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交易
对啊,来的时候,她还特地叮嘱秦简,做戏就要做到最好。一定要将王晨林气的鼻孔冒血!
可是现在,她有点想退缩了……她还是没有办法面对王晨林,只要一看见他,欧阳瑾的心脏就咚咚的狂跳,那段记忆,只怕这一生也挥之不去了。
可是王晨林似乎已经忘记了他们痛苦的过去和婚礼上的尴尬……
“我的妹妹回来了!”王晨林的脸上是欧阳瑾从没见过的那种笑容。以前他都不怎么喜欢笑的,只有看见自己糗态百出,才会爽朗的大笑。而这种淡淡的,却蕴含着温暖的笑容,真的……很稀有!
而且,他还叫自己妹妹,太稀奇了!
“我还以为,你再也不会想见我了。”王晨林把手上的盒子递到欧阳瑾的手上,“还没说过,新婚快乐,白头偕老……”
王晨林竟然说出这样的话,这是祝福?竟然是祝福!欧阳瑾的脑袋里嗡嗡的作响,而身边的秦简脸上亦是一种惊讶之色。
王晨林笑了笑似乎早就预料到他们会是这样的反应。他对着欧阳瑾手里的盒子努努嘴。
欧阳瑾把盒子揭开,里面是一套璀璨夺目的红宝首饰。欧阳瑾的手微微的颤抖起来……
她曾经说过,如果自己有一天要嫁人,手上戴的一定是红宝石。因为那种颜色像血,就像从心脏流出的疼爱。
她几乎都已经忘记了……而他依旧记得。
她用两只手指轻轻夹出那枚戒指,果然在指环内侧有一个古体的‘J’字。这是王晨林特意为她准备的。
“谢谢……”她呢喃的说,心里想逃的感觉却更加明显,她‘嘭’的一声合上了装首饰的盒子。安静的退到了秦简身边。
自己真的太幼稚了,竟然想出要‘刺激’王晨林这种幼稚的事情。到最后,刺激的不过还是她自己。多傻啊……
“我从来没这么叫过你,但是我想,今天的你,配得上这样一个称呼……哥哥。”欧阳瑾怯懦的声音,让一边的秦简有些错愕。他想到了一万种今天的情形,他可能当着王晨林的面上演一出温馨又旖旎的剧目,也可能再过分一点,香艳一些都是有可能的。却完全不是这样的一副画面……
王晨林微笑着坐到了一边,随手摁开了身边的台灯。其实客厅并不黑,他只是需要身边再多一些光亮。时间若倒回,他愿意把自己心中罪孽的想法压制下去,他愿意还给欧阳瑾一个完美的婚礼。那样也才对得起今天她叫的一声‘哥哥’。
或许,他还可以再虚伪一点,再再虚伪一点……他可以在那天的婚礼上以长兄为父的名义将她送到别的男人身边,然后再给欧阳瑾一份祝福。并不由衷的祝福,但只要能让婚礼完美,他愿意给。
“我想晨夕一定希望看见你今时今日的样子。他希望你过得好,希望你永远漂亮可爱。就像今天这样,正常的生活……”尽管他尽力的压制,但是欧阳瑾还是能听出他声音里的啜咽。
欧阳瑾心里很难过,自从自己告别晨夕以后就再也没有这样难过了。她淡淡的说:“对不起,我想离开。明天,明天我再来看你。”
她害怕王晨林再多说一句,随便一句什么,都是他对命运的妥协,这不是王晨林的风格,她听了只会难受……
她全副武装的‘刺激’行动,一刹那就变得功亏一篑。
“既然来了,就多坐一会儿。顺便,见证一下我和你……哥哥的复合!”
她拖着秦简想要落荒而逃,却听见了另外的一个声音。欧阳瑾回头看看,一身小礼服的韩颖心风姿绰约的站在门口,玩味的盯着客厅里这‘赏心悦目’的一幕。
欧阳瑾只觉得脑子里凌乱不堪,心里自然的五味杂陈。看来自己今天回来的还真是时候,刚想逃出去嚎啕大哭,就来了新的戏码。
韩颖心不是和王晨林分开了吗?为什么今天在这里出现?莫非,她就是回来再次成为她的嫂子?
那不真的就是自己一语成戳?
韩颖心随意的勾勾手指,欣赏着自己刚刚做好的指甲,得意的说:“还是要接小瑾的吉言呢!不必惊讶了!我是离开了,可是你哥哥他……请求我回来。”她得意的模样倒是一点都没有变,总是在不讲理的面子上又加一些嚣张的里子。欧阳瑾真是不愿意看见,一看见就窝心!
“你哥哥啊,说他需要我回来,他要弥补亏欠我的……当然这些亏欠你也做过贡献。但是,我身为嫂嫂就不计较了……哦,对了,这是妹夫吧?你结婚那么轰动的事情我都没有参加,真是有些可惜。不过今天一见,我也算得偿所愿了。妹夫果然一表人才……”她的声音落在欧阳瑾的耳朵里竟然这么刺耳,难怪王晨林会有那样的妥协。
“来吧,晨林,我们今晚共舞一支。为我们的复合做个庆祝!你看,我连礼服都穿来了,记得吗?这就是我第一次见你时候穿的。”她婀娜的身段在众人面前自如的转了一个圈,然后微笑着走进王晨林。
欧阳瑾眼巴巴的看着,想起自己这辈子跳过的第一支华尔兹。
那是王建业的生日,青城的贵胄名媛全都集聚一堂。艾宁的目的很明确,就是在这些有钱有势的人之中为欧阳瑾找一个金龟婿。欧阳瑾自然是厌恶这种环境的,要她戴上一副温婉的面具面对这些人,她可坚持不了太久。
终于,她找到了一个间隙就偷偷溜出了舞会的人群。
那夜晚风习习,树叶被吹的沙沙作响。她穿着一件粉紫色的低胸开司米晚礼服,贴腰的剪裁和夸张的裙摆让她看起来像极了传说当中的小美人鱼。
露台上只有她一个人,她任性的散开了那母亲特意为她盘起的淑媛发型,让那如瀑布一样的头发随风而散。黑丝绸一样的头发随意的披在白瓷一样的肩头。
屋子里依旧人生喧哗,浮夸的洋曲子悠然的飘飘而出。发丝如海藻在月光里浮动,幽幽的,美到让人炫目。
“May I?”王晨林的手出其不意的伸出手,脸上带着似有若无的笑意。欧阳瑾盯着他笔直修长的手指看了一会儿,才优雅的伸出水葱一样的手搁在他的掌心。
她的舞跳得并不好,可以说全是为了今晚的舞会才临阵磨枪。但是她看着他如水的目光,竟然在一瞬间有了自信。
她随着他的脚步翩跹,他的手掌在她的后背传递着一样的温暖。他们的爱情还见不得人,所以欧阳瑾只能应付母亲安排的各种相亲。
但那晚,他的每一个眼神都能让欧阳瑾找到坚持下去的勇气。
那一支舞曲是约翰施特劳斯的《春之声》,那是王晨林告诉她的。他还告诉她,这是一支圆舞曲。
圆舞,她在亦舒的小说里看过。
“它叫圆舞,无论转到哪一方,只要跳下去,你终归会得遇见我。”
那是一句多么坚定地告白?在欧阳瑾的心里留下了永远不能磨灭的印象。她的心情和《圆舞》之中的那个女主角一样,都以为最终会回到某人的身边……
思绪被客厅中摇曳的两个人影拉回。
原来她早就已经结束了那支舞曲,恐怕再也找不到最初的舞伴了……
一支舞蹈下来,韩颖心的得意更加浓烈,徐徐的又说了许多冷嘲热讽的话。欧阳瑾本来木然的样子,却也受不了了。
“韩颖心,你回来究竟是和我哥哥复合,还是在这里演说的?听听就烦,既然今天是王家的花好月圆夜,我和秦简就不打扰了。我们先行一步……失陪。”欧阳瑾也顾不得失不失态,拉起旁边一言不发的秦简就往门外走。
秦简在她的大力金刚掌之下差点一不留神就绊倒了,韩颖心在身后忍不住捂住自己的嘴巴,差一点失声笑出来。
看着欧阳瑾匆匆的离开,王晨林的心忽然被揪了起来。自己是多么的想见她啊,多么想让她永远的留在这里啊!可惜,那些都是放在自己心里的奢求了。
“既然回来就把东西收收,好好住下。生活毕竟不是演戏。”王晨林只觉得自己浑身都没有力气。欧阳瑾回来的突然,韩颖心回来的也突然。两个突然对他来说已经够心脏负荷了。
“颖心,无论如何我都要谢谢你回来。”他站起来,走到颖心的身边,展开怀抱把她揽在胸前。“谢谢你,谢谢你……”
韩颖心听着他在自己耳边的呢喃,心里不禁被他撼动。毕竟,他曾是自己最心爱的男人。
她把手放在王晨林的背上,轻轻地拍打。想要哄哄他,可是话到嘴边又都吞了下去。
为什么要劝?她回来的目的不就是要亲眼看见他的痛苦吗?最好他每一秒都饱受锥心之痛,才能解除她的心头之恨,才能让自己枉死的孩儿得以瞑目!韩颖心!你一定要坚定,你一定不能因为‘爱过’就轻易动摇!
她嘴角扯出一抹笑,王晨林,尽管难过吧,难过的事情还在后面等你!
韩颖心约了勋杰在近郊的别墅见面。
决定回到王晨林的身边,并不代表着就要放弃勋杰这个知己。
她坐在别墅后院的泳池边,独自浅酌这一杯红酒。残阳如血,和杯中的红酒相映成趣。但只有韩颖心知道,她的心正在一滴滴的往外流血,就像这酒一样通红的血。
说不爱王晨林是不可能的。毕竟她曾许愿,希望和他共度一生,可是谁也没想到事情会发展到这一步。她的孩子就这么没了,出院以后她一直对王晨林避而不见,生怕见到他就会杀了他。韩颖心是恨他的,恨不得让他为自己的孩子陪葬。这个没有心的男人,连给她的拥抱都是冰冷的。但面对欧阳瑾那个贱人却笑得温暖,她有什么比不上欧阳瑾?凭什么她就能拥有他的关心?
原来她并不相信,可现在信了。世界上真的有一种感觉叫爱恨交加,即便恨他恨入骨髓,可还是忍不住去爱。或许爱和恨从来都是相依共存的吧?
她抬起手,让红酒沿着水晶杯沿缓缓流入水池。血一样的颜色在水中先是一条线,后来像柳絮,最后消失不见完全融进了其中。
泳池和平时没有两样,但水的成分却不同了。就像他们的婚姻,也掺杂了什么……虽然看不出。
“怎么有空叫我来?”勋杰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随之而来的是那个结实的怀抱。
熟悉,又陌生。
“我不叫你来,你还会记得我吗?”她把勋杰推开,回头看他:“你的生活那么丰富多彩,我又算什么呢?”
“好大的醋味。”勋杰呵呵一笑,在她的侧脸深深一吻:“忘了谁,也不会忘记我的小野猫……”
小野猫?韩颖心心里苦笑,原来这就是自己在他眼里的样子。原来真的是偷腥的猫……
“勋杰,我找你来是有事想说!”
“说吧……我在听!”
“我回到王晨林身边了!”她歇斯底里的说,想要把他的注意力集中起来。勋杰的动作戛然而止,略有些发愣的看向韩颖心。
“不要用这种眼神看我,我只是给大家一个机会。”
“好样的,我真是没看错你。不过,这样的你我更喜欢……”勋杰突然把她抱进了怀里,疯狂的亲吻起来。
“不要……不要!”她抬手在勋杰的脸上狠狠地删了一个耳光,勋杰的动作终于停了下来。
他发愣的看着眼前的女人。
“我以为你会在我身边,就像我一直用心陪着你。没想到还是比不上他……颖心,告诉我。我们之间算什么?奸夫****?”
韩颖心看着他失落的样子,如同当初离开王家的自己。难道他也有爱自己?那么那个女人呢?欧阳瑾和他情深意切的样子……
“别说了,勋杰。”她掩住眼睛,把眼泪蹭干:“勋杰,我谢谢你为我做的一切。可是这段感情我才是付出多的人,你知道我在MSN上等你的时候吗?我从没有人在线,等到所有人上线;又看着一个个人上线到一个人都不在。我就像深宫的女子等着高高在上的君王。我怕你忙,都不敢说话,就等你想起我的时候才说几句……我很累很累。不过现在王晨林愿意回心转意……”
“所以不如重新回去?韩颖心,你是不是这么想?”
“是。我就是这么想。”
“好,是你说的。”勋杰站起身,看着坐在地上的她。头也不回的走了出去。
勋杰按照电话通知的地址找到了这间茶馆,恢弘的气势是他没有想到的。身材窈窕的女服务生把他引领到最豪华的房间门口,轻声的敲敲门就走了出去。王晨林正端坐在包间的窗口前饮茶,窗外的喧嚣和灯光仿佛都是他得意的玩具。
勋杰坐在他的对面,端起面前的茶杯一饮而尽:“茶,果然是好茶。只是喝起来……怕是没有这么轻松吧?”
“果然快人快语。只有聪明的男人才会把这么多的女人玩弄在鼓掌之间吧?我真应该庆幸,你的用心不在商场上,否则我的强劲对手又会多一个……”
王晨林笑了笑,不知道究竟想起了什么。
他把身边的纸袋放到了勋杰的面前:“我只是想用这些和你做个交换……”
勋杰不明所以的打开纸袋。
是一摞照片,一摞赤、身、裸、体的男女的照片。那是他自己和韩颖心缠绵的样子,旖旎的不可方物。
勋杰冷笑了一下:“怎么?让我好好欣赏尊夫人的美腿?还是想借此来威胁我?呵呵……如果这些照片散发出去,相信最难堪的还是青城王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