,一下子就摔了。好在虽然“身娇体软”,但还是个正值青春的花季少年,这一摔没有把他给摔死。
可杳花不一样,随着唐辞的倒下,她趴在地上握紧了拳头,渐渐的显现了原形——一朵杳花,只是,已经残破不堪了。
正如后人所言:本是花中鬼王者,唱尽沧桑野花压。
唐辞感觉到身上的重量消失了,连忙起身,却发现什么都没有了,只剩下一朵残破的花,已经分不清是什么品种了。但忍不住放到鼻尖嗅了嗅:“好香……”可四下望去,女生已经不见了。
他觉得有些恐怖,颤颤巍巍的站了起来,试着喊了一声:“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