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他来说,面前的肖炜,扑面而来的不是芳草的清香,野花的忘忧,而是泰山般的压抑与木讷。
“箐立回来了,没事吧?”段箐立回到了自已座位上,一旁的女生问道。肖炜听到这话,眼睛睁得很大,耳朵更大,似乎比那女生更想知道答案。
“提莫,我没事。你做你的作业去吧,数学要做三四页呢,都是难的。”段箐立对着提莫说道,又瞅了瞅手边的数学几何题。
“提莫,我们还是先走吧。”曲非烟更衣回来,听到段箐立的话,又向教室里的同学打听,了解事情大概后,便说。见提莫迟迟不动身,又说道:“箐立现在需要自已静一会,我们还是让她一个人呆会吧。”
提莫应允了。“那我们先走了,你好好待着嗨,别乱跑。”提莫叮嘱了几句,便向曲非烟说道:“非烟,我们走吧。”
曲非烟、提莫、段箐立是很要好的闺蜜,要好到班主任笑称为:“连体三婴儿”。
提莫连连回头望了段箐立,这才和曲非烟各自回到了相应的座位上。
“叮铃铃!……”上课的铃声响了。肖炜跑向了讲台,卸下风衣,身穿一件黑白的T恤衫和一条牛仔裤,看起来精神抖擞的。
“段箐立,对不起,我从小就这样,很敏感,而且控制不住自已的脾气。就像你说的,我不该打女生,这样一点都不爷们。虽然,我也不像个爷们。”
他的话是颤着说的,不知不觉就别过头去,不知是不是哭了。
班主任突地拍了拍他的肩膀,我听着肖炜的话,有些不忍,低下了头,并不知道班主任是什么时候来的。
宋思翰毫不犹豫地鼓掌以示赞许,班上的人也接上了宋思翰的掌声,一时掌声十分热烈。而段箐立也洒脱地笑着。我却不自觉的流下泪来,我想起了那个独属于阿静的雨下祷念……
“你想起阿静了。”前桌语嫣回头问候道。池允点了点头,现在也只有她懂他了。
“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顺其自然是最好!人的一生,尤如戏剧,有开幕就有落幕,一开幕就是为了等待落幕的时候。逝者已矣,生者当好好活着。阿静永远在我们身边,只要脑子里想一下,她就会出现的。”
她像一片轻轻的云在池允眼前飘来飘去,清丽秀雅的脸上荡漾着春天般的笑容。
池允“嗯”了一句,她见他没甚大事了,便继续认真听着班主任的话。
“一家子的兄弟姐妹,同气连枝,共荣共损,没一个跑的。我们班这一闹免不得叫别的班听了笑话去。肖炜与段箐立争执成这样,你们一个一个竟也蠢得不知道阻挡。”
班主任这番话听的254班的同学们很不好意思,连连说知道错了。
班主任轻轻笑了几声说道:“方才肖炜真是好威风,原本同学拌嘴是常有的事,你偏不依不挠,反倒还打起女生了。学考后我就辞职做微商了,我也教不了多久了。可我今日还是要劝你一句,莫要仗着几分小脾气而蛮横无理。”
听着班主任说自己要去做微商,254班的学生都很惊讶。她不是挺想往上爬吗?她巴结王歪不就是为了更好升职加薪吗?
“我不是都道过歉了吗?纠结这么多干嘛?”肖炜不服气道。
“你知道打了女生,若那个女生气量小的后果?那可是一生的阴影。”班主任似在说着肖炜打人的事,更似在诉说与相爱七年的男人一朝缘散、情起情灭。
肖炜被说的哑口无言,张口结舌说不出来半句。
班主任若无其事继续说:“菁立,你有一错,乃言错,你与肖炜拌嘴,不该开口闭口就是音乐生音乐生的,大家在一个教室生活了一个多学期了,你不是不知道他敏感要强,你当众驳他的面,他能不要打要杀,剥你皮的。”
段箐立点头,“老师说的是。”
“老师也带不了你们多久了,现在教师阶层的浮躁不太平令我对教师这个行业心生畏惧。质性自然,非矫厉所得。老师累了,不想为了那一口金钱饭,反倒把自已变成面目可憎的疯婆子。”
说着,班主任将肖炜与段箐立的手紧紧的放在了一起。
两人相视而笑,化干戈为玉帛。
“子歆?你怎么了。”池允见子歆像是呼吸困难,不停地吸气,而且吸的很是急促。
“我也不知道怎么了。”她左手死死撑着迷迷糊糊的脑袋,又说道:“有时候还会昏迷,东西一点都吃不进,而且大脚肿胀,唉。应该是班上的事累的,不过,应该没什么大事。”
“你可得仔细着点,可别出什么事。”池允叮嘱道。
她笑着回应了,那笑笑得有点显虚弱状,却也道出了一股弱柳扶风的别致。
“若有不适,需得早早去医院检查,治病得趁早。可别像02,03,04年非典似的。”池允再三嘱咐,生怕她也出什么差错。
班主任的话依旧在说着:“你们政治老师今天下午走了,我已经帮你们找了新的老师来替代她。”
“政治老师去哪了,她教的那么好?”池允知道班主任与她是大学同学且是要好的闺蜜,所以冒昧问了一句。
“焚香闪婚被抛弃了。”班主任说的看似淡然、看似洒脱、看似精简,却无一不透露出一丝怨与伤。
池允犹记得政治老师说她初见她男友时,他谦卑有礼,在双方父母的催促下他们一个月不到就闪婚了。
却不曾想,又是短短的一个月他们就……
“婚后的生活很快矛盾出现,他们结婚时没车没房,焚香跟着她丈夫父母一起住老房子,当时她丈夫家彩礼给了4万外加2万8的首饰。焚香父母陪嫁了一些生活家电用品,2万多吧。婚后焚香老公一直逼焚香把彩礼钱拿出来还他欠下的赌账,还质问焚香婚前工作赚的钱都到哪里去了?说他们结婚花的钱都是借的,还有他父母做小生意赔的钱也要还,而且以后但凡他父母生意赔了钱都算他的,焚香当时就懵了,她感觉自己被算计了,被骗婚了,掉进了一个圈套。之后的之后,就没有后来了。闪婚就像是一场赌局,两个人没有基本的感情基础,一瞬间压上你所有的身家筹码,赌错了人,一个女人不图房不图车不图钱,死心塌地的跟着一个男人,男人还嫌你占了他的半边床。闪婚有时候幸运的话,能觅得佳偶,可有时再想回头,已找不到来时的路了。”
池允领悟了,很痛很痛的领悟,政治老师不是不够坚强,也不是对工作没有一丁点责任感,而是回不了头,找不到梦寐以求的路了。不是没有朋友,没有亲人劝她、指导她,也不是因为自已蠢,而是爱到深处就像红了眼的赌徒,明知结局是输,却还是一如既往的下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