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眼前的日子就不是日子了
马莉的举动此刻看起来,很小孩子气,就像那个还没长大的、童年时期的莉莉,娇憨可爱。看起来酒对马莉来说,绝对是个好东西,只有这个东西能让她不失眠,睡个好觉。马素素设了闹钟,自己也闭上眼睛打算睡了,这一路还得看着包儿里这一摞子钱呢,马莉可以稀里糊涂,但这钱归自己保管了,又不能去存,必须打起精神看好了它。马素素的神经已经绷得太紧了,大半宿过去了,还没合一下眼睛。现在能不能睡得着,那也得强迫自己睡,哪怕只是合起眼睛养一下精神,也是好的。俩人决定了还是去云南走一圈儿,马莉睡得踏实了,马素素看着马莉的状态还算平稳,自己心里也有了一些安慰。马素素想了想,翻身下地,把挂在衣架上装着钱的随身包拿过来,塞在自己枕头边儿上,这才也安心的睡了。
清晨六点半,闹钟铃响了,马素素起来洗脸收拾东西,又烧了一壶开水。地上是一片狼藉,马莉喝光了超市第二次送来的啤酒,又扔了一地的易拉罐。马素素把这些空罐子捡起来装进垃圾袋,然后把烧好的开水倒进杯子里晾起来,这才叫醒沉睡的马莉。马莉打开手机看了看,惊叫道:“哎呀小姑,我忘了把手机打开了!司机都叫过咱们好几次了,看咱们没回话,还不得走了啊?”。对呀,马素素也把这件事儿给忽略了,只顾着马莉的情绪了。马莉把手机调回正常模式,给司机把电话打了过去:“哎霞姐,是我!手机没电忘充了,嗯。那你现在还有车吗?行,八点来吧,我在绿意快捷酒店等你!”。弄完了一会儿去机场的出租车,马莉站起来上洗手间洗漱打扮,然后回来跟马素素坐在一起,吃了一些匆匆叫的包子和粥。昨晚最后剩下的两罐啤酒,被马素素拿出去跟超市换了维生素矿泉水,马素素拿过一瓶来递给马莉。
马莉笑了:“小姑,你可真能省钱!咱们有钱,他所有的银行卡都在我这儿呢。让他打我,咱们出去喜欢吃啥就吃啥,使劲儿嚯嚯他一回!让他长个记性。”。马素素看着变得活泼起来的马莉,心里也有了一点愉快的感觉。云南丽江啊,玉龙雪山、彩云之南,自己向往了好久的地方,这次是因为意外的事件,终于可以成行了吗?只是,这个惊喜来的有些让人无措。马素素喜欢旅游,热爱不同的风景,可是不希望在这样的时候,因为这样的原因出去。何况,家里还有写到关键时刻的一部悬疑小说,上次就是因为工作的事儿给耽误了,一年之后,马素素好不容易全篇通读之后,苦苦构思了一个礼拜的时间,才把它又捡了起来。这次再突然放下,这终于顺利起来的心境、这些好不容易链接起来的奇思妙想,就会被完全打乱,瞬间化为乌有,以后想完成它更是遥遥无期了……可是,这一切就好像命中注定的安排,冥冥当中,马素素已经身不由己的上了这班船,犹如箭在弦上,不发都不行了。
小说也放下了,谎也跟爸妈撒过了,花儿也有人给浇水了,逸飞远在北京上着班、无需自己操心,眼下就剩下陪着犹如亲生的侄女马莉,出去散心这一件事儿了。那就走吧!天大地大,什么都是因缘,也许,跟着马莉走这一遭,自己和马莉都会豁然开朗,获得一个全新的心境,也未可知。虽然马素素没跟马莉一起出去过,但看眼前马莉安排事情这份有条不紊,马素素还是放心的。不管怎么说,马莉能在这样的心情之下,还能保持理智,把需要办的事情安排的井井有条,那就已经说明,这次行程足够治愈马莉的创伤了:即便是被动的,只要一离开这个冰天雪地的地方,眼前环境一变,心情肯定会不一样!再说还有个小姑需要自己照顾着,马莉的心思不得不转换频道,专注于眼前了。这也就是为什么马莉提出,去云南旅游散心,马素素没阻拦的原因。钱是人挣的,多花几个或者少花几个没什么大不了的,关键是人,只要人的情绪能调整过来,慢慢的对这些伤害释怀,重新对生活燃起希望,花多少钱那也是值得的。
对如何花钱过日子这件事,贾卫可不这么认为,他觉得人呢,有情绪是奢侈的,有饭吃、有钱花就行,情绪是啥玩意儿啊?就好好儿过日子就得了呗!小地方的人,挣钱的门道少,经济资源相对匮乏,挣一分就想存起来一分,留着‘将来过日子用’。你看我爸妈这一辈子,头发都白了,六十多岁了,不也就这么过来的吗?在这个小镇上,老贾家里是挺有钱的,可是从来都不会拿来享受。老贾头顶多就是晚饭的时候,喝上二两农家酿的白酒,整点儿池塘里的小老头儿鱼,或者炒几个满地跑的溜达鸡下的蛋,这就挺好、挺好的了。以前吃的啥呀?粗粮都不管饱,还得掺野菜呢!现在呢,大米白面可劲儿造,家家儿不缺口粮了,这日子,每天都吃的嘴丫子流油,人要知道满足啊!小菜自己家地里种的有的是,根本也不需要花钱去买,想吃啥就去摘回来,这温饱啊,算是彻底解决了。
老贾头和二两蜜,身上穿的就是每天山上、地里干活儿的衣裳,邋里邋遢跟要饭的似的,胸前的衣襟上都泛着油光,但人家全家都不注意干净漂亮这回事儿,不觉得有啥不对。贾家对穿的衣服的概念是,能穿着干活儿、结实就行,不需要漂亮,那不实惠,全家人对此早都习惯了。贾卫也因此在大脑里,根深蒂固树立了一条谁也撼动不了的观念:凡是不会存钱的人,都不是正经过日子人!也因此算不上是好人。那些整天嚷嚷吃好的、穿好的、玩好的地女人,都是败家娘们儿。马莉却觉得,这说法有问题:都存起来留着以后过日子用,眼下过的,难道就不是日子了?就不应该花钱吃点儿好的、玩儿好的了?抠抠搜搜、委委屈屈的活着,那要是万一出个啥意外死了呢?不就都撇下了,便宜给外人儿了么?自己辛苦劳累了一辈子,啥都没享受着,那才是傻子呢!你们家要求节俭实惠,也得看看时代吧?这都什么年头儿了,还用过去那老一套限制着人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