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林写之的房间还亮着灯,桌子上是常用的绘图工具,一张张手稿散落在一边的地上,简约的轮廓却像极了某个人的身影。张依依捂着哈欠的嘴,无声叹了口气轻轻将房门带上。
“陆以歌,你知不知道自己现在有多贱?!我说我不喜欢你了,你没听到吗?”
自从再次看到那张脸,所有的回忆像是倒春寒。躺在对面陪护床上的何佳佳已然熟睡,陆以歌缩在被子里颤抖着,努力不让眼泪掉下来,但,心里却一直在滴血。
林写之的手僵硬,没想到只是轻轻的一推,那个瘦弱的身体会摔倒在地。看着长发散乱在地上大哭的陆以歌,他狠心转过头去:
“我爸妈会来收拾行李,你,你快走吧。”
“写之哥哥,写之哥哥——”
陆以歌伸着手呼喊,泪水渐渐模糊了视线,那个熟悉的身影终于没再出现:
“不要丢下我,你说好要保护我一辈子的.......”
机场外,早已有车在等候。
“记住你说的话。”
豪车内,带着墨镜的男人面无表情,递出一本护照:
“走吧,不然赶不上飞机了。”
三天以后,阳光正暖,坐在车里,林父愁眉抽着烟:
“你去吧,我就不上去了。”
林写之只是在电话里跟他们做了告别,都没回家看一眼。当天,林父就被放了出来。林母叹了口气下了车。
校外的房子他们都来过,那本是林写之与陆以歌的小窝,除了课业之外,两个人都在兼职打工,房间内的所有布置都是陆以歌安排的。曾经这里充满了甜蜜,还有无数对于未来的美好规划。她原本以为可以一直这样过下去,一起奋斗,然后结婚,生孩子,做林家的媳妇,当林太太。
“以歌!”
房间的窗帘紧闭,漏出一缕光线,照在躺在地上的陆以歌身上,林母被吓到快步走过去扶起她,脸色苍白的陆以歌眼角还挂着泪,已经几天没有打理,如同弃儿,看的林母心疼不已。
“阿姨,他是不是不要我了?”
程华毓抱着她发冷的身体,泪水夺目而出,却不知道该怎么安慰。这个自己从小看到大历经波折的闺女,如果不出意外,没几年应该改口叫自己婆婆。
“阿姨,他去了哪儿?我要去找他,我不能没有他啊!”
程华毓紧紧抱着想要起身的她,内心责备自己无能,任他们再怎么拼都敌不过那帮有财势的人,却只能眼睁睁看着一对眷侣被拆散。
“我真的不能没有他啊.......”
房间里哪有要收拾的东西,当那日中午,陆以歌上完课回来,林写之已经全部把自己的东西都收拾好了。
“怎么了,我们要搬家吗?”
她开着玩笑,蹲在林写之的身旁,从来不抽烟的他,脚下一堆烟头,屋子内云雾缭绕,她嗔怪的责备,抽调他指尖的烟头,打开窗口换换气。
“我们分手吧。”
陆以歌拿起墙上的围裙就要去厨房:
“再开这样的玩笑我要生气咯。”
林写之低着头,伸手拉住她的手腕,用冰冷的口吻重复着:
“我们分手。”
尽管觉察到有异样,不详的感觉还是被印证,她心慌的蹲在他面前,却看到一双凶狠的眼睛:
“是不是碰到什么事情了,为什么要说这样的话?”
“我晚上的飞机。”
“写之哥哥,到底出什么事了,你要告诉我啊?”
她晃着林写之的手臂,却被他猛的抽开,站起来便外走:
“没什么,我不喜欢你了。”
陆以歌从后面扑过来抱住他:
“别说这样的话好吗?你答应过要好好保护我的。”
“松开!”
心里的痛苦翻江倒海,却只能冰冷以待。
“不要!”
陆以歌真的开始慌了神,即便是最无知的年纪里,林写之也从未像现在这般无情。
“松开!”
林写之大力的掰着她的手指,转过身来却被哭泣的陆以歌扑进怀:
“不管什么事情你要告诉我啊,不要你离开我,无论什么事情我们一起面对好吗?”
他想紧紧的抱她吻她,手却停在半空又缓缓落下,紧紧攥着拳头,侧过头,不愿直视那张仰着头泪眼朦胧的娇容。
“陆以歌,你知不知道自己现在有多贱?!我说我不喜欢你了,你没听到吗?!滚开!”
程若毓轻轻拍着不能自已的陆以歌,明白现在什么都不能说:
“好闺女,以后要坚强的生活。”
说完,提着已经收拾好的行李,不顾陆以歌的纠缠,快速出了门。
“快走,快走!”
在老婆的后面,陆以歌边跑边哭,披头散发的样子如初次见光的鬼,却让他心中隐隐作痛。在程若毓上车后急忙将车开走,后视镜里,是那个伤心欲绝的姑娘,紧追了一段,蹲在原地大哭。
车子一个拐弯,加速驶出了大学城,在一段无人的路边停了下来。程若毓早已泪流满面,林宏捶打着方向盘:
“我草他妈!这他娘的算什么!怪我没用,没用,没用!害了两个孩子啊!”
堂堂一个大老爷们,坐在车里收不住的哭。
“起来了?”
“又是一宿没睡?”
张依依穿着睡衣挠了挠头发,林写之正坐在楼下喝咖啡。
“我的。”
早上起来第一件事是喝咖啡,即便回国,张依依也没改掉这个习惯。
“要喝自己冲。”
本来伸手要去拿林写之面前的那杯,却被他捂着,冷眼冷言相待。
“知道,我就想看看热不热好吧。谁要喝你的,洁癖鬼。”
“这是为时装周准备的系列,拿到工作室赶一下。”
“不是说不参加吗?”
“什么时候说了?”
“哦,好,我知道,照做。”
听说大名鼎鼎的设计师老板要来,工作室的小伙伴都激动不已。虽未见真人,但是报道里的好帅啊,当然也有风言风语,比如什么同性恋啊等等佳话,可是依旧掩盖不掉他身上的光环和那张俊美的脸。
“你打破了约定。”
去工作室的路上,林写之闭目养神,再次听到那个声音,竟笑了起来。从后视镜里看到他上扬嘴角,张依依还以为是他某位要好的朋友。
“当年,你只是让我尽快离开,但没规定不准我回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