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小姐!”
顾卿卿本已睡着,突听敲门声,是她的侍婢柳丫的声音,睁开眼睛。
“这么晚了何事!”
“小姐,他来了,他来了!”
顾卿卿披上外衣,“谁来了?!”
“是他,夏太傅,夏太傅他来了!”
顾卿卿的心脏‘扑咚扑咚……’跳了起来,“快,快伺候我梳妆!“
“哎,好!”
明亮的顾府的大堂。
原本睡下的顾府老爷顾兴此时穿戴整齐,与夫人恭敬站在堂中正位的左侧,堂下一干奴仆约二十来人。
顾姥爷堆着笑脸,对着这个天大的贵客道:“夏太傅深夜到访寒舍,真是令我顾府蓬荜生辉啊。“
“是啊,是啊。“顾夫人附和。
他们这话虽是奉承,但又不假,一干丫鬟小厮觑着夏临渊,顾府本就是当地又名有望的豪绅,府宅装饰的风雅富丽,到处名贵的古董字画,精美的香木雕刻栩栩如生。但这夏临渊坐在那里,这满堂的古董雕栏似都做他的陪衬都不够格,这是何等的贵气。
夏临渊本身就是世家贵族出身,又因皇后是他母姐,生来养在皇室教养,本就是尊贵非常的存在,在外人面前一副不远不近,有礼有度的矜美微笑:“是我叨唠了。“
众人倒吸一口气。
江烟书觑了他一眼,好似第一次认识他。
她站在夏临渊身侧,脸上戴着他临时从胸口掏给他的银质面具,因男装的打扮,身形站着笔直,她又释放了一些习武人的气息,众人只当她看作夏临渊的侍卫。
夏临渊让她全程不要说话,她便用眼神与他交流。
感觉身旁有一道难以忽视的实现注视她,夏临渊看向一侧。
江烟书眼神:一炷香了,你要不催一催那顾小姐?
夏临渊眼睛抽了抽,他没看错吧!这女用眼神和眉毛跟他说话,当他是会眼神吗?
他转身问顾兴:“是否让人再通报一下顾小姐?“
江烟书唇角微微向上抿了抿:他竟能懂。
顾兴也纳闷,拍了一柱香马屁,怎么顾卿卿还未到。
这夏大人突然到访,还点名见她,莫非是看上她女儿了!若是真如此,他日后可是要高大哥一筹,光宗耀祖啊,顾兴想想就激动不已。
“来福!“
“是,姥爷。“
“你去看看小姐怎么回事!还不速速前来,如此怠慢贵客!“
“哎,我这就去。“
顾老爷刚遣了小厮去催顾卿卿,便听一个嗲的不行的声音。
“爹爹,娇娇来了~”
顾老爷打了个哆嗦,手臂鸡皮疙瘩起了一地,忍不住抱了抱手臂。
一阵浓浓的花香味袭来,众人看过去,只见一名身着紧身红金绣喜服,红唇香肩,胸口丰满、略显暴露,玲珑身段,手挽彩凤飘带,面着时下流行的红梅点额妆,满头缀金步摇,扭着细腰,以一种常人看不懂,扭曲的前后小碎步向前进的顾大小姐登场了。
顾母看看了自己平日失败的礼仪教学,兰花指按了按头,往后倒,幸好丫头扶住。
夏临渊一口茶在喉咙里呛了一口,看着胸前那一对呼之欲出,一时把眼睛不知放哪好,最后抬头看向房梁。
顾卿卿见到日日牵挂的男神在眼前,一时情难自持,捏着丝帕半遮面,原本的小碎步,突然几个大步朝他逼近。
“公子!我倾慕你!”
夏临渊猛然站起来,不自觉地朝江烟书身旁靠过去。
江烟书朝前挡住顾卿卿要扑过来的身影,她此刻有点同情夏临渊,长得太美也是一种危险啊。
“姑娘,莫吓着我家公子。”
她淡淡,有一丝威严。
顾兴连忙上前,看她衣不蔽体,“你这穿的成何体统!”
“爹你别耽误我终身大事!”顾卿卿凑着顾老爷耳朵,小声:“拿下夏公子,对你,对我们顾家,不好吗?“顾兴心头一震,见女儿双目闪着狡猾的光芒,知她并未疯癫,当下没了主意。
顾母还有些清醒,听闻立马遣退奴仆:“都下去吧!“
“是!”
奴仆退下,顾卿卿不由对上江烟书的眼眸,见她那双眼睛很是独特,清澈浅淡,又有光,带着一丝笑意,有些熟悉。
但她注意力不在江烟书,跳过江烟书,她将视线投向夏临渊,紧紧地盯着他,像要把他吃了。
自从她第一次见到夏临渊,她就知道,这个男人她要了,谁要敢拦她,她就捏死他!
顾卿卿朝夏临渊盈盈不拜:“公子莫惊扰,卿卿只是倾慕公子倾慕的紧,只想……与公子说几句话。“
夏临渊觉得她看自己眼神像豺狼,某些方面比江烟书凶猛许多。他把眼神继续放在房梁上,语气客气:“承顾小姐美意,只是小姐怕是等不到我,还是莫要浪费大好时光,早日嫁人得好。”
他的话语温润如玉,虽是拒绝,却煞是好听。
顾卿卿抬眼见他翩翩风度,心里小鹿乱撞,又不自觉恢复娇羞态:“不,我就要等公子,等不到不罢休。”
顾兴看着平时母老虎的女儿,如此娇滴滴,不由以为眼花。
夏临渊不想继续这个话题,开门见山问:“我此番前来,只是来与顾小姐寻一人,江映雪可在你府上?“
顾卿卿心惊了惊。
江烟书开口,轻道:“顾小姐莫要隐瞒,坏了我家公子大事。”
顾卿卿艳丽的面容一时失色:“是何大事?“
夏临渊欲早点解决,顺着江烟书,看向顾卿卿呵斥:“愚蠢!坏我大局,该当何罪!”
他这一声呵,带着一些威严,当下吓得满堂皆跪下。
室内,冷风测侧,气压低的人喘不过气来。
顾卿卿被吓哭,当即招认:“公子,我是抓了江映雪,呜呜……但是我也是为了你好啊!我之前听闻你,听闻你被那江烟书欺辱……”
夏临渊面无表情地打断她,“欺辱?”
顾卿卿心一颤,换了词小声道:“你因为她受了委屈……我见你到处捉拿她,卿卿想为公子分忧,于是派人去调查江烟书的底细,本想亲自捉拿她,将此女头颅割下赠与公子,当我二人见面礼。只是我与人寻去她住的村庄,发现此女已逃掉,左右打听发现此女的妹妹有一友唤雅喜,在我家衣坊做工,便找人紧盯死守,今日果然被我抓住江烟书那个女人的妹妹,我本欲以她妹来诱此女,但还未实施计划,公子便寻来了……我一切都是为了公子,请公子明察啊!“
夏临渊听完,想这女人的确是为了他,本也是有功之人,只是有些高估了自己,为何第一时间不禀报府衙与他,让面前这女人找了缝隙。
他看了一眼旁边这个杀千刀的女人。
只见江烟书听得认真,并上前,扶起顾卿卿。
她的语气有些被触动的哽咽:“小姐快起哪。”说完,对他沉沉地说一句:“哎,公子,真是我们误会小姐了。“
顾卿卿一时委屈,她真的是好心,他还那么凶对他,说完委屈向夏临渊投去一丢丢目光。还好有这个好心的侍卫帮他说句好话,顾卿卿顿时感激地看了看江烟书。
江烟书不仅扶了顾卿卿,还扶了顾夫顾母,顾卿卿对他更是有好感。
“呵。”夏临渊看见黄鼠狼给鸡拜年,当下嗤笑一声。
顾卿卿以为这嗤笑是对自己,心又一沉:他还是不原谅她,难道自己真坏了他的大事?
江烟书恰时解释,语气悲痛:“小姐不知,公子本已布下天罗地网,眼看就快抓到江烟书那个恶女人,小姐这一出手打草惊蛇,又让她跑了,公子气得呕了好大一口血。”
“啊,呕血?“
顾卿卿一下子眼泪流下来:“公子,真是太难了!”
夏临渊面无表情,抿了抿唇。
顾卿卿似能感受到他的痛苦,以为是他想起之前被辱的事,当下眼眸里闪着暴戾的目光,满是恨意在胸口,好似受辱的是自己。
“哼!这个该死的江烟书,公子放心,公子大辱,卿卿一定替你报了,把她杀了都轻了,我要把她卖到青楼让万人凌辱,让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江烟书一脸坦荡:“小姐好意我们实在心领了!只是此女还是交与公子亲手处置,不然公子心头郁结,每日呕血,恐玉损他乡,到时,这罪名真的算不清了。“
江烟书看了顾老爷一眼。
顾老爷听懂了,吓的擦汗喝道:“卿卿,还不快把人交出来!“这可是皇亲国戚啊,别没攀上亲,还把祖坟闹的冒青烟。
顾卿卿也听懂了,只是就这么交出来,日后她与夏临渊是否再也不会相见了。
江烟书看出她的犹豫,上前几步,靠近顾卿卿,用只有两人的话轻声道:“顾小姐,来日方长,你本也是为了公子,速速配合交人,日后也切莫再插手此事,在公子心中留个好感;若坏了公子大计,让公子一辈子记恨小姐,得不偿失。”
顾卿卿当下心里咯噔一声,她也不是蠢人,听江烟书这么一说,当下想过来,对夏临渊道:“我只是把她迷晕了,什么还未来得及做,这就把人交与公子!”
夏临渊点了点头,心里一时不是滋味。
只听她一声喜道:“我替公子谢谢小姐!”
顾小姐小声:“应该的。”
夏临渊见事情解决,也懒得费神,又把目光投向房梁道:“麻烦顾小姐准备一辆马车,将人带来。”
顾卿卿看他冰冷的面容和目光,心中不好受,上前要抓他的衣袖,却被他避开。顾卿卿一脸伤心失望。
他连一个眼神都不愿意给她,朝外面走去,似不想在这里多停留。
顾卿卿心里一下子难受非常,为什么?她明明都是为了他好!?他却连一个眼神都不愿意给她。她可是穿了喜服来见他,他不懂她‘非君不嫁’的情意吗!
江烟书看了一眼顾卿卿,看见她眼底一闪而逝的爱意,还有一闪而逝的恨意,这两种极致的情感在她身上变幻的如此快,当下断定这是个为爱可疯狂的女人。
夏临渊走了几步,突然顿住脚步,顾卿卿的心一下子又明亮起来。
她希望他能看她一眼,就一眼。
可是他没有。
“还不走?“他微微侧身,这话不是对她说的。
江烟书听闻,跟上他的脚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