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人回应。唐辞不自觉的捏起那朵残花走进了房间,可一看见满地的鲜xue还是迟疑了,还是拿着花走进了客堂,放在了桌子上。
这么脏是不能睡的了,而且已经至暮了,洗干净也是不大可能的。他心中也是害怕万千。
那个女生也太……惊奇?不不不,恐怖?不不不……一切犹如梦境一般,可房内的xue又在证明着一切。
嗯?等等,感觉有些怪怪的……忍不住再次捻起杳花,好像上瘾了一般,香味在鼻尖萦绕的感觉,让他陶醉。
可惜,花太残破了。花上沾了些许红色的液体也没有注意到。
闻着闻着,就突然倒下了……
第二天,等唐辞醒来的时候,听到隔板房间传来的声响,以为进贼了,连忙冲了过去:“谁!……你?”
这时的卧房已经被清扫干净了,杳花在收拾着房间。
张了张嘴,呜呜啊啊了几声,才发现嗓中尽是痰,根本说不出话来,咳了几声,用纤细的手锤了一下脖子,才沙哑道:“对不起。”
犹豫了一下,唐辞试探的问:“你,昨天,嗯,怎么了?”他现在有两个疑问,一,她为什么会突然流这么多血。二,她为什么会突然消失。
想到这里,唐辞有些害怕的往后移几步,眼神也变得怯怯的。
“我是妖怪。”无所谓的道,杳花可不觉得这算什么“难言之隐”。
唐辞有些懵:“你们妖怪都这么……耿直的么?”
“耿直?”摇了摇头:“不知道,我都没见过别的妖。”鬼倒是见过几个,不过都被阴兵给抓了。后面的那句她考虑到人类的承受心理能力,还是友好的没有说出来。
前几天的那个猎户成功的告诉了她人类的心理极限是多少。
唐辞咽了口口水,问道:“那你是花妖吗?”
“是。”
……空气陷入了一阵尴尬,唐辞挠了挠头:“你是什么花?”
“杳花。”
“哦。”
……二度尴尬。还是唐辞忍不住:“你为什么会流这么多xue?”
杳花问烦了:“你好吵。”
不自觉鼓了鼓嘴,唐辞“哦”了一声,低下了头。
……过了一会儿,她啧了一声:“我生来便是这样。”唐辞笑了笑:“刚才我还感觉今天的你和昨天不一样,原谅是我想多了。”
“什么意思?”
“昨天的你比较……”可爱,但唐辞只是故作玄虚,没有说出来。
默默的摆好被子,一缕别在耳后的发丝落下,竟给唐辞一种怦然心动的感觉。不自觉上前:“我来吧。”“嗯。”
房间很小,除了桌子、床和一把小小的椅子,就什么都没有了,哦,还有一个打碎了的陶瓷杯。
杳花把碎陶瓷一把抓起来,唐辞连忙制止,可来不及了:“你在干什么?”
安静了两秒,慢慢的张开掌心,又是鲜红的液体,不过这次不是天生的:“没事。”
唐辞现在满眼都是心疼,陶瓷杯可是个稀罕玩意,但还是抓起杳花的手吹起来。
“你在干什么?”
“给你吹呀,吹就不痛了。”
“本来就不痛。”
唐辞没有再搭话,这次倒是杳花忍不住开口了:“你叫什么?”
“唐辞,”顿了顿,他抬头,问道:“你呢?又叫什么?杳花?”
耸耸肩:“没名字,杳花是,孟姨起的。”
唐辞又露出他那个标志的笑容:“那你不就是叫杳花咯。”左边的脸上有一个深深的梨涡,可右边的脸却没有,却也是好看极了。
无奈的瞪了他一眼:“我没名字。”在心里默默道,我刚成精就偷跑出来了,孟婆怕还是不知道。
唐辞虽然觉得莫名其妙,完全听不到她的意思,但还是道:“那,你总得要有个名字,我好称呼你。”
“……”她拍拍身上的灰尘:“不需要。”说罢,就要离开。“诶!”唐辞一看,连忙拉住她:“你去哪儿?”
“回家。”女生一脸看傻逼的表情:“你平时都不回家的么?”
唐辞饶了饶头:“不是,不是。你家在哪?要不,我送你?”
地府,你去吗?女生摇了摇头:“你去不了。”突然,不自觉的摸上心口,有一种,心如刀绞的感觉。
不经喃喃:“那是什么雪?”她现在严重怀疑,那场突然而来的大雪,是冲着她来的!
唐辞见她这样,习惯性的把手放在唇间:“你怎么了?”
“心口痛。”蹲下,杳花感觉,她的凝xue肠在一根一根的断掉:“好痛……”
“喂!”
…………
九重天之上。
“碎琼玉女!”冷眼,帝神不再是那副和蔼可亲的模样:“朕不过命你化去杳花之xue,何曾命你去那忘忧毒?”
“不是您命我的么?”碎琼只是笑了笑,可眼里也是委屈,低着头,却不见那眼红的模样。
她此时最希望的一件事就是,羲和可以离开,若让羲和瞧见了她这模样……
越想越委屈,就想到了别的事,她只能拼命憋着那些个眼泪。可是,眼眶就这么小,眼泪却是饱含了她的所有委屈,又怎么能装下?就这样,眼泪载着她的所有委屈离开了。这颗眼泪,是左眼的。
她的所有委屈,她的所有无可奈何也见不得回随着眼泪离开。
阎王似乎饶有趣味的瞧着,似乎心情不错,不过眉眼之间却满是孤傲。今日他便是来表明他地府的态度,可不能让这九重天之上自以为是的神给笑话了。
羲和和众神整齐的排着队,拳头已经握紧了。
“呵,欺人之谈!来人,把碎琼给我锁至千寒之地!!”羲和一听着急了,连忙走出来:“帝神!”语气也没有昔日那么冷淡:“这不是您命令碎琼的吗!?是您命碎琼以晨洁为雪,降与三界。”
阎王一听,缓缓的站了起来,冷漠却有些放荡的道:“帝神,你管你的人间就是,这冥界和我的地府,似乎还轮不到你管吧?”
帝神冷嗤一声,地府的势力再大,他身为天地之神,能给个三分薄面也是不错的了:“这杳花显人间,引如此之恐慌,若不除根,怕有后患。”
阎王怒了,道:“怎么也不问问我同不同意!?这杳花没了,你叫我地府拿何来使孟婆汤?”
众神面面相觑,南姚星君走了出来:“阎王,帝神也是担心。”这也是一等一的美男!见到他,阎王两根手指摩擦着,这是哪个?
管他是谁,骂就对了,道:“你们道一句担心,便害我地府众鬼没了归去处,当真好笑!”
北姚星君顿时语塞,纠结的看向帝神,猛的,阎王想起这是哪位了——
这不是当年惊动四界的北姚星君么?人人皆知他一人率兵救了冥界,把袭击冥界的九万妖兽屠尽,冥王直接命人给他画了副画像,以此挂念。不是道他“花颜难盖,眉眼如月”么?只不过清秀了些,哪有那般好看?
冷冷的哼了一声,可在外人看来,却有些滑稽和小可爱了。这时归月也跟着站了出来:“阎王,既然没了孟婆汤,不若把那府下众鬼交与冥王?毕竟,冥王也是管生死的。”
归月要论样貌,也是个普普通通的,只不过颇有些可爱,而且眼下有一颗小小的泪痣,笑起来也有深深的酒窝。
帝神嘴角弯起了一个小小的幅度,只是笑着,并不做声。
“怎么?”阎王怒道:“你们把我那杳花给毁了,还不想负责?还要让我把亡鬼交与冥王?!”
北姚星君摇了摇头:“不过无心之举,我等必会替您找到替代之物。”
一旁的九曲也连忙附和道:“忘忧之物虽极为罕见,可天下之大,未必再无。”
啧……阎王心中翻了个白眼:得,占着人多势众欺负他是吧?他道:“三年,若在三年以内寻不得,莫要笑我地府的小气了。”甩甩袖,仰首挺胸,大步流星的走了。
归月气的跺脚:“三年,三年怎可?”帝神轻轻的抿一口茶:“忘忧之物本为罕见,且地府鬼魄众多,若是不够,玉女,尔可否告之于我,如何是好?”
一个寒颤,碎琼和羲和不自觉的互相望望,羲和的声音有些沙哑,道:“帝神,错不在碎琼。”
掌管水族的琉璃明神缓缓的站了起来,她身为神一族之神,身份自然是比较高的,她颇有些傲然道:“错不在碎琼,怎么还会在帝神吗?”
碎琼左边的眼睛流下一滴眼泪……
“碎琼玉女,言当其左之目涕时,是屈,右之目涕时,所以爱情。”
老者浅笑盈盈的对着一群约莫七八岁的孩童道:“故事已尽,归乎。”
孩童们不肯,依依不舍问道:“婆婆,为何碎琼玉女右眼落泪的时候,才是为了爱情?”
“唤声姐姐来听听。”孟婆哈哈一笑,“姐姐。”即使觉得这位婆婆有些许自恋,但还是甜甜糯糯的唤了一声,满眼期待的望着。
“闻万物之母生碎琼玉女也,日神羲和不知何泣也,其泪堕碎琼右,而不知此举似画龙点睛也,碎琼遂出世矣。而独羲和为火,而碎琼为雪,正爱神酒可封之,则滴一上,故,碎琼之右目为爱而泣,而落者,羲和之泪。”
(听说万物之母生碎琼玉女的时候,太阳神羲和却不知道为什么哭了,他的眼泪掉进碎琼右眼,却想不到这一举动好像画龙点睛一样,碎琼就这样出世了。但偏偏羲和代表火,而碎琼代表雪,正好爱神的酒可以封印,就滴了一滴上去,所以,碎琼的右眼为爱而落泪,而且落的是羲和的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