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女人疯了吧？
若不然，就是他自个儿疯了吧？
话一出口，方总管就懊悔不已。
“斗？”
百里千芊似乎对这个字眼十分感兴趣，整个人看上去精神了不少，一双美眸透出琉璃之色，似有若无的。
香儿眨眨眼，定睛再看时，却好似梦一场。
前世今生，“斗”这一字，着实让百里千芊感觉到了一口气，那是口活气。
“是我失言了。”
方总管心中微叹，若不是百里一族沦落，百里千芊又岂会轻易妥协留守这琼楼殿？她能安分守己，能愿陪伴四皇子，已属万幸，再多的，怕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想到这儿，方总管悠悠开口道：“百里姑娘请放心，坐吃山空这等事，多半是不会发生的。”
百里千芊美眸微凝。
也是，四皇子又不是生来就是个傻的，这手里头或多或少总是有点钱财来源的，这忠仆再忠，也不能忠得饿死了自己吧？
不过，即便自己表态和琼楼殿一条船，有些东西不是自己的就不是自己的。
“斗谈不上，争取些能争取的，争来后，你我双方可以双赢，又何乐而不为？”
斗，那得有足够的底子，财力、人力、时机，缺一不可。
三者间，最容易到手，最急需到手的，便是财力。
方总管认真思索片刻，“百里姑娘说得是不错，只是姑娘闺中待久了，怕是对那余老爷不够了解。
据我所知，那余老爷不是个好相处的，做起生意来，那是只认钱不认人的。他平日里喜怒难料，刚刚还可与你把酒言欢，转眼就又老死不相往来，当真是怪异得很。”
方总管说得这些，百里千芊岂会不知？
不对，准确地说，千机阁阁主岂会不知？
而她知道的，可不单单只是这些表象。
“方总管莫愁，这世间万物，一物降一物，那是铁律。我找方总管来，就是希望你能调动手里头的人去一个地方，找一个人，做一件事，然后把我需要的东西带回来即可。”
百里千芊说着，递去一张纸条。
方总管双手接过，打开扫了眼，眼里的怪异更深了。
“怎么？这事对方总管来说，可有难度？”
“没有，百里姑娘委托的事，一来花不了多少人力，二来也没怎么费力，实属小事一桩，我这就去找人办了。”
“如此甚好，那就有劳方总管操心了，务必别耽搁了吉时。”
方总管笑着退下了，只是那笑意出了门后就被一股寒意所替。
走到廊间尽头，一声鼓掌召来一黑衣人。
“让夜探好好去查查百里千芊。”
“方总管是想知道哪方面的？”
“所有。”
“是。”
紧了紧手中的纸条，方总管百思不得其解。
一个生于北傲，长于北傲，从未出过北傲之都的芳龄女子，为何会知道临界某处的一处小村落？
——
百里千芊来琼楼殿的这些天，天气都不错，称得上是晴空万里，但不免总觉得有些凄凉。
原因无二，她能见到的，或者说在她视线所及范围内游走的，数来数去也就那么几个人。
维持这偌大的琼楼殿，真要算上一算，殿里的下人绝不在少数。这么一想，不难想象，里头的人都在尽量避开自己。
然而今天，却很不一样。
“香儿，平日里我们也是走的这条路去四皇子那儿的吧？”
“恩？小姐，你说什么？”
百里千芊认真打量了下香儿，今个儿一路多了许多下人已经让她挺奇怪的了，再看看香儿，向来精神饱满的她，怎么顶着两个黑眼圈，像是萎了的菜叶似的，无精打采的？
“你怎么了？昨晚房里进贼了？”
“小姐？没有的事！”
一听“进贼”，香儿整个人就差没跳起来了。
“一个个都怪怪的。”
百里千芊说着，左右看了看，发现不少下人都在暗地里看向自己。
香儿的视线追随她扫了几下，了然道：“小姐，你当真不知道今个儿为啥来了那么多人吗？”
“为啥？”
“还不是因为你答应的那个要求！”
要求？
百里千芊昨晚上谋划着之后怎么和余老爷谈生意，想着想着，美滋滋的一觉天亮。什么要求不要求的，她还真的忘得一干二净的。
经香儿这么一提，她这才记起来，昨天北冥晗提出来，今天乖乖识字的要求是要嘴对嘴亲亲。
“额，难道不该童言无忌，无须放在心上吗？”
再看周围递来的目光，百里千芊可没方才走得那么自在了。
这琼楼殿的人怎么回事，一个个的都那么八卦的吗？
香儿鲜少读出了自家小姐的心声，撇嘴道：“小姐，四皇子要和你亲亲这种事，不算是小事吧？”
百里千芊轻咳一声，“你怎么也跟着胡闹起来了？”
小孩子说的亲亲，那能当真吗？她昨天就当是个玩笑，既然是玩笑，那笑过也就过了呀。
对，玩笑！
她是个正经人！
一走到四皇子门口，就见一宫女端着碗茶迎了上来。
“百里姑娘，您来得正好，这香茶是算准了时间刚沏好的，你赶紧润润喉。”
百里千芊眉心微皱，接过香茶闻了闻，确实是好茶，刚小啄了一口，就听那宫女又道：“四皇子也润过了。”
将茶还了回去，她漫不经心地点点头，觉着哪里怪怪的，却也没多想。
今个儿规矩怎么那么多？
“不知百里姑娘可否准备好了？”
“准备什么？”
“就是……”
宫女分外腼腆，酝酿了会儿，这才开口，“亲亲的事。”
百里千芊：？
是她听错了？
“方总管说了，百里姑娘所行之事皆有姑娘的道理，姑娘既然答应四皇子要亲亲，那就绝不会食言，就算四皇子没记在心上，我等也绝不可忽视。”
不是，这、这正常来说，方总管得知后，不该是一句成何体统吗？
不对，这个主意本就是方总管出的，这老家伙是在试探她吗？试探她对四皇子的衷心程度？可他也不像是这般没下限的人啊？
这玩得哪一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