哗……
滋滋……
咕噜咕噜……
素见清一顿忙活以后，一把将木盖盖在铁锅之上，有些许逃出的水汽如雾，一阵肉香随之四散开来……
深深吸了一口气，闭上眼睛，熟悉的气味带着原来世界的记忆不断波动……
睁眼，嘴角微微扬起……
要是那个小丫头在的话，怕是又要两眼水汪汪的盯着了。
这口味，商落羽应该也不会嫌弃吧？
心里盘算着，估摸着火候已到，伸手一把拿开木盖，一阵雾气升腾而起，眼前笼着白茫茫一片……
更是同时有一阵诱人香味迅速扩散……
锅里，是浓稠的肉汁咕噜咕噜地冒着气泡……
视线一转落在案板旁的油纸上，素见清自己都不由分泌出口水，喉头动了动……
王掌柜在门外其实也没站多久，只是这心急之下度日如年，实在是令他坐立难安，只能不断来回踱步……
这个新来的少年，昨天第一次来天味楼就点了一大桌酒菜，吃饱喝足后便不知廉耻地大放厥词，说是来帮工几天抵那饭钱……
言语硬是把吃霸王餐说得是十分的清新脱俗！
这种莫名其妙的要求差点就要被伙计们毒打一顿后给扔出去……
好在陈三当时恰巧在场，几句话后就让少年炒一道菜给一间雅间里送去……
陈三一个统管后院的二掌柜，为什么会出现在前楼。那自然是王掌柜不在，而雅间的那位贵客又十分难缠。
前有贵客挑剔烦心，后又来个不知好歹的土娃娃闹心……
和少年稍微聊了几句后，陈三真是又差点被这狂妄的少年给弄出火气……
不过身为天味楼二当家，他瞬间就想出一条妙计。
直接把少年丟到贵客那里，这样就让贵客有气出气，自己也乐得轻松解脱，最后这顿饭也没算白亏，真是一举三得！
只是哪能料到，这个少年凭着一道古怪的菜肴获得了贵客的交口相赞……
那贵客是一直令天味楼十分头疼的马国公嫡子。
马公子出身名门贵族，自是见惯了常人所不能见的东西，对于內枢城的第一大酒楼，频频喜欢故意的捉弄一番，这可令天味楼一直是如鲠在喉。
这喉中刺如今一拔，直乐得陈三差点就要把原本的大厨降职让给这个还连姓名都不知道的少年……
谁知堂堂天味楼，刚开口就被少年果断给拒绝，直说只是以几天帮工来抵饭钱……
陈三绞尽脑汁，差点咬断舌头都未能让少年动摇半分……
最后还是靠着些瓜果点心留人，拖到王掌柜回来后一起拿主意……
最后在两位混迹商海，见多识广的黄金搭档配合下，签定了几条古怪的条约，少年才将日子往后延了延并且还是不愿当大厨……
屋里突然传出一阵香味，掌柜收回思绪，停下脚步，心下也终于安稳下来……
对于黄金搭档的说法，他当然深信不疑，如今，这才第一次见识，光这香味，他就已经知道这是抓住了一颗什么样的摇钱树！
“好了，进来吧！”
王掌柜急不可耐地直接推门而入，入眼就见素见清正举着个饭碗，白米饭冒着热气，一手拿着木勺正从锅里舀着粘稠的肉汁，肉汁里还有一块块正方形的灰色小方块点缀其中……
素见清舀着肉汁，肉块灰块正不断落在白米饭上……他歪了歪身子看向门外，竟然是没有见其他任何人的身影。
“没人啊？那谁上菜？我们可说好了不露面的！”素见清舀好肉汁，一筷子就塞了一大口浇了肉汁灰块的米饭，边吃边说着……
“我上菜，我上菜。”王掌柜无力认命般的重复着。这可是要呈给国公府和太傅家两位公子的菜啊！这个少年怎么敢自己就先吃上了。
“哦哦，那赶紧吧，趁热味道更好。”素见清一口一口吃着，言语极其是负责。
王掌柜看着无可奈何，却也还是手脚利落地开始承菜……
浓稠的肉汁，灰色小方块，整体明亮的色泽和诱人的香味……加上一旁正吃得热闹的少年，这味道不尝也知道很好！
咽着仿佛无穷无尽的口水，王掌柜只能急忙将菜端出去……
素见清吃了个爽快，双目一扫，视线又停在一处……
拖了许久才回来的王掌柜，一进来就又看见素见清拿着个水瓜咔咔咬着……
“如何？”素见清咀嚼着问道。
“大加赞赏，六公子还忍不住题了首诗……特别是浇在米饭上吃，直言是老少咸宜，还说找机会带全府来一起吃……”
放进嘴里的水瓜停了一瞬才继续咬起来，素见清看着这个肥胖的掌柜不得不佩服，自己的吃法竟然也被记下当做建议。
这人活该发财啊！
心里想着，看见王掌柜不时瞅着灶台，那里是一张空空如也的油纸……
“掌柜忙了那么久，饿了吧？这里留有一碗，要不要垫垫肚子？”
闻言，王掌柜极快地看向素见清，只见他正推出一个小碗，小碗在木台上摩擦着发出响声……
“别急，又没人抢！”素见清手里吃了一大半的水瓜甚至都忘了继续消灭，正诧异地看着狼吞虎咽的王掌柜……
三下五除二，真是没愧对身形，王掌柜将碗里最后一粒米放入口中，还意犹未尽地看着那个饭碗，按耐下舔碗的冲动，眼睛一扫后顿时一亮……
“水瓜只是我比较爱吃罢了，和菜没关系。”素见清看着王掌柜咬起水瓜后一脸遗憾的神色，淡淡解释起来。
“素兄弟，明人不说暗话，你不想露面，不做大厨都行，但是你每天能不能多烧几次菜，价格你随便开！”王掌柜还是继续吃起水瓜说着。
“不行！”
“为什么？”
“我懒，太累了！”
王掌柜看着素见清坚定的双眼，一时间不知这幼稚的借口是真是假。
累啊，之前是小丫头长身体的年纪，平时才压制了懒癌，现在一人吃饱，全家不饿的，吃水瓜都够了，做什么菜嘛！
“对了，王掌柜知道刚买下的那些叫什么，怎么做吗？”素见清又吃起水瓜，开始闲聊。
“一些充饥的杂食吧，我也没见过。”王掌柜又看了那张空荡荡的油纸。他面不改色，心里却波涛汹涌。这是拿着初次见过的食材就做出如此美味了吗！
“看来只好明天问问那个男孩了，时间不早，该回家了，明天见！”素见清说着起身伸了个懒腰就走，路过水瓜堆又顺手拿走一个。
王掌柜看着忍俊不禁，待素见清出门不见了身影后，才这像突然想起了什么，急忙大喊：“这菜名是什么啊！”
外面的夜色中传回一句：
“麻婆豆腐！”
王掌柜细细寻思着这直白的菜名……
大概是在哪看见别人这样做就记下来了，难怪同样不认识那灰色食材呢？
豆味的确很浓郁，软嫩滑顺的口感也和肉汁完美契合……
心里总结着，王掌柜也走出这个别院厨房。
别人都能走，这个掌柜却喜欢亲自打烊关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