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稚子是尾随晏衡而出的。
等到确认四下没有宫人,她才开口叫住晏衡。
“先生。”
晏衡回头看她,少女言笑晏晏,一袭大红衣裳,明艳得紧。站在漫天粉色的桃花雨中,美得不可言喻。
“听父亲说,先生是召南国师。”
“父亲夸先生胸中沟壑万千,才智深广。”
他说:“是栗阳公谬赞了。”
宋稚子走到晏衡面前:“父亲向来不说虚话,他既如此夸了先生,先生便担得起。”她突然说:“先生收我为徒吧,教授过我课业的老师都夸赞我聪明。我功课也做的很好,决计不会累了先生名声。”她很懊恼的说:“父亲给我请的夫子太过迂腐,我觉得先生就不一样,博学多识,定然开明,不会只教三从四德这些无用的东西。”
鬼使神差地,看着她笑着的脸,他说:“好。”
宋稚子脸上扬起了更加明亮的笑意,她的小拇指勾住了晏衡的小拇指,口中念念有词:“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先生我们就这样说定了!”
说完,宋稚子转身就跑,像是怕他反悔。她边跑边说:“先生,我们明日见!”
宋睢见宋稚子气喘吁吁地跑回来,忍不住多问了几句:“又跑到哪里去胡闹了?”
宋稚子趴在他耳边,故作神秘地说:“父亲,我给自己找了个很厉害的先生。”
“哦”宋睢故作好奇:“是谁?”他以为是孩子气的玩笑话。一会儿的工夫,怎么会突然就冒出个先生来。
谁知,稚子说:“是父亲您亲口说他很有才智的召南国师,晏衡。他已经答应了。”稚子兴高采烈地说:“父亲,我们明日去拜师吧。”
“稚子,你在说什么胡话?”且不论国师是否收徒,就算是收了,又怎么会轮到自己的女儿。“你被人戏耍了吧。”
“父亲,我同你讲的句句属实。”她表情郑重。
那边,裴询已经听到了动静,招呼宋稚子过去,坐在他身边:“怎么了。”
“外公,我适才拜国师为师了,可父亲不信我。”
裴询思索了片刻,对宋睢说:“明日带稚子去看看吧,若是真的,稚子有这样的师父,自然是好事。若是假的,就当是拜访了。不是什么大事。”
“是。”宋睢答道。
原是打算第二日一早去拜访的。只是人算不如天算。天色尚未明朗之时,宋睢便被召进宫中,直到午后才回来。
宋稚子一大早就起了,却硬生生等到午后,发了好一通脾气。
宋睢返家后,急忙退了官服,带上备好的礼品,和宋稚子前往摘星楼。
他们刚下马车就有仆从迎上,恭敬地请他们进去。“国师昨日回来便吩咐了,说今日有贵客到访,公爷小姐里面请。”
宋睢听了这话,便觉得昨日稚子的话十之八九是真的了,只是不知道这丫头试了什么方法,竟让国师高看她一眼。
他是了解自己女儿的,生性顽劣,不听管教。不但没有什么过人之处,反而一堆臭毛病。顶多身后有裴、宋两家的权势。可有时候权势过盛并不是什么好事,特别是在京都。
这间屋子空旷的紧,屋顶点缀着散发着明炽光亮的天河星辰。四面墙壁前是四面书架,将墙挡了个严实,屋子的正南之位上放了一张简朴的玄色书桌,正中央是一个巨大的浑天仪,除此之外,别无他物。
晏衡就站在浑天仪前,身穿白衣,面色有几分苍白,眉头紧锁。见他们来了,紧锁的眉头迅速舒展,表情又变成了昨日的不近人情。
“拜见国师大人。”宋睢拉着宋稚子跪下。召南国师,向来地位尊崇,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栗阳公不必多礼。”
宋稚子从宋睢身后探出头,笑得明媚:“先生,我们来拜师。”说完偷偷扯了扯父亲的衣服。
这点小动作全部落在晏衡眼中。
宋睢递上礼物:“擅自叨饶,还请国师不要介意。”
晏衡笑了:“栗阳公说笑了,我昨日已经收了令爱为徒,今日着实算不上叨扰。”
宋睢松了一口气是真的“小女愚笨,日后还望国师费心教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