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人活在蜜罐里,我羡慕来着。
那时候,我活在自己的世界里,整日往街上跑。可能是三四岁…我整天都呆外面,光着脚丫,去了这家百货大楼再去那家百货大楼,每次都有《西游记》和《新白娘子传奇》看。刚开始的时候,那些售货员阿姨看见我去会关掉电视机,时间久了后,因为我天天去,后来她们就不关了。她们看她们的我看我的。我也不知道那时我看不看得懂,每天按时报道,我家村子离街比较近。现在我走到第一个百货大楼旧址也要八到十分钟,到第二百货大楼旧址要三十分钟以上。那时候的我,那么小,觉得很远很远了…
那些地方都是我儿时的乐园,第一百货大楼,第一层好多电视机,一般只打开一台放电视。我看完电视会去它的顶楼,那里有一个梦幻般的舞蹈室。刚开始我很怕上去,因为楼梯是旋转上去的,它的阶梯很高,一边全部都是很透亮的窗户,能看到外面,另一边能看到楼下的喷水池,可能那时候我恐高…我会手脚并用的爬上顶楼去看那光洁透亮的舞蹈室,那里很多镜子,很宽阔很漂亮,它外面有大铁门,偶尔一两次能看到那些漂亮的姐姐们在跳舞,我能在那看半天。第二百货大楼那里有上去的电梯,只要它开着我一定会坐电梯上去,然后从楼梯跑下来,那么来来回回,乐此不疲。它的梯阶是粉红的大理石的,很光滑,有时也能在那坐很久。它的大门两边都是光滑的坡,也是用大理石做的,我当它是滑滑梯,也能玩大半天…那时候的印象中爸妈比较少见。无论刮风下雨…那时候的旧街道都有屋檐,就算下雨也不怕,我从这家跑到那家,没人管。从早上出了家门,要晚上才回家。
两百货大楼的中间有一个很大的水果市场,还有一个农贸市场。那里还有一个手艺人,他很帅气很厉害,印象中,他会很多手艺,卖过糖葫芦、会做糖人、会画肖像画、也卖过切糕…我还经常遇见一个长眉毛的帅气大伯,在我大伯家看到过,后来他和我二伯家也走得勤…感觉都是巴结他,所以也觉得他可能很了不起。从一百货大楼去二百货大楼的路上还有一家电器店,它门口有很多零碎的铜线铜片,我可能是捡过,不然不会印象那么深刻。
再大一点的时候,有一天爸爸打了我,说我怎么中午不回家吃饭,长大会得胃病。慢慢的又管我白天怎么不着家?再后来就用绳子把我绑屋前的枇杷树下,再牵一小男孩让我带,说是我弟弟…我也没想那么多,多了个玩伴呗。我让弟弟帮我把绑身上的绳子接下来,然后把另一头绑旁边的树上,中间放块木板,就这样荡秋千,我们玩得很开心,到爸妈快要回来的时候,我们再把绳子拆下来继续绑我身上,那时我应该是快乐的,我想。
一次妈妈带着我和弟弟去很远的地方烧香,半夜坐的大巴,弟弟被她紧紧抱怀里,我只好坐地上,晚上太瞌睡的时候就趴地上睡着了。被推醒后,就是爬山。那山高的吓人,天亮发现的。妈妈背着弟弟带着我,跟着一起来的人,像大部队,生怕会掉队。妈妈背着弟弟走前面,我手脚并用走后面。很多阶梯,慢慢的向天上延伸。天蒙蒙亮的时候,我觉得我爬上了云端,云下面的房子好小好小,我很怕摔下去,所以我还是用爬的才爬上去的。我不记得看了日出没有,在山顶上有很多人摆摊卖各式各样的玩具,在我眼里,全部都是玩具,好渴望得到,项链、海螺、扇子、金箍棒,还有许多没见过的玩具…我最喜欢的是相机,塑料做的,小小的窗户口可以看见里面有西游记里的人物,它还有按快门的声音,咔嚓、咔嚓、咔嚓…酷极了,我觉得。后来就是拜菩萨,还下起了雨,妈妈背着弟弟穿着雨衣,我自己完全没有印象,不知道穿了没?下山的时候,在一家早餐店躲雨,我把我爸从市里买回来的牛筋底的鞋放凳子下了。那是家里最好的一双鞋,可能也不合我脚。等记起的时候,已经不知道走多远了,我已经赤脚惯了,可能。从小妈妈就说奶奶不喜欢我,听说她生了个女孩,奶奶把大门都落了锁,她跑去很远的乡下舅公家了。后面我也发现了,奶奶是不怎么喜欢我,而且爸妈也偏心,重男轻女。因为后来妈妈带弟弟又去烧了几次香,都没带我,我在家哭了一整天,我奶奶不哄我,还骂我。那时我不管不顾,哭的昏天暗地。到晚上的时候,我耳朵却疼起来了,疼得打滚。爸爸骑着那高杆的男士自行车载我去医院,我坐前面的横杆上,觉得风灌进我的耳朵更疼了,爸爸把身上的衬衫绑住我的头才好点。到人民医院,我爸使劲喊医生,只有个护士在,说没医生在,我爸说
有止痛针没?那护士还是说没有。我觉得那护士口气很不好,就骗爸爸,耳朵没那么疼了,回家的时候我是坐车后座的,内心很触动,我觉得我爸爸对我真好。
爸爸很爱喝酒。记得有两次从外婆家回来,他都喝醉了。一次他骑着自行车把我和弟弟,摔进了长坡下别人家的猪圈里,那猪叫的可凄惨了,吓得主人家跑过来看情况,说万幸人没事。还有一次从外婆家回来,也醉了,骑自行车把我和弟弟摔下了车,弟弟还好,他和爸摔在田埂上,我就惨了,摔到田里,那自行车还砸我身上,好生气。
弟弟渐渐大了,我觉得我们没什么感情,老打架。爸妈还偏心,弟弟做错什么事都只打我,说我怎么做姐姐的…一次爸的钱不见了,硬说我偷的,我说没有,他硬不信。结果一手提一个,把我和弟弟带到商店问老板,才知道是弟弟弄的。我哭哭啼啼伤心死了,都说了不是我,结果还挨揍,说我没起好带头作用…哭唧唧…
我读了两个幼儿班才有七岁,我记得开始是年龄没到,一年级老师她不收,所以重读了个幼儿班。所以算起来,我在外面溜达的时候也就三四岁,现在想来,那时候的人们真的很淳朴,没有那么多坏人,我始终没有被拐走。
印象中,捡过钱。在商店柜子下总能捡到钱。在水果市场附近KTV河边那里也常有钱捡。捡过巨款,一次在家附近,捡了不知道多少钱,大把大把的,都给妈妈了,我说多的不要,给五毛就行,结果我妈一分都没给。后来,我捡了两百多,还有一个文件夹,那时不识字。现在想来那人真的很倒霉,他的钱居然会被一熊孩子给嚯嚯了,我带上堂姐,坐上了人力三轮车,去了堂姐亲戚家,把钱全花完才回家。
那时没人带我。后来我也问过妈妈,她说家里穷,我又是女孩,奶奶也嫌弃不帮忙带。说什么赶公分、还有说我爸才五元一个月的小工…我就是一可怜滴娃,也曾经质问过妈,那时候为什么要生我…
我家对面那对孪生姐弟欺负过我,把脏东西藏西红柿里面给我吃,看着我吃完后再告诉我,我吐不出来…
隔壁二伯家的大姐姐也欺负过我,把我从市场捡到的小菜刀骗走了,我哭着去她家几次都没再要回来,我看见她们拿着它削甘蔗皮…
隔壁二伯家,我的堂弟他爬树爬不过我,他还把我鼻子揍出血了。他是我们家族最强悍的人,也最有钱,十六七就有女朋友,也是他后来的老婆。他几经大起大落,从很有钱,到负债几十万,又到一下子有上百万,可惜没到三十就人没了,我伤心难过了好久,我们只差半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