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晓在听雨楼门口吹了一晌北风,不想还收获了一个同伴。
不过这位同伴虽然跟他一样狼狈,行为举止还是保持着可笑的体面,恭敬地笔直地站在门口台阶下。
应门的伙计出来询问,同伴恭敬地拱起手:“学生程煜,困顿之时幸得班主相助,望得见故人一面,也好还了这笔人情债。”
坐在台阶上的沈晓轻轻一笑:“好说,我也是来找你们班主的,你一并通传就好。”
……
沈晓和同伴程煜一起被请进了待客厅。
肖湘跟在殷梨背后别扭了一路,低着头一直走到主位旁,然后一头撞在停下来的殷梨后背上。
小姑娘揉着额头,鼓起勇气从殷梨背后站了出来;一旁的沈晓别有深意地朝她笑了笑。
“二位都来找班主,所为何事啊?”殷梨开口。
“来还债——”沈晓替程煜开了口:“具体兄台你自己说吧。”
程书生又拱起手弯下腰:“三年前学生赴京赶考,路过颖川一带时遇上山匪,身上财物被抢劫一空,所幸得了一位姑娘相助,帮我凑齐了盘缠,这才赶上那年长安的殿试。”
“当年走的急,不曾问过那姑娘名姓住址,只模糊记得她经常谈到一个地名,便是这听雨楼”,程煜理了理衣襟:“那姑娘言行举止不同于平常女子,雷厉风行,直言仗义,学生猜测她应该是某个组织的领导人,又凭着这个地名,辗转打听到了这。”
“听起来,兄台你说的那位姑娘,就是这听雨楼的班主咯?”沈晓适时地表达疑问。
“不错,据我打听到的消息来看,当年那姑娘确是听雨楼的班主,学生在得到确信前,不敢贸然登门造访。”
沈晓向肖湘投去一丝疑问的目光,结果被小姑娘瞪了回去,于是只好端起伙计备的茶水,吹吹升腾的热气,以此掩饰尴尬。
“公子兴许找错地了”,殷梨在侧位坐下,茶水润了润嗓子,然后开口:“我们班主是个姑娘不错,但她今年虚岁十岁,从未出过长安城,更别提在颖川帮过公子你了。”
“听雨楼在长安开店已有十余年,传了两任班主,老班主是现班主的父亲,现班主年幼,听雨楼一切事务暂时是小女子帮着打理,没有人出过长安城的。”
“有的有的!”肖湘本来坐在主位上不吭声,突然蹿起来发表了意见:“梨姐,爹过世那段时间我发着烧,你照顾我没时间管听雨楼,阿锦姐姐帮着打理了一阵子,你忘了?”
然后肖小班主无视殷梨对其挤眉弄眼的暗示,摸着后脑勺回想当年因为发烧有些断片的记忆:“下个月是爹的忌日,算起来正好是三年,阿锦姐姐当年接手听雨楼应该是三四月份的样子……”
“啊,对了”,肖湘一拳敲在手掌上:“阿锦姐姐有一次南下采办物件,路上要经过颖川!公子,你是什么时节遇见那位姑娘的?”
程煜:“三月中旬。”
“那就对上了!”肖湘激动地一拍桌子:“公子你遇见的那位姑娘十有八九就是阿锦姐姐,她是我见过最仗义的女子,碰上你这样的倒霉蛋肯定会帮忙的。”
然后肖湘突然意识到自己脱口而出的话有点不太尊重人家,又因为被一旁殷梨的眼神盯得实在是发毛,于是只好关了话匣子,缩着脖子站到了殷梨背后。
“倒是确有此事”,殷梨夺回了话语权,深吸了一口气道:“阿锦姑娘是我们听雨楼的贵人,可能多年前跟公子有过一面之缘……”
然后话锋一转:“不过公子来得不巧,阿锦姑娘她,”
……
她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