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一次昏沉的睡眠,只是这次算不上舒服。
难以言喻的梦中充满了混乱不堪的声音,似有嘶吼声,像是正在择人而噬的野兽。但这声音很快被一阵低语所盖过,紧接着陈思便陷入了清凉的无梦之眠。
再次睁开眼时,一切焕然如新,眼前已不再是幽暗的病房。
这里似乎是一个小教堂的模样,整洁,光亮,清凉的月光透过窗户照耀在他的脸上。
躺在地板上的陈思眯着眼睛打量着四周。
左手边是一个陈旧的木质储物架,上面摆着不知用途的瓶瓶罐罐,也许是用来疗伤。地上铺着松软的毯子,虽说有点老旧,但毯子上复杂的图案仍看得出它曾经的奢华。
但是不论再破旧,相比于那闹鬼般的诊所真是让人安心不少。
小心的呼吸着,陈思却没感受到肺部任何疼痛,身体感受到前所未有的舒适。
按着胸口,陈思感受到心脏有力的跳动,生机勃勃,之前的虚弱和疼痛好像从没存在过。
“这就是血疗的效果?”他有些唏嘘。
只有经历过疾病才能懂得健康的可贵,陈思如今深刻的理解了这句话的含义。
使劲的吸了吸鼻子,空气很清新,没有了那股子血腥味。
“这个世界比我想象的还要神奇...原本那个简陋医疗水平和刑具般的手术台,我还以为回到中世纪.....但是居然只靠输血就能治疗疾病,而且还能将身体恢复到最佳状态。这已经不是科学能够解释的了。如果能把这种技术活着带回地球,恐怕能得诺贝尔奖吧?说好的血液排异反应呢??”
“不过这里是哪里?”陈思疑惑的自言自语道。
莫非是那怪老头将我送到了其他地方?
“这里是...猎人的梦境。”
不得不说干净舒适的环境很能让人放松身心,陈思慢慢站起身,扫了扫身上的灰尘,转过身望向声源处。
说话的是一个瘦弱的老人,坐在木质的轮椅上,灰色的礼帽下是花白的头发,衣服有些破旧但很干净,看上去谦逊而温和。
视线下移,陈思惊讶的发现老人的右脚却已不见,替代它的是一根黑色的木棍,这让陈思从心底发出一阵同情。大炎黄国赋予他的教育让他对残疾人抱有极大关怀。
察觉到陈思的视线,老人皱了皱眉头,轻轻地握紧了拄着的手杖。
手杖质地略重,上粗下细,仿佛一棍就能打爆别人的狗头。
陈思并没有注意到老人的细微动作,只觉得这是一个和蔼可亲的老绅士,相比于病房里的那位古怪老头,眼前的这位老人家给他一种很温文尔雅的感觉。
走近了几步,陈思尝试和交谈一番,好了解一下自己目前的处境。
“老先生,你好,我叫陈思,我之前在一家诊所接受了血疗,醒来后到了这里,这是哪儿?”
格曼打量了眼前男子一眼,微笑着回复道:
“啊哈…我是….格曼,你就是那个新的猎人吧。”
“猎人?”陈思皱了皱眉头。
思索了一下又说道:
“是让我来猎杀野兽,作为血疗的费用?”
说到这里,陈思开始有些迟疑,他隐蔽摸索着全身,试图从衣服的口袋里找到某种可以用来充当货币的金属圆片。
答案是没有,囊中羞涩的陈思尝试说点什么化解目前的尴尬处境。
“自报家门的话,自己地球的来历肯定不能告诉别人,免得被切片研究.....可恶的是,这具身体原本主人的记忆,完全没有一点留存。”
“该死,只能口胡了!”
“我,我其实是个吟游诗人哒!是因为身患重病来到这里,寻求治疗。对,就是这样。我对打猎并不擅长,身上虽然没有钱,但是我可以打工还债的,无论是刷盘子还是做饭我都很在行。”
曾经在烤肉店打过工,陈思对烤肉有着一份独特的心得。
可能这个世界没有孜然。但是只要肉质够鲜嫩,抹上盐巴,刷上蜂蜜,就着小火烤上一会,不多时便可以大快朵颐。焦酥的表皮下是热气腾腾的鲜美肉质,根本不用加太多调料,便能征服所有人的味蕾。念及此处,陈思悄悄咽了一口唾沫。
没准可以靠这手艺开一家烤肉店,在这个世界赚点钱,同时收集消息,然后加入神秘测阵营,就这样混入其中,潜心发展,凭借我二十一世纪地球人的智慧一定可以找到回家的路!
就是这样,异世界人啊!尝尝来自地球文明的美味吧!
格曼再次摸了摸掌心的手杖,顶端雕刻的螺旋花纹增加了与手掌间的摩擦力,这是来自猎人工坊的杰作,猎人们即使手上沾满粘稠的血液,也能随时抽出手杖内的剑刃来猎杀怪兽,或者敌人。
“猎人…是猎杀怪兽之人,你,是被选中的猎人,被召唤到这个梦境里,是为了让这个不断重复的噩梦结束。”格曼耐心地说道。
“怪兽?噩梦?”陈思摇了摇头问道:“那是什么?”
这些词汇颇令陈思疑惑,开始有些怀疑格曼是不是独居太久有些精神不好。
格曼保持着嘴角的微笑,这微笑令人如沐春风。
“你现在肯定有些迷糊吧,不过别想太多,去看一看吧,从门外阶梯上最后一个墓碑处离开吧。之后你便会了解什么是猎人了。”
陈思皱着眉头追问道:“门外的墓碑?你的意思是墓碑那边是出口?我可以从那里回到镇子里?”
格曼不再言语,低下的帽檐遮住了眼眶,似乎睡着了,细听还有轻微的呼噜声。
“神神叨叨。”
陈思小声嘀咕了一句,不好意思打扰睡着的格曼,转身轻轻地走出房间。
......
刚走到门口,陈思便停下了脚步。
扶着门框,他呆呆地望着远处。
陈思已经相信格曼的话了,这里确实是个梦境。
眼前的一切简直是太刷新陈思的认知极限了,他不自觉地张大嘴巴,目瞪口呆。
他看到了什么?是一根巨大的石柱!
这根石柱的长度已经超乎了陈思的想象,这极为巨大的石柱,如独眼巨人般耸立于天地之间,直上云霄。是的,这里的直上云霄不是一个夸张用法,这根石柱是真的穿破了云霄,不知深入了几万里!
而且石柱并不止一根,远远望去,陈思便能看到近二十多根,或长或短,都屹立在茫茫雾海中,更远处已无法看清。
“这一定是个梦!”陈思的脑中塞满了这个想法。
毕竟现实中怎么可能存在这种高耸入云的石柱。
他摸了摸胸口,过了好一会才缓过神来。
“莫非我真的是在梦里,这也太不可思议了!”
陈思花了好长时间接受了这个现实,长舒了口气,决定先看看周围的环境。
这里是个庭院,到处长满了扭曲的古木和白色小花,无定形的雾气笼罩着整个院子,像茫茫大海中的一叶孤舟。
整个院子被一圈黝黑的铁栅栏围住,那里便是边界,外面则是混沌般不停蠕动的雾气,让人怀疑下方是否便是深渊。
忽略掉上述的一切,这里勉强算个花园。
陈思的脚下是一道长长的石阶,几处潮湿的地板上覆盖着真菌般的植物,踩上去有些湿滑和黏稠。
道路旁从上到下散落着几座墓碑,石质的墓碑样式古老,前面还插着祭祀用的白色蜡烛。摇曳的烛火驱逐了一些雾气,让人能看清墓碑上的字迹。
只是墓碑上没有字!
陈思一阵鸡皮疙瘩涌起,有种转头就跑的冲动。
还好烛火没有熄灭,教堂大门也没突然关上,稍稍给了陈思一点勇气。
借着月光,陈思沿着石阶向下走,阶梯有些湿滑,所以陈思走的很小心,边走边观察着四周。
走到一半,陈思的眼角好像瞥到了什么,他侧过头看去,只见在石阶的尽头处,躺着一位女子。
清凉的月光照在她的脸上,和她酒红色的无边帽。
这是一个极美的女子,穿着高贵古典的长裙,侧着身子,依靠在石墙上,白色的发丝垂于脖颈两侧,白皙的脸庞如同最精致的造物,眉宇间是淡淡的柔情。
只是女子闭着双眼,仿佛入眠的睡美人,等待有人将她吻醒。
陈思走近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