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慕白看一旁的人闹着，眼眸无意一转，突然看见不远处的教学楼后门楼梯处一个熟悉的身影。
白蔓蔓急急扯着许畅下来，拐进了地下停车场。
手里的咖啡杯化作一道弧线准确落入垃圾桶的侧口里，他抬脚就朝文科楼方向跑去。
程帆喊，“喂！阿慕，你去哪儿？”
沈慕白没回头，阿钟看着铁皮还在晃的垃圾桶盖，啧了声说，“这精准度，不去打篮球可惜了。”
程帆翘了翘唇角，“任何游戏，一旦沈慕白掌握了规则，就没有他赢不了的，这就是理论型天才的可怕之处，理论基础强悍，实践能力可怕，无懈可击。”
“那他咋不会谈恋爱？”
这话扫兴，程帆皱了皱眉，“这不还在学呢吗？你急什么？阿慕能看上你了？”
阿钟乐了，傻呵呵地笑，咬着吸管咕嘟咕嘟喝饮料问，“阿慕走了，咱现在去哪儿？找你闺女？”
一提杜晓艾程帆就来气，攥了攥拳头，故作一脸狠色说，“三天不打，上房揭瓦，走！给那妞点颜色瞧！”
沈慕白走到一楼楼梯口，停了步子。
市一中教学楼的停车场设计不合理，市一中的学生大多有私家车接送，骑自行也只是骑着玩，要停也停在南校门附近的停车坪。
教室下面的停车场基本作废，当杂物室用，哪个班桌椅换了，旧桌椅就放在这里，光线不是很亮。
沈慕白从楼梯侧门刚踏进去，就听见许畅的声音。
“你看他打架那么厉害，没准背地也没干什么好事，他今天能保护你，明天就能害你，沈慕白那样的人平时就冷这个脸，说不好就心理不正常，有暴力倾向，我通报学校怎么了？我做错了吗？”
“你当然错了！你简直错的离谱，他昨晚救了你，不然那帮坏人不会轻易放过我们的，现在你怎么能这样说他？”
许畅嗤笑，脸上没了之前温和学长的样子，他一直都是好学生的代表，他敬师爱友，与人为善，所有能他拿到的赞美和夸奖，他都会去努力拿到。
当一个完美的好学生是累的，他甚至不记得自己跟人发过火。
可就是他这么辛苦才维持住的东西，沈慕白整天冷着个脸，不费吹灰之力就得到了，甚至他喜欢的女孩子，也对沈慕白另眼相看。
沈慕白除了有点师长吹嘘的天才脑子，许畅并不觉得自己输给他什么。
他看着面前维护沈慕白的白蔓蔓，怒火一团团往外冒，“他救了我？不见得，他可能只是想在你面前表现他有多厉害，他是从天而降的英雄……”
后一句许畅没有说出来，心里却怨恨地念着，衬得自己有多么难堪无能。
“你这么是什么心理？”
白蔓蔓难以置信地看着许畅，仿佛从来没认识过这个人。
“他马上就要去参加竞赛了，你这样去校长那里挑事，很可能会害他失去参赛资格。”
许畅笑，“我看他也不怎么在意吧，每次不都是别人求着他，他才肯为校争光的么？沈慕白多厉害啊。”
“参不参加，那是他的权利！”白蔓蔓突然厉声。
她一惯是没什么脾气的人，可许畅这样在背后捣鬼，本来是沈慕白见义勇为的事，硬被许畅说成寻衅滋事，伤及无辜。
而那个无辜，就是许畅自己。
“没有人可以迫使他失去他应有的权利，你的行为，令我觉得可耻。”
白蔓蔓望着许畅很失望地说。
以往可敬的学长一夕幻灭，她还有些接受不了，“我会去跟校长说明真相，就这样，我回班了。”
面前少女那样冷漠厌恶的眼光从许畅身上划过，他一下慌了，抓住白蔓蔓的手腕紧张地说，“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我从没有伤害过你，不是吗？”
白蔓蔓任由他抓着自己的手，静了一下，回复道，“的确，你没有伤害过我，但是你伤害了我喜欢的人，这比伤害我，还要让我难受。”
“你喜欢的人？”许畅惊愕，手上松开了一点力，朝后颓败地退了步，他有些语无伦次。
“我，我昨晚就看出来，你看他的眼神不一样，你对我和他的担心也是不一样的……可是你怎么能承认？你怎么可以当着我的面承认？”
“为什么不可以呢？”白蔓蔓目光坚决地反驳回去。
“你怎么可以喜欢沈慕白？就因为学校里的那些传言？你真的以为你们配吗？你一点都不了解他！”
“就算我们不配，也是我配不上他！”
“在我眼里，沈慕白很好很好，喜欢这样的一个人，我觉得很骄傲！”
白蔓蔓硬声硬气丢下这两句话，就朝文科楼跑去。
一缕橙花的清香从面前划过，那是白蔓蔓的发尾飞荡在空中，留下的一段有迹可循的香味。
沈慕白站在楼梯道里，看着人从他面前跑开，再朝文科楼跑远消失。
他心跳异常。
脑子里，魔怔似的回放着白蔓蔓刚刚的那两句话，她的声音，她的语气，她的表情。
太深刻了。
明明一早就知道白蔓蔓喜欢自己了，赵思莞在程帆生日那天就对他说过，可是亲耳听到，亲眼看见她这么说，沈慕白依然觉得心头卷起一阵经久不息的惊涛骇浪。
“在我眼里，沈慕白很好很好，喜欢这样的一个人，我觉得很骄傲！”
那个笑起来甜软，看起来有些内向羞怯的小姑娘，真的是这样想他的吗？当别人质疑沈慕白阴晴不定，心理有问题，她会这样去维护自己。
她说在她眼里的沈慕白，很好很好，她喜欢他，她觉得很骄傲。
一股四下而起的陌生情绪，流窜在他身体里，随着怦然的心跳，无声无息地贯彻四肢百骸。
他本来应该走进去跟许畅见一面的。
可这一刻，他脑子里除了白蔓蔓刚刚倔强坚定的表情，还有那句无限次轮放的话，再没有多余的精力去考虑其他。
他要做些什么，才配的上她的偏爱呢？
她是女孩子啊，书里说，女孩子就是该被宠爱的，他要对她很好很好，因为白蔓蔓值得拥有最好的一切。
包括，最好的沈慕白。
他要变得更好一些。
另一边，程帆跟阿钟几个晃荡到文科三楼，还没走到文科一班门口，就听到杜晓艾的声音，“赵思莞！你给我弄干净，听到没有？”
文科楼的走廊地上，躺着着一根刚拆开的雪糕，外头的巧克力壳已经碎了，冰奶油化了，淌了一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