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日后
英国伦敦,金丝雀港
一艘庞大的豪华邮轮拉着汽笛缓缓驶入了车水马龙的金丝雀港。待泊位人员系上缆绳后,一条修长的铉梯自上而下流畅地从船舷滑了出来。早已等待不急的乘客们提着大包小包有说有笑地涌上了铉梯。待人流几乎散去后。一个提着皮箱,身着棕色正装的青年这才慢悠悠地走上了甲板,整理了一下因为睡觉变得有些凌乱的衣服和头发,揉了揉还有些睡意的眼睛,打了个哈欠,向着梯边有些不耐的水手露出一个歉意的笑容,这才走下了铉梯。
行走在人来人往的码头,维克托从口袋中掏出一盒香烟,点上一支,享受着短暂愉悦。提着箱子慢腾腾走出金丝雀港,扫视一圈周围的环境,恰巧看见了一旁的金丝雀码头不列颠国际大酒店。
摸了摸兜里鼓鼓的钱包。既然是一次短暂的旅行,那么,何不让它更为精彩一些?维克托如是想着,走进了金碧辉煌的酒店大门。
刚走入酒店大堂,一个孩子突然跑了出来,猝不及防的维克托与他撞了个满怀,一个踉跄跌坐在地上。当他慢慢站起来时,那个孩子已经跑远了。这孩子被狗追着,跑这么快干嘛?维克托脸上并未有什么波澜,然而心里已经有了火气。
整理了一下有些凌乱的衣服,走到前台。前台接待员正拿着登记表奋笔疾书。维克托轻咳一声,接待员这才抬头看了看他,并没有急于开口。上上下下地打量了一会,这才缓缓说道:“先生,有什么能为你服务的吗?”
“一间客房。”
“一间标准客房的住宿费用是一晚一英镑。”接待把登记表翻了个面,朝向维克托,同时把钢笔递了过去“请签字。”
维克托接过温热的钢笔,洋洋洒洒的写上了名字,伸手摸向口袋。然而,除了烟盒和打火机,他什么都没摸到,想到刚才撞上自己的小孩,维克托的表情变得僵硬起来。
“先生?”接待有些疑惑着看着他,“先生……该不会?”
“没事,我把钱放箱子里了。”维克托尴尬的笑了笑,心里已经骂起了娘。
“先生,请不要随便开玩笑。”接待撇了一眼登记表,“维克托先生,这里可是高档酒店,一般人,是不是要有些自知之明?”接待收起了客气的微笑,原本还算热情的语调变得严冬般寒彻透骨。
听罢此言,维克托嘴角微微一抽,随后重重地把箱子放在了柜台上,缓缓开口道:“刚刚真是不好意思,能不能请你帮我找开呢?”
“当然可以,我们是坚持顾客就是上帝的。”接待冷笑着,想看看面前这个所谓的“乡下来的穷鬼”还能玩出什么新花样。但当她打开了箱子,看到里面闪闪的金砖时,脸上的笑容如同在河边拾起一颗小石子,然后猛的扔到河里荡起的涟漪,再被相机拍下来一样,凝固,僵硬。
沉默半响,她身后一个好奇的服务员瞄了一眼柜台上的皮箱。不看不要紧,这一看,刷新了她在这里工作数年来对于“金主”一词的三观。她惊讶的叫了一声,吸引了整个大厅的注意。
“女士,怎么了?”维克托笑了笑,左手从口袋里摸出一盒香烟,食指扣开盒盖,右手拿出打火机。自顾自的点上一根,静静的看着她。
“维克托先生……刚刚是我失礼了。”她僵硬地笑着,“标准间怎么可能适合您呢,我们可以为您安排更好的套房,我去联系经理,还请您稍等。”
维克托似笑非笑的看着这可笑的前台接待,“没办法,刚刚来的时候,软货被某些梁上君子顺走了,只剩下硬货了,所以说,麻烦了。”说罢他摆了摆手,示意她随意。果然,钱是个好东西。维克托在心里暗暗冷笑着。
须臾,一个微胖的男人气喘吁吁的从楼梯口跑向了前台。向另一位接待员了解了事情的大概经过后,对接待维克托前台生气的破口大骂起来。维克托在一旁吸着烟,冷眼看着他卖力的表演。
“您就是维克托阁下吧,我是这里的前台经理。她是新人,不懂事,对于您的遭遇鄙人深感抱歉。”骂完接待员的经理这才向维克托毕恭毕敬地道起了歉。
“没事没事。”维克托摆摆手,仿佛并不在意这些小事,“那就劳烦您找零喽?”
“是的,我明白的。”微胖的男人露出一个讨好的笑容,丝毫没有注意维克托脸上已经不经掩饰的鄙夷目光。经理肥胖的手指拿起了挂在胸口的眼镜,翻开记录薄。“维克托·沃夫利阁下。”
“是的。”维克托微微点头,又吸了口烟。
“维多利亚套房如何?还能看见港口,如果天气晴朗还能看见伦敦塔。”经理不经思考地拿出了这家酒店最烧钱的项目。
“可以,我需要停留一星期。”维克托回答得轻描淡写,丝毫没有考虑费用的问题。
“好的,一星期,没问题,那用餐的话?”经理脸上已经笑开了花。
“在这就好。”
“那么,我们可以称重了吗?”胖经理身后走出两个侍者,在桌子上放上了一个天平。
“当然可以。”维克托将手中的烟蒂掐灭,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胖经理拿起一块金砖打量了一下,将其轻轻放在了天平的一侧。熟练的加上砝码,直至第一个盒子的砝码快要用尽,天平这才平衡下来。胖经理舔了舔嘴唇:“阁下的黄金可乃极品,纯度极高。”
维克托无视这些客套话,伸出一只手,“当然,找钱吧。”
微胖的男人尴尬的笑了笑,接过一旁侍者递过来的英镑,“找您326英镑,还有您房间的钥匙。”
维克托接过钥匙与钞票,淡淡笑了笑收起了桌上的箱子。走到电梯门前,慢慢等着电梯开门。回头看了看围着经理的侍者与傻笑中露出层层赘肉的经理,一脸嘲讽与不屑。
坐着电梯到了自己房间所在的楼层。在楼道的尽头找到了自己的房间。放下行李,伸了伸懒腰,维克托拉开窗帘,看了眼窗外的风景。是时候办正事了!
维克托如是想着,又回头看向那静静躺在桌上的皮箱。那个履带式拖拉机的设计师可能不在伦敦吧,那我订一周的房间干什么?算了算了,有钱,而且又不是我的钱,花了不心疼。想到这里,维克托在窗户边放声大笑起来。
与此同时,在汉堡一座巨大的庄园里里,德雷克猛的打了一个喷嚏。
维克托再次掏出烟盒,却发现里面早已是空空如也。无奈的摇了摇头,他看向自己刚刚找零的三百多英镑,转身离开了房间。
不一会的功夫,维克托的身影便出现在伦敦喧闹的街道上。原本在芬兰安静惯了的他,一时间没能适应过来。
记得以前看资料的时候,那个设计师似乎是在乡下,我在伦敦找,真的没问题吗?维克托挠了挠头。先不管了,当务之急是买烟。正打着自己的小算盘,突然间,他看到了一个令他咬牙切齿的身影。
站在维克托前面的,正是那个在酒店了撞了他的孩子,虽然当时没看清他的正脸,但是维克托对于他早已留下深刻印象。男孩一副惊愕的表情,原本嚼着面包的嘴也停了下来。两人就这样互相看着。
十几秒后,男孩将手中的面包猛地丢向维克托,转身就跑。维克托怎么可能任其逃之夭夭?用手臂挡住飞来的面包,迈开大步奔跑起来,男孩在前,维克托在后,在街头熙熙攘攘的行人之间来回穿梭着。
正当维克托的手都要拽住男孩衣服的下摆的时候,男孩突然一个急转跑了右手边的巷子。维克托扑了一个空,一头插入堆放的稻草里,见状,男孩倒是不急着跑,反而很有兴趣看着“藏头露尾”的维克托。
不过维克托就这样,头插在稻草里,一动不动,仿若死人一般。男孩有些害怕了,慢慢靠近了只露出一个身子的维克托。
突然间,维克托一头直起身子,满头的稻草和脸上被划破的伤口,使当时的维克托略显恐怖。
大人都觉得恐怖,更不用说孩子了。
男孩看到维克托这样,顿时吓出一个踉跄,浑身颤抖,哆嗦着缩到墙角深处。
男孩在墙角颤抖着哀嚎道:“先生,求求你,不要杀我!”
维克托看着蜷缩着身子的男孩,整理了一下凌乱的头发。“谁说要杀你了,我只是想要回我钱包。”
男孩一言不发,仍旧蜷缩在墙角。
“不过看你刚刚那样,应该是把我钱包翻了个底朝天了吧。”维克托只能苦笑,毕竟他面对的是这样一个无家可归的孩子。
“没事了,钱包我不要了还不行吗。”反正要不回来了……
男孩抬起头看了看维克托,小声说道:“真的?”
“嗯,真的。”维克托挤出一个和善的笑容
男孩瞬间站直了身子,“谢谢你,先生!”刚想要走,却又被维克托拦住了去路。
“不过,我好像没说无偿。”维克托一脸坏笑。
“诶?!”男孩愣了一下,“难道?我还不到14……”
“停停停,你想哪里去了。”维克托哭笑不得的看着眼前的男孩,“我只是听说你们有独特的情报网,让你们帮我个忙罢了。”
维克托顿了顿,“而且我对男的没兴趣。”
“但是你刚才的表情看着可不像你说的那样。”男孩又往后缩了两步。
维克托嘴角再次剧烈抽动。
无视维克托的表情,男孩接着问了起来“对了,大叔,你要找什么?”
“什么大叔,我看着有这么老?”维克托的脸色已经可以用扭曲来形容了。
要不是我没带我的大口径左轮,你的脑袋已经没了。维克托暗自腹诽着
“找什么?”男孩又问了一遍。
“一个研究履带式拖拉机的发明家。至于履带式拖拉机,嗯,简单来说,就是几个轮子被一个套子套着那种,在田里耕地的那种机器。”
“哦,明白了。”男孩伸出一只手。
“干啥?”维克托有些疑惑。
“情报费啊。”男孩露出一个狡猾的笑容。
“那把我的钱包还我。”维克托也伸出一只手。
“啊!我知道了,你住那个酒店里面?”男孩打着哈哈略过了这个话题。
“喏。”维克托对着街边醒目的金丝雀国际大酒店扬了扬头。
“那就有消息就去通知您了。”丢下这句话,男孩转身跑出了小巷。
维克托就这样看着男孩消失在了巷子的转角处。为什么感觉有种被坑了的感觉?算了,等他几天。啊,烟还没买。拍了拍脑袋,维克托掏出手帕擦去了脸上的血痕,走向了附近的杂货店。
然而,他并没有注意到街边两个自他在圣彼得堡登船以来一直尾随着的西装男子。
佯装看着手中的《泰晤士报》。位居左侧,目光一直尾随着维克托的男人露出一个阴沉的笑容:“听见没有马卡洛夫,我们的维克托伯爵正在寻找一种名为履带式拖拉机的新玩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