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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夜已经很深了,前台早已下了班,一栋栋楼宇望过去,只有几户亮着灯,小区一片祥和、安宁、寂静,一成借着如银似水的月光行走在小区中,前方似万丈光芒,身后却空无一人。

一成来到楼前,停下了脚步,因为一成看到了那个垃圾桶,想起了那天盯着他看了许久的猫,那种淡黄色的眼睛,令一成不禁涌起阵阵恐惧,一成生疏的点上一支烟,抽了一口,却被呛得不行,一成害怕咳嗽声引来他人,便急忙用脚底捻灭了它,深深呼吸了一口气后,一成借着映射进楼道的白月光,慢慢走上楼梯,来到门前,轻轻撕开封条,拿着房东寄放在物业的钥匙,轻轻转动了门锁,缓缓打开了房门,钻了进去。

进屋后,一成轻轻合上了房门,屋内黑乎乎的,早已适应了黑暗的肉眼依稀可辨屋内的摆设,一成掏出小手电筒,打开,并一步一步开始向前试探走去,随着灯光的移动,一成看到了空空的餐桌,摆放不整齐的6张桌椅,散落儿童书籍的沙发,以及黑漆漆反着手电筒灯光的液晶电视机,等等,一成从液晶电视机的画面里,好像看到一丝异动,一成立马转过身,将手电筒照向身后,只见一双十分透亮的黄色液晶球从很矮的地方朝着一成袭来,一成一下子慌乱了,急忙想跑出去,但立马停住了,因为朝他袭来的那个物体,发出了“喵”的声音。

一成转过身子,用手电筒再次照向它,此时,它正在沙发脚处,低着头吃着什么东西,一成扫了一下它的身子,这才发现,这只猫就是那天躲在垃圾桶后面朝他叫的那只,一成记得它,但眼前的这只猫的体型较之前看到的模样似乎还胖了些,也不知是那天远远望去隔着很远距离的原因,还是今天距离太近,总之,一成觉得大概是错觉。

“这只猫怎么会在这?”一成纳闷道。

一成慢慢走近了些,脚步很轻到不至于打扰了它享受美食的时刻,但当他走近了些,才有点吃惊,它的餐盘里竟然有肉,当然,这只猫显然不喜欢吃,它在舔着所剩无几的猫饲料。一成小心翼翼的伸手准备拿开肉,让这只馋猫能吃到压在肉下面的饲料,但当一成碰到那块肉时,一成开始全身紧绷,头脑胀热起来,一成万分紧张的后退着,手里的手电筒,开始四处乱射,紧张的压着嗓音叫道:

“谁,谁在屋里?”,可能是他的反应太大,也可能是他的惊吓声吓到了猫,只见猫拔腿就往回跑,一溜烟便消失在前方的黑暗中,在这空荡漆黑的屋内,伴随着一成剧烈的心跳声,空气中似乎也还回荡着“谁,谁在屋里”,但更多的是惊悚,惊悚于手指触碰肉的那一瞬间的温度,惊悚于这肉块竟然是热的!

手电筒在一成的手中像一把手枪一样,做出射击状,一成极力控制自己的呼吸,缓慢的吞吐着,伴随着扑通扑通剧烈的心跳声,一成一点一点向前方悄悄挪去,向着猫刚刚消失的方向,脑门上的汗珠也由不得一成再去擦拭。

“谁在里面,出来!”一成停下了脚步,有点愤怒道,一成很不喜欢这种被人戏弄的感觉。

“出来”一成压着嗓门继续喊道,手电筒在前方紧闭的房门上照出了很大的光圈,巨大的光圈慢慢收缩着,边缘化的光晕不断弱化着、渐渐被黑暗吞噬掉,就这样慢慢来到门前,一成慢慢伸出手去,当一成开始转动门把手时,一成感觉到后脖子上逐渐浸入一线凉意。

“别动,动一下,我让你脑袋搬家。”这时,一成才发现为时已晚,一把刀已架在他的后脖子上,但让一成惊讶的是,这句话的嗓音似曾相识。

“是你!”一成凝重了神色,脑海里浮现出米色外套,身材矮胖的男子。

“是我!”他的语气中充满自然,接着说道:“难道你心里不正在期待着我吗?”

“没想到果然是你!”一成想反抗,但这把刀压在他的脖子上,咯的他不敢造次。

“你没想到的事情恐怕还很多,把脚绑上,快点!”矮胖男略带轻蔑的说道,一成只得乖乖捡起矮胖男扔在地上的东西,原来是电线,接着,在矮胖男的威胁下,将双腿绑了起来,脖子上的冰凉感始终没有移去。

“把手背过来,快点。”矮胖男又命令道,一成只好乖乖将手背过去,最终光滑的电线将一成的手绑的死死的,阵阵冰凉,一成被押着头,最终被放倒在沙发上。

矮胖男坐在另一张沙发上,背着月光,看不清模样,火光不时点亮了这个矮胖男子的沧桑,突然矮胖男吐了一口烟说道:“谈谈吧。”

“谈什么?”一成生气的问道。

“谈谈你今晚为什么要来这里?”矮胖男低沉的嗓音中透露着从容自然。

“没什么好谈的,我只是想看看这对母女回来了没!”一成怒道。

“真的,那也不至于大晚上的来,还撕开了警察贴的封条。”显然,一成的话漏洞百出。

“那你又为什么在这?”一成反问道。

矮胖男子苦笑了两声说道:“我为什么不能在这?这里是我家!”

“不可能,在这里住的只有一对母女。”一成立马反驳道。

“不,你说的对,但也不对,我与这对母女的关系......忽远忽近。”矮胖男子微仰着头,像是在眼前暗黒的夜空里寻找些什么,这让一成想起了今天上午程海在病房门口仰起头的模样。(寻找得不到的幸福。)

“什么意思?”果然,眼前这个人与张姐有着不同一般的关系,但是为什么又是忽远忽近的关系,一成不解道。

“在两天前,这里本可以成为我的家,但现在......现在不可能了。”矮胖男子语气低落,烟雾缭绕中看不清神色。((前夫的盒子、刘天豪))

“两天前?”一成的脑海里马上回想起两天前中午那则新闻。

“那个人是你杀的?”一成问道。

“是又怎么样?”矮胖男子的语气中充满不屑。

“你为什么要杀他?”一成又问道。

“是他找死!”矮胖男子突然恶狠狠的说道,转瞬间完全像是一头被激怒的恶狼。

“那你也不该杀人,杀人是犯法的!”一成打小养成的正义感促使一成强力反驳道。

“少他妈废话,老子最讨厌你们这些混蛋,表面看起来,人模狗样,其实,内心比谁都肮脏,老子不用你来教训。”矮胖男子激动的站了起来,一成知道他已经被彻底愤怒了,一成也不敢再说什么了。

待矮胖男子缓缓坐下之后,又点上一支烟,火光中烟雾缓缓升起,此时的他,平缓了许多,不似刚刚那么激动了。

“小伙子,你不说来这的目的,我也知道,你是为了那个女孩?”烟雾早已将他笼罩起来,也更加模糊了他的模样。

“毒果然是你下的!我听夏冰说,她在医院碰见过你,我就猜到毒是你下的,你为什么要害她?”一提到夏冰,一成有点抑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激动的试图挣脱被捆住双手双脚的束缚,站起来冲向他,但却一个没稳住,摔倒在沙发上。

“夏冰,原来那个小姑娘叫夏冰啊,多么美好的名字,就和爱情一样。”星星火光燎亮升腾的烟雾,这一瞬间,一成看见了他的面容,还是和之前在咖啡馆里看见的那样,肥大,暗沉,不过,此时,他的神情却令人十分恐惧,他笑了,是那种想笑笑不出的苦笑。

“是我下的怎么样,不是我下的又能怎么样,关键是她已经中毒了。”矮胖男子吐了口中的烟说道。(保护张姐)

“王八蛋,你就是个人渣,说,你到底为什么要下毒害夏冰?”一成被他挑衅的言语激怒了,几乎失去理智。

“我为什么要下毒害她?哼哼,我为什么不能下毒害她?你可知道?那个小姑娘的父亲在20年前,开车撞死了一个人,撞死的那个人就是她的母亲,就是她的母亲!可怜她从此以后没了最疼爱她的母亲,还要忍受他那魔鬼般的父亲的折磨,从此,她一个人无依无靠、孤苦伶仃的长大,而这一切都要追究于那个小姑娘的父亲!所以,你喜欢的那位小姑娘,她的父亲是个杀人犯!杀了人,就要一命抵一命,就要血债血偿。”矮胖男子将头转向一成,怒喊道,却又像是在宣誓着。

“什么?你到底在说什么?”一成不知道他在说什么,惊疑万分道。

“杀了人,就要一命抵一命,就要血债血偿。”矮胖男子边说边起身逼向一成,直勾勾的看着一成,他那暗沉的大脸、暗黑的眼睛从黑暗中挣脱出来,令一成觉得眼前的这个人就是个地狱里的魔鬼。

“你是说张姐的母亲被......”一成战战兢兢的问道。

“没错!”矮胖男回到沙发上,沉沉的坐了下去,沙发像不堪重负一样发出吱呀声。

“这是怎么回事?”一成又不解的追问道。

“你不用知道太多,总有一天你会知道的。”矮胖男的这句话,让一成听起来觉得眼前这个人,似乎早已把自己当作了主宰万物命运的神灵,虽然一成一直以来觉得只有自己才是自己命运的主宰,但手脚被绑,刀架脖子上的冰凉感,真实可怕,一成觉得此时的自己,落在这个魔鬼手里,已是凶多吉少。

“不,在我死之前,我有权知道真相。”一成慨然赴死道。

“哼”矮胖男冷笑了一声,又接着说道:“放心吧,我不会杀你的,我跟你无冤无仇的。”

“你不会杀我?跟我无冤无仇,那你为什么要在我的药里下毒?难道?其实你们的目标一直都是夏冰!”一成在听到眼前这个魔鬼说并不会杀自己时,一成心中并没有感到欣喜,而是瞬间愤怒起来,因为他瞬间觉得眼前这个人似乎至始至终想害的都是夏冰。

“不,一直是你们俩!”矮胖男子轻蔑的说道。

“什么?”一成不明白为什么要害自己,毕竟自己的父亲又没开车撞死张芳懿的母亲。

“小伙子,若不是你的出现,我想她也会忘掉那段恩怨吧,其实,这一切都是因为你的出现。”矮胖男接着说道。

“什么?这和我有什么关系?”一成有点被他这句话,惊吓住了,十分疑惑道。

“你的出现就是害了那位小姑娘。”矮胖男子浅浅的说完这句话,又开始凝视暗黑的空中,一成也将视线转移向他凝视的方向,但除了黑暗,一成并未看到其他!(甜蜜的爱情,让张姐想起了自己的婚姻,还和矮胖男说起过,此外,加上张姐保留的前夫盒子,让前夫觉得,张姐不爱自己。)

“明明是你们害了夏冰!怎么可能会是我!”一成有点愤怒道,因为他不相信眼前这个人的话,明明是他们毒害夏冰,却为何要诬陷自己,即使全天下的人都去害夏冰,一成也绝不会!

“小伙子,你去帮我做一件事,我就告诉你为什么是你的出现就是害了那个小姑娘。”矮胖男子将视线拉向一成,一成虽然看不真切,却也能感受到黑暗里魔鬼的气息。

“痴心妄想,我不会帮杀人犯做任何事情!”一成果断的回答道,这是原则性的问题。

“不,你会的,除非你不想知道为什么是你害了那个小姑娘。”说完,矮胖男子自顾自的抽着烟,没有多余的话,慢慢升腾的烟雾,缓缓飘荡,眼前这个矮胖的男子,更是不慌不忙,一成不知道眼前这名杀人犯为何会如此气定神闲,但是一成着实想知道为什么会是自己害了夏冰!

“什么事?先说来听听。”一成还是无奈的问道。

“你去找个人,去福泽县湖畔镇刘家村,找一个名叫刘老二家的,到他家后,你就说你是来找张芳懿的,其他的你什么事都不要问,什么话也不用说,你只要出现在那就行了,她看到了你,就安心了。”矮胖男子似乎有点请求的语气,因为一成看到他便说着便朝一成这边靠了靠,沙发发出的急促吱呀声骗不了一成。

“福泽县湖畔镇刘家村,好熟悉的名字,这不是新闻里播放的死者刘天豪的老家吗?她在那?是你把她绑架到那的?”一成得知了张芳懿的下落,一时心直口快的说道,其实,照刚刚矮胖男子的这番话,这个男子绝不会绑架她们母女,一成也是说完才觉得问的不妥。

“是的,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不过,我也是那个村子的,那也是我的老家,还有,不是绑架,是救她!”矮胖男子缓缓道。

“什么?也是你的老家?你和死者到底是什么关系?”一成追问道,但矮胖男子并没有回答一成这个问题,只是又将地址说了一遍,并且警告一成,若敢报警,那么他将永远见不到夏冰,说完之后,矮胖男子松开了绑住一成双手的电线,之后他便打开了门走了,看着门缝越来越大而后又越来越小,一成开始解开脚上的电线,起身离开了,一成犹豫着要不要报警,但是想起他的警告,一成就胆寒,毕竟杀个人似乎在这个魔鬼的眼里不是一件大事,最终,一成还是选择没有报警,他决定先去那个村子看看究竟,再做决定。

回去之后,一成心中一直有个疑问:“为什么这个福泽县湖畔镇刘家村,也是矮胖男子的家,他与死者究竟是何关系?”(他两是邻居,刘老二家是村里一个无人住的房子。)这令一成十分困惑,等到第二天一大早,一成好说歹说才从经理那请了个假,便急忙去了这个地方,这个村不通公交,下了车还得步行2公里才能到,好在通往村口的这条路修上了水泥路,走起来不至于弄脏鞋,这使一成觉得还算幸运。

从这条窄窄的水泥路上出现的大大小小的断纹来看,这个村子还是有很多的货车通过的,果然,这一路上,出现了很多拉着模板皮的大卡车,一成实在无处躲避,只得吸了一路飞扬的尘土,朝路两旁望去,路的右边是一条小沟渠,小沟渠的那边全是一望无际金灿灿的水稻,田里还有零星带着黄色草帽的庄稼户,路的左边也是一条小沟渠,小沟渠的那边一片树林,可再向树林里望去,一成竟然发现了好多好多的坟墓,水泥砌成的小屋,屋后堆着一个圆锥大土丘,丘顶还有两个叠在一起盆状的小土堆,还靠着白色的大纸马和样貌丑陋的纸偶,一座座,一群群,一堆堆,看的一成心生恐惧,心惊肉跳,还有这是白天,路上车辆不断!

临近村口的地方,果然也出现了大型的木材加工厂。一成问了站在路边的大妈,刘老二家在哪,大妈一脸狐疑的对着一成说他家早已没人住了,人都去城里住了,一成听了之后有点吃惊,大妈问一成是他家什么人,一成连忙打马虎道是他家远房亲戚,好多年未见,不成想扑了个空,不过既然来了,就得去看看,于是,在一成的执意下,大妈告诉了他。

刘老二家位于村子另一头,好在村子不大,沿着这条路直走就到了,这一路上,路边的男女老少对一成这个外来人员看来看去,一成隐隐约约的听得出他们是在议论自己是谁,哪来的,这也难怪他们会这样,这么小的村落,进来个生人,难免要议论一番,一成为了不惹事,也尽量表现的自然些。

刘老二家是典型的的农村户,门前有个院子,院子嵌入两扇紧闭的银色大铁门,大铁门顶部还倒插着好几根竖着的矛头,像防止坏人攀爬一样,两扇大铁门还掉了很多油漆,似乎荒废很久了,也似乎还合不齐,因为门缝右边这扇大铁门,下边角柱已被撞歪,看来这边这扇是经常打开的,至少在很久以前是这样的。

透过门缝向里看去,院子里杂草疯长,约莫二三尺高,令人觉得像是进了原始森林一般,但好在右边这扇门的后面,已有了一条像刚被拔过,还充满泥土气息的小道,一成敲了敲门。

“咚咚咚,请问是刘老二家吗?”一成叫了好多声,终于有人回应了。

“谁啊”这是一名女孩的声音,听声音大概在7,8岁,一成也识得这个声音。

“小朋友,你好,我是来找你妈妈张芳懿的。”只见一个小女孩头上扎着两个竖起来细细的辫子,梳着一头齐刘海,身着一身粉色连衣裙,手里还拿着洋娃娃,十分可爱的从门缝里慢慢探出身来,一成一看到她就更确定了,张芳懿一定在,因为一成住院时候看见小女孩来医院,并且叫了张芳懿妈妈,虽然透着门缝看着这个小女孩,但一成感觉小姑娘明显比上次他见到的时候更瘦弱了些。

“你找我妈妈吗?”小女孩愣了半天,才回答道,还未等一成说话,小女孩便转头跑向里屋了。

一成推了推门,门虽有点阻力,但不大,后来一成才发现,原来是铁锹斜靠在了门后抵住了门,幸好一成眼疾手快,铁锹没能顺势倒下。

犹豫了一会,一成还是入院了,入院后,一成这才发现,院子不是一般的荒芜,院子不大,但却遍地杂草,白石灰涂的外墙早已成块成块的脱落、裂纹百般,墙角随处可见蜘蛛网,屋子的木门上残留着早已惨白破损的对联,这一切似乎都在暗示着这间屋子早已荒废许久,早已不住人,现在也住不得人,可为何还有人在。

“谁啊”这时,一个熟悉却又带着无力的声音传来,一成脑海里出现了那个身材姣好,肤白貌美的女子面容,是她!

“我,路一成。”一成推开里屋的木门,慢慢出现在一成眼前的是蹲在地上玩着芭比娃娃的小女孩、一张床和床上一个熟悉又惊悚的画面。

“是你,是你,你,你......”她披头散发的急忙躲进被窝,一成却被她急忙塞进被窝的那张面容枯槁的脸吓住了,更被她那黑暗无助、惶恐失神的眼神吓住了。

“妈妈,妈妈,你怎么了?”小女孩急忙站起来,奔向她妈妈的床,她胆怯的露出头来,一把将女儿搂入怀里,一成不敢看着她,不敢再看向她那令人害怕、充满阴森的眼神。

“是我。”一成慢慢将门推得越来越大,木门带来的吱呀声掩盖了一成的心跳声,但却掩盖不住了眼前床上这个人,急促的呼吸声和短促的惶恐声。

“你......你怎么.......”她用被子捂住半张脸,只露出藏在乱发后的一双眼睛,整个被子都在微微发抖。

“妈妈,妈妈,你不要怕,我和芭比娃娃保护你。”小女孩从被窝里伸出手,手里还拿着粉红色的芭比娃娃,边说边搂住她妈妈,小女孩的语气虽然稚嫩,但却让整个屋子开始透着暖意了。

“我怎么了?”一成镇定了很多之后,问道。

她久久不说话,只是将女儿紧紧抱住,过了好一会,她才将慢慢放低了被子,将女儿支出屋,露出嘴角说道:“那天......那天我明明在你药里下了药,你怎么......”,她那泛紫的嘴唇不停的抽搐着,脸部肌肉也依然不停的抽搐着。

“你下的药?是你下的毒药?”一成望着她散落的黑发间那阴森的黑色眼珠,虽然心有余悸,但却不由自主的望去,因为她的这句话,着实令他出乎意料,在这之前,他一直以为是矮胖男下的毒。

“你没事,你竟然什么事都没有,我还以为我下的药很多,能让你难受几个月。”她低垂着脑袋,瘫坐在床上,暗黑的房间里,一成看向她,不知道她这是失望还是欣慰。

“是的,我没事,那药我没喝。”一成不知道在这种场合该说什么话,但还是硬着头皮安慰道。

“你没喝?”她突然抬头看向一成道,眼神里充满惊讶,然后又缓缓的接着说道:“没喝就好,没喝就好。”她的眼神开始有了一丝慰藉。

“那个小姑娘怎么样了?”她又突然抬头盯着一成道。

“毒真是你下的吗?”一成听到她问起夏冰,又想起了刚刚问她的话,她还没有回答,便接着问道,一成迫切想听到她的回答,无论是肯定还是否定。

“对,是我。”她说这几个字的时候,脸上一扫刚才的愧疚,仿佛还滋生了丝丝凶狠。

“你为什么要下毒?难道真的因为......”一成想起昨晚矮胖男告知的话,但一成并没有说出口,而是改口道:“难道真的因为不怕事情败露吗?”一成觉得还是不直接挑明比较好,听听她自己作何解释。

“败露?败露了又能怎么样?值班室办公室里又没有摄像头,而且,那个是低毒药物,需要好几天才会发作,到你发作时,你已经出院很久了,即使警察查起来,也不可能怀疑到一名护士身上,即便怀疑到我,也没有证据。”她的语气中透露着对于这次下毒的深思熟虑。

“看来,你是早有预谋啊。”一成感叹道,同时,也十分不解为什么她要毒害自己,一成迫切需要一个解释,态度开始强硬起来道:“但你到底为什么想要害我?”

她抬头看向一成,一成看着眼前这只披头散发的幽灵,令人充满恐惧的黑眼珠,心里直发毛,低了低视线,没有再逼问,而她也是久久才说话:

“因为.......因为........”她开始吞吞吐吐,似乎很不情愿讲。

“你真的以为我不会去警局告发他吗?”一成知道一个不怕死的人,最该怕的应该是与之关系密切的人出事,于是,一成故意用矮胖男子威胁道。

“别,别,别告发他,求你了,别,他只是走投无路了,才去帮人追债的,求你了,别告发他,他已经答应我不干了!”她一听完一成的话,便着急的跪在床上,披头散发,双手合十恳求道,一成被她这番举动吓了一跳,内心有点复杂起来,心中不免暗想道:“追债?难道她还不知道他杀了人吗?”

“那你告诉我,你为什么要害我?”一成并没有告诉她矮胖男杀人的事情,只得一个将问题问到底了。

“因为......因为你们都是一伙的,你们害死了我母亲。”她的情绪突然激动起来,发狠的盯着一成。

“你母亲并不是我们撞死的。”一成并没有被吓到,坚定的反驳道。

“不,就是你们,那个女孩她父亲,就是他,杀死了我母亲,我要她一命抵一命!”她说的咬牙切齿,紧握拳头,攥紧了满身的怨气、怒气,久久未得到释放。

“但是,是她父亲撞死的,你要报仇找她父亲,为什么要害我和夏冰?为什么伤及无辜?”一成也愤怒道。

“无辜?”她冷笑了两声,仰面盯着一成,泪光闪烁,但却不曾落下,“因为我要让你们都得到报应,我要你们都体会到最爱的人被伤害的滋味。”她说这句话时,一副黑无常索命的模样。

一成有点被吓住了,没有再出声,空气中充满着诡异的安静,直到门吱呀呀的响了,原来是小女孩慢慢推门而入,手里拿着一颗糖递给了她妈妈“妈妈吃糖。”小女孩的出现打破了这令人窒息的空间,而糖纸的清脆声更是融化掉了这份诡异的安静。

一成这才缓缓开口问道:“你这句话用在夏冰身上解释的通,夏冰是她父母最疼爱的人,但用在我身上却无法行不通,我并非如你口中是和他们一伙的,你不要为了伤及无辜乱找借口,你到底为什么要害我?是否还有什么企图?”

“企图?我还能有什么企图,唯一的企图都失败了,你不是还完好无损。”她说的风轻云淡,有着些许的失落和惆怅,一成不明白眼前这个女人,到底是否真的是魔鬼,在见到完好的自己时,时而惊悚、时而失落、时而惆怅,却丝毫没有一点庆幸,庆幸眼前的这个人并没有中毒,至少,一成从进屋到现在,在她的言行举止中,没有看出来丝毫,一成想到这,不禁觉得后背发凉。

“你是怎么知道这个地方?”就在一成恐惧万分的时候,她突然像变了个人似的,彻底放下了掩住上半身的被子,端坐了起来,充满质问的语气道。

“哦。有个人告诉我的,他让我来的。”一成战战兢兢的坦白道。

“是他,他现在在哪?有没有事?什么时候来接我们?”她突然挣脱开被子,向前移动身体道,宛如一只黑色幽灵向一成逼近,一成一下子被她吓到了。

“他现在......很好。”一成不禁后退了两步道。

“那就好,那就好。”听完一成的话,她的情绪明显缓和了许多。

“他为什么要你来这?”她的脑海里似乎只有他,根本无视一成的问题。

“我不知道,但他说,我到刘老二家后,就说是来找张芳懿的,其他什么事都不要问,什么话也不用说,他还说,只要我出现在你面前就行了,你看到了我,就安心了。”一成无奈的回答着她的问题。

“傻瓜,他还是那么替我着想,他怎么样了?怎么到现在还没来接我?”她开始面露一丝丝的幸福,从进屋到现在,一成也终于看到她眼角的温柔。

“他可能一时半会来不了了。”一成委婉道。

“为什么?”她着急的问道。

“因为......他伤了人。”一成没敢说他杀了人,一成怕她以目前这般憔悴的状态接受不了。

“不会的,不可能的,他答应我的,会退出的,会来接我的。”她自顾自的说着,慌乱的乱抓着被子。

“会退出什么?”一成看着眼前紧张不安的她,追问道。

“不会的,不会的,那他有没有受伤,伤的严不严重?”她支起了身子,依旧跪在床上,前倾着上半身问道,显然她有点失控了。

“你放心,他没有受伤,你和他是夫妻吧?”一成安抚道。

“不是,我配不上他。”她听到一成的话之后,缓缓落坐下来。

“但看得出来,他十分喜欢你。”一成坦白道。

“是的,他一直这样,已经20多年了。”她道。

“20多年?那你为什么不答应他?”一成惊讶道。

“你不懂,我根本配不上他。”她撩起额头的刘海,放至耳后,淡淡的说道,一成也这才,再次看清眼前此人的容貌,虽然面容惨白、形容枯槁,但却是个美人胚子,怎么会配不上那个丑陋又矮又胖的男子呢?

“爱情这东西遇到了总会有一方觉得配不上另一方,起初是他,后来是我。”这次,是她先开口。

“爱情这种事情,没有什么配不配的上的,两情相悦就好。”一成说这句话时,似有心虚,但一成对于别人的爱情,从来都是这么劝说的。

“小伙子,你还年轻,不懂。”她只是淡淡的望了一成一眼,淡淡的说道。

“那你觉得哪里配不上他?”一成一直追问道。

“我啊,哎,好多,”糖果在她嘴里发出了脆裂的声音,一成知道舌头上的味蕾在接触新裂开的糖果接触面时,会更甜几分,但这个常识似乎不能在她身上灵验,她完全没有感觉的继续道:“这事要先从他觉得配不上我说起。”

“能讲讲吗?”一成觉得这是一番尘封的记忆,揭开之后才会有解答自己心中的种种疑惑。

“你想听吗?”她抬头望向一成,似乎有了想讲的欲望,但却还差一点恭敬不如从命的含义。

“想听。”一成十分肯定的回答道。

“好吧,记得上大学之前的我和上大学之后的我对待他是两种完全截然不同的态度,上大学之前的我,因为家境不好,成绩不好,受同学排挤,不受老师喜欢,十分自卑,而他呢,在我眼里,和我一样家境不好,一样成绩不好,一样受同学排挤,一样不被老师喜欢,一样自卑,我们都是被上天抛弃的人,我每每看见他,就会想到那个同样有此遭遇的自己,我虽然不是因为他而恨这个世界,但我却常常怪罪于他,因为他的存在,我深信这个世界容不下像我们这样的人。”糖果在她嘴里又发出脆裂的声音,但是倒像是打开了痛苦的阀门,她开始连续不断的回忆起来,似乎,这一切在她心中压抑了许久,今天终于得到了释放。

“其实,这并没有什么的。”一成努力安慰道。

“现在看来,当初真的没什么,人啊,不就活个真实的自我嘛,何必在乎别人的看法。”她咽了一口融化的糖,继续说道“但是,我当时那么小,心理承受能力哪有那么大,思想境界哪有那么高,如果硬是要我当时就有现在的承受能力和境界,你有没有想过,对一个小女孩来说太过苛刻、过分。”

“我......我觉得.......”一成终究还是没说出什么话来。

“不好意思,不该问你,也不该向你说这么无聊的话,但是,人啊,有时候,真奇怪,面对熟人的时候一句掏心窝子的话都没有,可是,面对一个陌生人的时候,却往往说个不停。”她有点对于刚刚质问一成,觉得不妥,不好意思的说道。

“没事,不用太在意,不过,你说的也有道理,那后来呢?”一成继续鼓励的说道,其实,一成对着眼前的这个女人,不仅仅是觉得她可伶,更多的是,一成觉得在自己住院时期,她对自己很好,一成仍心存感激,只想开导开导她。

“后来,到了上了大学,那个时候的我,周围人都不认识我,我摆脱了以前那些熟悉的面容,我开始慢慢学会接受自己,也慢慢开始接受周围的一切人,也就在那个时候,他来找我了,说他喜欢我,还要和我结婚。我有点被吓住了,你知道吗?他是那种总想着和你结婚的人,想和你好好过日子的人,但是,那个时候的我,刚打开心扉,在20岁出头的青春岁月里,想飞、想玩、想大声的笑、想放肆的闹,想好好看看这个世界,那个年纪的女孩子没有一个会去接受一个上来就想结婚的男孩子,也不敢去接受,因为那个时候的小姑娘就像花一样,只想简简单单的被人爱,被人哄,被人温暖,而他却一直想着与我结婚,过日子,我十分害怕,害怕茶米油盐,害怕不能像花一样在风中绽放、芬芳,害怕我刚走进了世界却又被关上了门,也更害怕自己不是他要找的那种人,于是,过了一周后,我彻底拒绝了他,也开始回避他的喜欢。”她打开了话匣子,开始滔滔不绝起来。

“的确,在那个最美的青春季节,我们都像花一样,希望在春风中飞舞,在那个像风像雨的年纪里,没有一个女孩会去想着结婚过日子,”一成同意道。

“后来,我与别人谈恋爱了,但我们也像大部分校园情侣一样,毕业就分手了,再后来,我心灰意冷,接受了一个男子的爱,也就是这孩子他爸,可惜我发现我并不爱孩子他爸,而孩子他爸也是迫于父母的压力才找的我结婚,接着我离婚了,而他又找到了我,我从未遇到一个如此痴情,对我好的人,到现在20多年了,一直在等我,于是,我常常劝自己,接受他吧,他是真的爱你,值得你托付一生的人,但是,我却始终说服不了自己,因为这个时候的我,离过婚,还带着一个生病的小孩,处处都需要花钱,我是真的不配拥有他这样的好男人。我不想再拖累他,可能,我是真的不配拥有爱情。”她这一番自述,像是压在心里很久了,或许真如她所说,可能有些话只能对陌生人说,才会说的那么痛快。

“上次你住院的时候,天天来医院照顾你的小姑娘,她是个好姑娘,小伙子,你要好好珍惜,她是喜欢你的。”似乎倾诉完了,她突然朝一成说道,也不知是感谢一成的倾听,还是有意停止了倾诉。“你怎么知道?”一成沉默了许久问道。

“不喜欢你,怎么可能每天都来照顾你。”她反问的语气,似乎更具可信度。

“不,我只是一个人在外地住院,父母亲戚都不在这边,加上她为了感谢我之前帮她做事,帮她出头,她才来照顾我,我们只是朋友。”一成想起之前夏冰说过来照顾一成的理由,解释道。

“不,她是喜欢你的,她可能骗的了别人,但骗不了我,我们都是女人。”她深信自己的判断,肯定的说道,一成没有再辩解,这种事解释不清楚,隔了一会,她又问道:“对了,那个小姑娘怎么样了?她是否也中了毒?”

“中毒了,毒真是你下的吗?”一成仍然不愿相信眼前这个曾经照顾他的护士,会是下毒者,于是,一成再次追问道。

“是。”她才开始面露羞愧道,可能一个人开始卸下伪装、开始不再故作坚强的时候,是因为她没有令自己委屈的秘密了。

一成在听到她的肯定回答时,心里一阵凉意,一成想弄明白这一切,便接着问道:“你是什么时候下的?是如何下的?”

“好吧,事已至此,我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了,一切都是我咎由自取。”她满脸忏悔又接着说道:“在你刚住院的时候,那个小姑娘就每天都来了,她绝不用走廊尽头热水器里面的热水,冲你的活血化瘀的药,因为她嫌弃烧不开,其实,我知道,她主要是嫌弃这水不是净水过的,我就和她说,你来我值班室吧,我们那是过滤后的水,于是她很高兴的跟在我后面去了我的办公室汲水,但你知道吗?她冲了药之后,自己会用勺子舀一匙喝掉,我叮嘱她不要乱尝药,她说,活血化瘀的没事,以后的那几天里,她都坚持冲完后尝一匙。”她说道。

“她每次都尝一口干什么?”一成不由自主的插了一句。

“当时我也这样问了她,她说‘我怕他喝的太苦了,我先分一口,好朋友得同甘共苦’但是,我听完觉得无法理解,只得感叹年轻人的爱情总是会犯傻的。”她朝一成说着,一成还是不敢看她的眼睛,抬头看了一眼天花板,这才发现天花板上也已结了不少灰尘,似时间的爪牙。

“爱情?”一成听到这个字眼时,不免低头看了看她,但心中仍然困惑这真的是“爱情”吗?。

“后来,我与小姑娘的聊天中,得知她父亲是做鲜花生意的,因为我本身也特别喜欢花,加上他的鲜花近期卖不出去,所以,我想通过小姑娘帮帮忙,找她父亲,之后,她给我看了小姑娘父亲的照片,我的脑海里一下子回忆起了这个男人的面容,回忆起了我母亲被撞死的场景,一直埋在我内心深处的怨恨之情,再也无法抑制,我脑海里慢慢产生一种越来越强烈的想法—我想报仇,回去后彻夜难眠,我越想越觉得不公平,凭什么你们一家就能和和美美的,我们一家作为受害者还那么痛苦,我在心底慢慢燃起我也要你们尝尝最爱的人被伤害的滋味的想法。”说着,她开始展露一丝丝的愤怒。

“但我没有办法直接害她父亲和她,因为她们都不在医院,只有你这段时间一直会住院,所以我转移了目标,我要让小姑娘常常这种滋味,而且,我也知道,她肯定会中毒,因为,她总是喜欢尝一口。于是我在得知你要出院的当天,在她最后一次来办公室冲药时,趁她去了趟厕所,我在你的药里下了毒。”她这句话听起来似乎只是在陈述事情,并没有害怕。

“夏冰中毒了!”一成痛心的说着,但又马上说道:“不过,已经脱离危险了,你放心。”

“我知道她一定会中毒的,还好脱离了危险,我对不起她,对不起你们。”她满脸愧疚道,貌似心底的石头终于落下了,颜眉虽然有点舒展了,不是欢笑,一成也终于知道为什么矮胖男求着让自己来了,看着她有了一副精神气,一成觉得自己的使命也完成了,也明白了夏冰为何中毒,明白了她与矮胖男子的关系,但一成心里不明白为什么矮胖男子会在那个时间点出现在医院,而且,既然不是下药,那他进去干什么?还有,一成也不明白矮胖男子与死者刘天豪的关系,于是一成打算继续追问道。

“那他为什么会在夏冰冲药的时候,出现在医院,还有他进入值班室不是下药,那是做什么?”

“我之前告诉过他,小姑娘会有一个固定时间点来值班室冲药,他是赶过来阻止我的。”

“阻止你?可是,他在值班室门口掏出毒药,不像是阻止你。”

“什么?他掏出毒药?他哪里有毒药,毒药一直在我这里。说着,将毒药瓶从包里掏了出来。”

一成接过毒药,看了许久,心中充满了矛盾,毒药在你身上,那么当时他在门口以及走廊掏出的农药又作何解释?还有他和刘天豪又有什么关系?“你知道,他与刘天豪的关系吗?”一成继续追问道。

“刘天豪?你怎么知道刘天豪?刘天豪是他的发小,今年鲜花市场因为被一个大企业垄断了,导致他的鲜花没有卖出去,资金没有回收,所以他就是朝刘天豪借的钱。”

“哦,是发小,那他们之间有什么恩怨吗?”

“没有,一直挺好的,你怎么会知道刘天豪?”

“那这间房子是怎么回事?”一成并不想回答她的问题,因为一成不能告诉她是在电视新闻上知道的他。

“这是他们村上的一户邻居,很早就搬去县城了。”

一成知道她什么也不知道,便心底产生了要走的想法。

于是一成对她说道:“我要走了,你有什么话要我转达吗?”

“我想见见他。”还没说完,她就掀起被子打算起床,但刚站起来,却又一下子瘫坐下去,几度挣扎也没用。

“你现在不能出去,你身子还很虚弱,你快躺下,身子要紧。”一成连忙赶过去,扶住她,这才发现,她原来真的已经很憔悴了,只是白白的皮肤很好的掩饰了她的几分憔悴。

“这样吧,我让他尽快来找你。”一成安慰着她。

“好吧。”她屈服了,不屈服也没有其他办法。

“其实,他以前一直都是本本分分的做鲜花贩卖生意的,都是因为今年我女儿要做手术,需要大量的钱,加上今年花卉市场被一家大企业垄断,他苦苦经营的鲜花厂濒临倒闭,他才跟刘天豪借钱,其实,他本不必牵涉进去,我也一直觉得连累了他,可是,他还是要这么做,哎,我怎么遇上了这么好的人,怎么到现在才发现?”

“别内疚了,世事难料。”一成感叹道。

这时,这个乖巧懂事的小姑娘端着一个浑浊的液体走了进来,我闻到了药的味道,原来是冲剂。

“妈妈,喝药,喝了药就好了!”

“好的,宝贝”她从被窝伸出手接了过去,刚喝一口,一脸苦涩的样子。

“妈妈,吃糖,苦就吃块糖”小女孩从口袋里掏出一块糖果出来。

“谢谢,宝贝,我把药喝了,再吃。”她用另一只手接过糖果,一口喝完之后,扒开糖果放入嘴里,朝着女孩笑道。“宝贝,你真好,我现在一点也不苦了。”摸了摸女儿的头之后,小女孩开心的跑出去了。“就在门口玩,别出院子。”她不放心的叮嘱了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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