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妈妈无形中损了一波自己的亲儿子后,越发觉得意难平,“哪家妈妈这么好福气,生了个那么好的儿子,蔓蔓,那小伙子叫什么名字?我给忘了。”
“他叫沈慕白,”手背上的输液管一点点运送着凉意,白蔓蔓心里叫自己淡定些,但还是忍不住夸他,“他是理科第一,特别聪明,是那种天才式的聪明,他不是苦读的学生也不怎么爱学习。”
“真好啊。”
白蔓蔓回想着昨晚的沈慕白,他帽子下面像星星一样好看的眼睛。
真好啊。
近中午,才吊完水,白爸爸又出了一趟商旅,十天半个月回不来,母女俩就在外头的小馆子里凑合着吃了一顿。
白妈妈拎着一盒消炎药,路过修理处,遇见街坊邻居,笑着打了声招呼。
修理处的大叔探出脖子,话里带着外地口音热心问,“嗳,那瓷砖贴好了么?下回嘛我找人给修修,那小伙子看着恁年轻,活计不熟吧,瓷砖贴不好,屋头掉下来砸着人就生事了。”
白妈妈被说懵了,回身道,“什么?”
这一带都是老房子,贴老式瓷砖,放在三十年前,在苏城那都是顶洋气的,白蔓蔓家这栋小楼也是从她爷爷那儿传下来的。
不过她十岁的时候,房子已经翻新过了,换成了灰绿色的大理石,这外地师傅刚来不久,还摸不清门户。
师傅也当自己弄错了,翻开登记表,蹙着眼一行行地看。
那表上的字,个个写得歪七扭八,就78号这家,那字真是,撇是撇,捺是捺,好看的不得了。
“这昨天不是登记了,啥,棠西巷78号,沈……”
白蔓蔓眉心一跳,立刻拦住大叔的声音,“大、大叔!那个……修好了,不用说了!”
话落,白蔓蔓飞快挽起白妈妈的胳膊,脚下生风似的朝家里走去,“妈妈,赶紧回家,我要吃药了。”
“慢点儿啊,慢点儿啊,刚刚大叔说什么呢?”
白蔓蔓摇头,红了脸,“没什么。”
书上说,掩饰谎言就像滚雪球,会说越多,白蔓蔓深感有道理,周一早上白蔓蔓准备去上学,白妈妈在客厅翻了好一会儿。
“你那条灰围巾呢?”
“我,收起来了,我想戴这条粉的,”白蔓蔓装着镇定,而她的手机的短信里正躺着一条:晚上放学还你围巾。
发信人:沈慕白。
早上升旗没看到沈慕白,白蔓蔓才知道,周五理科考完试,他几乎周末没休息,就飞去B市参加物理竞赛了。
杜晓艾说,“沈学霸拿奖,就像我去超市买雪糕一样简单,这不公的人生!”
说着拆开梦龙的包装袋,狠狠咬了一口。
“你少吃冷饮了,最近感冒流感可严重了,”白蔓蔓说着,看见不远处程帆和阿钟几个男生勾肩搭背往柔道社那边走去了。
路上有个披肩发的小姑娘,长得挺好看,蹭到了程帆身边,阿钟立刻就给她让了位子。
程帆很高,一只手臂就那么吊儿郎当搭在小姑娘的肩膀上。
白蔓蔓看着眼前的画面,想起一件事来。
“晓艾,那天你不是说考试后,程帆约我们去E&Two玩吗?你后来去了吗?”
杜晓艾舔了舔嘴上的雪糕沫,顿了下,故意耸肩说,“没去,你都不去了,我才不去呢。”
白蔓蔓有点走神,她没有感情经验,只觉得杜晓艾和程帆之间挺奇怪的,但她说不上哪儿奇怪。
把程帆往脑后一抛,杜晓艾又说,“蔓蔓,我开始学素描啦,画画挺有意思的,你以后想考哪个大学啊?我看看能不能考你们学校附近的美院。”
这问题许畅也问过,白蔓蔓没有告诉他答案,可对杜晓艾,她没有任何隐瞒。
“我……想看看沈慕白考哪里。”
“蔓蔓,我可真羡慕你,你很优秀,你喜欢的人也很优秀,我就不一样,我挺差劲的,喜欢的人也不怎么样。”
白蔓蔓一惊,“喜欢的人不怎么样?”
杜晓艾喜欢的人不是何教授吗?不怎么样?
白蔓蔓还没来得及问,第一节课的铃声就打响了,杜晓艾快速吃了雪糕,剩下一半丢垃圾桶里,扯着白蔓蔓就跑。
“快点走!第一节班主任那个妖婆的课!”
高二文一班的妖婆和理一班的班主任常被拿出来比较,同样带尖子班,同样三十几岁,同样大龄未婚,唯一不同,前者女后者男。
据说理科一班的班主任,是个有钱小开,教书就是为了凑合一份工作,带尖子班也是因为好孩子闹事的少。
他开学去理一班,第一句话就是:“我自己老婆都没娶到,别指望我给你们操什么心,能学就学,不能拉倒。”
多帅!
而白蔓蔓班的妖婆,明显荷尔蒙分泌失调,激素紊乱,三天五天一顿咆哮,教师讲台都给砸坏了一个。
杜晓艾天不怕地不怕,上课敢睡觉,独独就怵妖婆。
两人猫着腰急急忙忙赶回教室,还是晚了妖婆一步,妖婆一身黑色教务装,推了推黑框眼镜,将目光扫视到门口来。
看到杜晓艾立刻火大,看到白蔓蔓想想又算了。
“赶紧进来吧!上课都不积极!”
说着,又转头看向文一班的所有人,冷色道,“你们以后能做成什么事!明天早上成绩就下来了,公告栏上写的清清楚楚,丢脸丢到什么地步了,都好好看看!下个学期就要会考了,拿不到科科全A别想考重本!”
妖婆声音太大,整层楼都能听到。
大课间休息时,白蔓蔓拿着自己的杯子挽着杜晓艾,去理科楼打热水。
没想到在走道遇到赵思莞,她环着手臂,还是那副高傲校花的样子。
声音风风凉凉的。
“喂,白蔓蔓,听说你试卷没写完?恐怕这次就不是文科榜一了吧。”
“不是就不是,我不在乎。”
白蔓蔓不想跟她多说。
杜晓艾拿着杯子故意把赵思莞大力撞开,在赵思莞气急败坏的时候,瞪她说,“看什么看!难道这次你是文科第一?真不知道哪儿来得底气说蔓蔓,丢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