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特谷将自己的理想和理性强加给了两个年轻人,他知道时间不够了,所以,他开始有意无意的让曼拉宇和自己的儿子承担起更多的责任。同时他也发现,寄情于花草,他对于未来的蓝图似乎能想的更加清楚。
他恨不得住在白房子中
白房子成了唐特人的中心。唐特谷或是站在白房子的堂前,或是站白房前溅着一抹血的碑前,身旁总会有一个高大俊朗的面孔,那便是曼拉宇。
有了曼拉宇,唐特谷开始修葺花草,整理祠堂,他把大部分的精力都用在了白房子上,很快,白房子周围有了绿色,也多了花草,引来叽叽喳喳的鸟叫。唐特谷出现了唐特的第一个有白丝的鬓角,于是人也开始变得和善,像个老人一般,他也成了部落的第一个老人。但曼拉宇从不认为唐特谷老了,他只会说:“那是族长心善。”
渐渐地,曼拉宇更像是唐特的领导者,那硬朗的面孔下,像极了唐特谷年轻时候的模样。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的,曼拉宇开始不苟言笑,从来只是冷冷的,无论面对任何人。很多时候,他在白房子前严厉的宣布惩戒的时候,唐特谷都会啰嗦两句,将事情的严重性增加,但是会代为求情,纵使处罚,也没有犯戒者想象中的严重,罢了,受惩罚者总是心怀着敬畏和感激。每每此时,曼拉宇依旧冷冷的,不理不睬。
唐特人很快在唐特谷和曼拉宇的带领下,变得生机勃勃,流民也开始自愿的在唐特的周围落脚。曼拉宇以其冷峻和一丝不苟的态度,将唐特打理的有条不紊。但是有一个人他管不了,那便是闵清。
这个柔弱的女子成了唐特的心病。
在曼拉丛罗祭奠了祠堂后,闵清一个人在石碑下坐了一夜,第二天依旧。闵南拉着小车将其运回家后,闵清便与他断绝了父女关系,她说:“你不应该做我的父亲。”
闵清以其独特的蛊惑性,驱使着唐特的青少年为其是从。他在白房子不远处的一块空地上要盖房子。好勇之士采编四周的红花,糅杂在了闵清的墙体中,日晒让红色渐渐的渗透到墙外,很快,当房子盖好的时候,唐特出现了白房子以外的独特的建筑,它以其妖艳的红更能显示唐特的骚动,但是它只属于属于闵清,闵清不会允许唐特人像是聚在白房子前聚在她的门前。
那是一个雪夜,天色放空,皎月出现的时候,一声孩童从红房子传出。接着有一个高大的男人“嗤嗤”的踩着脚下的雪花,叩开了红房子的门,离开的时候,带走了男童,也给了红房子永远的豁免。
闵清在红中透着黑的夜晚不停地哭泣,她起初是拒绝每一个人的关怀,当她的泪水流干的时候,认识到自己不必哭泣了,也不必叫闵清,她开始来者不拒。于是她史无前例的让青年们杨着脖子站在她红色的墙根下,根据他们自己的意愿和喜好来称呼她,无论何种称呼她都会笑以应对,当她听到一句“红娘”的时候,脑海中出现了一个笑容,带着浅浅的的酒窝和弯弯的眼睛。于是她站起身,宣布从今往后,闵清死了,只有“红娘”。
唐特谷在白房子前宣布完唐特需要集市的时候,也是红房的窗台上宣布“红娘“的时候。唐特人的第一个集市空前的宏大,却也都在讨论着”红娘“。
这难免让闵南觉得羞愧,他甚至不愿意再露面,终日只是烤瓦。
同时分了心的还有秉公执法的曼拉宇,红娘像是一道魔力般氤氲在他的四周。曼拉宇给闵清的孩子取名为阿顺,他也不知道为什么给一个杂种取一个如此怪异的名,但是当下曼拉宇决定了一件事情:阿顺不能认红娘,红娘也不要妄想认识阿顺。
曼拉宇又去了红房,围在红墙根的好事青年作鸟兽散。不过,不一会儿曼拉宇便红着脸出来了,没走几步,红房子的窗户打开了,一张明眸皓齿,烈焰红唇的少女坐在窗台前,冷笑着看着曼拉宇离开。
只是她的眼神渐渐没落,靠在窗框上。她的红房子只是比白房子低,在她的窗台,可以看到远方的风景,哪里有绿油油的青草,潺潺的小溪,洁白的羊群,她还知道那青草中间有五颜六色的花朵,艳丽至极,可是她知道,她再也不能坐在草地上一株一株的凭着自己乐趣捡到花箩筐中。
曼拉宇已经没有勇气在踏进红房子,他为自己的懦弱感到愤怒,但是却又束手无措。曼拉宇开始更加冷峻,冷冷的看着每一个人,冷冷的办着每一件事,他成了唐特的苛刑者。
那正是唐特集市如火如荼的时候,热闹吸引了南国和北国的商队以及西方过往的商队,他们打开驼背上的丝绸、瓷器、毛毯、粮食以及琳琅满目的工艺品,一字的排开在唐特逼仄的集市中,立即,唐特人自己的物件就黯然了许多。
唐特人从未见过如此精美之物。唐特谷为自己筹建了集市感到万分的骄傲。他自告奋勇,一一的介绍自己熟悉的物品,遇到新鲜的物件,他也犹如小孩子一般看的如痴如醉。商人说可以用粮食和羊群换取他们的工艺品,也可以用盐巴和银子换取。唐特谷立即解释道:“盐巴就是咱们水沟边的白土,银子就是这个”,说着他从自己的腰间摸出一块亮晶晶的金属——这个东西,唐特人还没有概念,但是白土唐特人熟悉。于是他们赶到那些不长草的河边,一把一把的隆着白土。南国人借给他们筛子,一堆白土过了筛子只有可怜的些许,却能换到不太精美的瓷碗和神奇的粮食,这已经让唐特人感到非常满意。但是当晚,南国商队的两匹丝绸不翼而飞,这让唐特谷感到万分羞愧。
各国的商人已经开始集结准备离去,他们摇着头的样子,犹如一把匕首插入唐特谷的心中,他亲自跑到驼队前拦着去路,表示了真挚的道歉并且承诺:“三天后,一定给客人们一个满意的答案。”他恳求商队在稍作停留。
但是只一天时间,那两匹丝绸就在红房子发现。
白房子前聚满了唐特人、商人还有商人的驼队,他们要一眼目睹这个让唐特万分羞愧的人。但是当人群自动的让出一条道路的时候,所有人都早就丝绸。
那是一头黑发顺着双鬓滑下,落在娟娟华丽的华服,如同蜿蜒的流水,波光粼粼的流入到每个人的心中,华服上鹅蛋般的脸,如同凝脂般的光滑美艳,点缀着一眼万秋的明眸和耀耀生辉的红唇,两叶微蹙柳黛,尤怜更甚。风摆弱柳般的走到白房子前,款款微欠,道个万福已是让人如痴如醉。
红娘微微说道:“我给唐特惹麻烦了。”
唐特谷不相信眼前的这个女子能够盗取南国商队视为珍宝的丝绸,但是此刻,眼前的这个女子恰到好处和那身华服相辅相成,那一瞬间,唐特谷尤为唐特能有如此丽人感到骄傲。他看着目瞪口呆的各国商人,那份盗窃的羞愧感也略略的有些削弱。
有人喊道:“丝绸不是红娘偷得,是别人放在红娘门口的。”唐特谷立即问是谁,那人便支支吾吾。人们这才发现,平时聚在红房子墙根的那群少年不见了。
唐特谷起身向南国商人便是歉意,回头看看红娘,那身华服谁见都不忍心剥夺,于是向南国商人说道:“两匹丝绸值多少,我们唐特都出。”
南国客人兴奋的手舞足蹈,连连摆手道:“华服配美人,丝绸当是见面礼。”眼睛却未能从红娘身上离开。
红娘微微欠身道谢,便转身缓缓出了人群,身后留下如痴如醉的双眼。
唐特谷率人送商队到关隘口,他一再要商队应诺:每当路过,一定要来唐特占脚。商队也一再的答应道:一定,一定。
回到白房子,唐特谷便要曼拉宇和唐特特儿去寻回那群少年,即便杀了,也不能在让他们坏了唐特的名声,同时他还要曼拉宇派人守着红房子。
唐特特儿对于唐特以外的地方是陌生的,但是幸运的是他率先找到一伙人,正是唐特家的几个后生,此刻已经集结了一群人,举着大旗,声称:讨伐唐特,夺取红娘。唐特特儿想到了曼拉宇的冷峻的风格,于是,他下令:杀掉所有的反叛者。
唐特特儿不着急回去复命,他要仔细的看看周围的世界,他发现自己对于广阔天地的痴迷与兴趣不比父亲和曼拉宇弱,他认为自己在这方面的勇气也不比任何人弱。但是很快有人的报道打断了他的痴心妄想。
他回到队伍中,看到人群团团围着的两个人,一位是许久没有音讯的弟弟,此时已经比自己高出一个头,强壮的像一头野兽。一位怪模怪样的,他想到了父亲说的:“巫师。”
他夺过了“巫师”鼻梁上的物件,放在自己的眼前,只觉得田地模糊,很快,眩晕感让他看到了一抹红,接着晕成一片红。
唐特特儿已经没了对于外边的世界没有好奇,“巫师”给他的眩晕感,让他看到了一红房,还有当时那个夜晚,火苗照亮的白皙的肉体,在风沙吹拂的瞬间,在他脑海里无限放大。很快,眩晕感又涌上头部,他回到了红墙根下,以及红色的窗口上款款而坐的红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