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出有因。
和安街方圆十里的住户,没有一个不知道听雨楼,但是他们谁都没有见过听雨楼班主。楼里最出名的花旦是个名里带“梨”字的姑娘,还有个小妹跟着住在一起;客人们都以为这梨姑娘才是听雨楼的主人,哪会猜得到这貌不惊人的小姑娘才是听雨楼班主呢?
肖小班主倒也乐得自在,楼内一应大小事务都有梨姐,正方便她每天大街小巷地野。旁人只当听雨楼的梨姑娘有个天性好动的妹妹,压根不会往小姑娘的身份上猜。
肖湘懒于处理听雨楼一应事务,却在走街串巷惹祸上颇有天赋,除了调戏民女由于没有天生条件做不到以外,翻墙越户,偷鸡摸狗,无所不能。所幸这丫头做事还算有底线,只调皮,不滋事,再加上长相讨喜,且事后认错态度极好,总能在祸起萧墙之时平息受害者的怒火。
然而常在河边走的结果只有两种,一是湿鞋,二是不小心脚滑摔跤河里。肖小班主是那倒霉的后者。
按说做坏事被抓现行这事儿,肖湘是是老手,经验丰富,不至于怕被人找上门来;可坏就坏在这人知她的根底。
小孩儿调皮没事儿,总有所谓的大人替他们背锅,肖湘处事圆滑且脸皮够厚,不畏惧那点人言,所以她行事随心所欲。但是作为肖班主,她却万不能像个稚子般行事,她还背负着听雨楼的脸面。
“好嘛!那你说,要我做什么才能不把我的身份说出去?”
这天肖小班主翻进了一家客栈,正盘腿坐下,捏了一粒花生米往嘴里送呢,后头就给人拍了一肩膀。
肖湘一激灵,然后瞬间摆好认错该有的楚楚可怜的表情,转过头去,满脑袋忽悠人的话还没来得及张嘴说,就被来人一语戳破了身份:“听雨楼班主,久仰。”
肖湘还想赖账,正常人第一想法也是先赖账,万一是人家使诈呢?于是她手撑着地转过身来,与这间房的住客面对面,然后矢口否认:“什么楼?”
那人不疾不徐,背着手在屋子里踱步,吹着口哨,然后走到窗前,往外头瞧了瞧,再缓缓合上窗:“门口柳树长势喜人,前儿个枝叶探进我屋里头来了,今日班主造访,倒是帮我除了这不大不小的困扰。”
……
不就是说我轻功差嘛。
若说肖湘之前还抱着希望想着含混过关,这下她算是明白摆不脱听雨楼班主的名号了,于是赶紧亡羊补牢:“和安街我混了这么久,除了听雨楼里那群人,你是第一个知道我身份的。咱们也算有缘,这样,你帮我把守这个秘密,我应你一件事,好不好?”
“条件听着还不错。”那人转身,终于让肖湘看清了脸,鼻梁坚挺,眼神深邃,瘦削的下颚搭着一绺垂下来的头发。
这是肖湘和沈晓第一次见面。
很多年过后小姑娘回想起来,总遗憾自己当时没多看上一眼。
沈晓半靠着墙,手肘搭在窗沿上冬季凌冽的风钻进房间里,他说…
肖湘看准了时机,突然站起身往窗口直冲去,沈晓下意识侧开身,就被她一下撞开了窗跳了出去。
“哈哈,江湖再见!”肖湘撑着窗沿一跃,留给沈晓一个潇洒无牵挂的背影。
此刻躲在殷梨背后的肖小班主扶额,光顾着逃跑,忘了人家知道自己是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