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开!”
少女的声音娇软,楚楚可怜,好像厄运降临,她恐惧着,却只能作负隅顽抗的怒气和厌恶。
沈慕白已经调转的脚步,再次转回来,他沉着面色,长腿步履生风,垂在裤线旁的长指,一根根收拢于掌心,骨骼间发出捏拳声响。
“你不要碰她!”
这声音远远传来,是许畅的,话没说完就被人打了一拳,发出一声闷哼。
有个油腔滑调的男声说,“我们跟妹妹说话呢,让你插嘴了吗?”
另一个男声笑说,“寻哥,你瞧这年头是个男的都想英雄救美,这小子会杀鸡吗?”
话音一落,许畅爬着去把自己被踢远的眼镜找回来,他高度近视,没了眼镜,连这帮混混用什么表情戏弄嘲笑他,他都看不清。
看着窝囊的许畅,一群以暴力横行的混混不住哄笑起来。
“就你这样的,配的上这么漂亮的妹妹吗?以后怎么保护人家,咱寻哥今儿免费教你怎么把妹,你学着点儿。”
许畅不应声,那人又踢他一脚,刚扶好的眼镜,又从鼻子上跌落,许畅望着被人束手的白蔓蔓。
“你们,你们不要欺负她。”
那帮男的又笑,恶趣味地把许畅的黑框眼镜踢来踢去,“哈哈哈哈哈,欺负起来没意思啊,要不你演个姑娘我们看看?”
沈慕白穿过那个斗殴的篮球场,看见一间亮着灯的旧厂房窗户。
半扇玻璃破了。
那光里,白蔓蔓被一个染黄发的浪笑痞子捏着下巴说不出来,原本的马尾,松松垮垮挂在脑后。
“呜呜呜——放开——”
她刚想反抗,手就被另一个男生困住。
“我靠!寻哥,这妹妹腿是真漂亮,比洛欢的腿还好看。”
“这种软妹子。”
一群混混自然听得懂黄腔,猥琐地笑成一团。
随话音,一个穿红衣服的男生咽了咽口水,猛然眼前一黑,被一团不明物体砸到地上。
他骂了声操,拨开脸上的书包,只见两扇大开的铁门间,站着一个一身黑衣的冷峻身影。
站在半明半暗的光影处。
一双黑眸如锋刃,带着一股冷沉危险气息,声音冰冷道。
“都别动。”
他气势太过冰冷,摄人心魄,短时间真一下唬住了这些人。
一群混混都静了几秒,甚至有个男的掏出打火机都忘了点烟,赵寻捏着白蔓蔓下巴的手都怔怔松了力。
白蔓蔓趁这个机会,摇着头摆脱那只带着难闻香烟气的手,糯糯怯怯看着门口的少年。
她眼眸湿软,仿佛看到了救星,微微哽咽出声喊他,“沈慕白。”
闻声,沈慕白心脏骤然缩了一下,有丝陌生的疼痛感。
这时候,愣住的赵寻才意识到刚刚自己有点丢了面子,看着来人,故作世故地扬声,阴冷笑道,“我说这是谁呢?原来是沈慕白啊?”
沈慕白径直朝白蔓蔓走过去,拉着她的手腕轻轻一转,把人挡在自己身后,冷冷淡淡抬了一下眼皮。
懒怠又漠然。
“我认识你么?”
赵寻摸了摸鼻子笑道,“呦,不认识我啊,行!那今天算正式认识了,你回去问问程帆,他应该认识我。”
手心里忽然传来柔软的触感。
白蔓蔓抓住沈慕白的几根手指,她刚刚惊吓过度,手心都是凉的,她下意识地藏在他身后,小声提醒他说,“程帆舞校的女朋友洛欢……是他前女友。”
言下之意,关系复杂,有旧仇。
沈慕白转过头来,眼神轻掠过赵寻,视若无物,声音冷而平静,“不记得了。”
赵寻被这淡淡的四个字直接气变了脸色,气急了又反笑,绕有意思地打量着眼前的黑衣少年,把眼前这个人和记忆里的沈慕白做对比。
揣测沈慕白是真有本事,还是此时在故作镇定。
赵寻上次见沈慕白还是暑假前,算算得有小半年时间了,他能记着一个只有一面之缘的人,也是有原因的。
那天他跟程帆约在篮球场,原因就是因为舞校的洛欢,自己的女朋友劈腿给自己戴绿帽子,就算不是真爱,为了男人的面子也不能这么算了。
男生约架总是简单又粗暴。
不过那一场,真叫赵寻印象深刻,一是吃惊程帆拳头上真有点本事,二就是沈慕白。
他们双方带的人差不多,程帆动起手来又凶又狠,完全没平时吊儿郎当的样子,那是真正的格斗术,招招都致命。
赵寻这边带过来的兄弟,几乎都挂了彩,倒地不起。
对面还有一个不上场的,坐在篮球场掉漆的绿色梯形看台上,手里拿着一个平板,手指漫不经心地划着。
夏日黄昏暮色下,一帮血气男生不要命地群殴,那人看也不看一眼,只在嚎叫声大的时候,揉了一下耳朵,仿佛声音打扰到他。
面上是淡淡的不耐。
结束的时候,赵寻气虚不甘地靠在墙边,看着程帆从书包里掏出一沓一沓粉红软妹币,漫天飞舞撒在那些躺在地上的男生身上。
洛欢靠在他身边笑得像花一样,帮他一起撒钱。
而看台上的男生关了平板,轻巧跳下来,淡淡说了一句,“走了。”
程帆立刻就跟了上去,胳膊搭在他肩膀上笑,他嫌弃地推了推程帆,程帆说,“沈慕白!还是不是兄弟?”
“没给你捧场?”
赵寻就是那个时候记住沈慕白的。
“怎么?这是你女朋友?”赵寻用眼角挑了一下被按在地上的许畅,笑了两声,很是挑衅地说,“刚刚跟别的男生约会呢,沈慕白,绿不绿啊?”
“看来长得帅也留不住妹子。”
“哈哈哈哈哈。”
……
其他的混混故意附和地笑,仗着人多势众掌握话语权,是他们惯常的套路。
却不知道怎么,沈慕白眼神冷冷扫过来,毫无情绪,倒衬得他们像自导自演的跳梁小丑。
“说起来我们这是帮你捉奸呢,”红衣服的男生说着给了许畅一脚,“咱们寻哥最讨厌出轨!找死!”
那人还要抬脚,被沈慕白淡淡斜眼一扫,动作突然怵了怵,收脚踢在一旁的椅子上,拿眼去看自己老大赵寻是什么态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