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办公室,羽伶的桌上放了一个长条型的包裹。她将它打开后里面是一束由粉色花毛茛、白色桔梗花和一支多头百合为主组成的花束。那是长皓特地去她最喜欢的花店为她订的整年的鲜花送递服务。
羽伶将新到的鲜花做了简单地修剪后替换掉了花瓶里已经枯萎的花,将它们放在办公室一角的文件柜上。正当她看着它满心甜蜜地欣赏它们时,突然整个办公室发出了连续几阵有规律的晃动。她心中一紧,难道是地震了?这种晃动最近她已经不止一次感受到了,她急忙推开办公室的门想赶忙稳定一下部门员工的情绪,却意外地发现所有人都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似的各自平静地做着自己的事情,就连那个整天有些神经质怕东怕西的Luu也正在和一边的Jeff开着玩笑,根本看不出一点儿的异样来。
“是我的错觉吗?不,那感觉不会有错。”羽伶蹙眉回到办公室里,相比那被所有人都忽视的晃动,这周边所发生的美满的一切却忽然显得有些不太真实。羽伶心中突然产生了一丝挥之不去的疑惑。
铃铃铃……,办公桌上一阵电话铃声打断了羽伶思考。
“亲爱的,年会的方案我这里初稿已经完成了,你现在有空吗?找上你们的几个骨干上我这儿来一起开个小会群策群力一下怎么样?”电话里传来了Marry那有特色的抖音。
“好的,我正好有空。”羽伶打消了刚才那脑中令她烦乱的疑虑重又投入了繁杂的工作事务之中。
.
“今天下行午妈给我打电话了,要我们周末上家里去吃饭。”吃好了晚饭,长皓帮着羽伶一起收拾完后便靠在厨房门口看着羽伶切水果。
“好啊,哪天?”
“当然是周日咯。不记得啦,我们周五晚上的约会。”长皓冲她眨了一下右眼后笑着回到厅里的沙发上摆弄电视机的遥控器去了。
羽伶笑着撇了他一眼,她怎么会忘记呢,精心挑选的礼物早就已经准备好了藏在了衣厨里。那是一个车前摆件,一只漂亮的飞马。
又是一阵不寻常的晃动,把羽伶从甜蜜中摇了回来。她手里握着的刀被抖得都无法对准砧板上的那只橙子,可是奇怪的是那只橙子却像牢固地粘在了砧板上似的没有发生丝毫的滚动,而一边厨柜里叠得老高的碗盘也都安静地躺在那里没有发出一丁点的声响来。
“这是怎么了?”正当羽伶怀疑是不是自己的脑子出了问题时,突然她看到了左后食指上那一晃即逝的金色法戒。
“法戒!”羽伶脑中突然如同被电击般一闪,模糊的记忆开始渐渐变得清晰。
“对了,我们是10号那天离开了漠河,打算继续寻找法器的下落。”羽伶掏出口袋里的手机查看上面的日期,手机上清楚地显示着10月3日20:28。这是他们出发那天的日期。她低着头看着手中的手机紧锁双眉。
“这里是哪里?难道我是在自己梦境中?”她抬起头不顾着四周,这里的一切既熟悉又陌生,这里好像是她的树屋却又不完全是。厨房变得更加的宽敞了,厅也变得更大了,而且放眼看去所有东西都是一尘不染的洁净如新,就连最难清洁的吸油烟机居然也没有一丁点儿的油污痕迹。
“不,如果真是在做梦的话,到了现在早该醒了,可是我现在还被困在这里。”她摇了摇头否定了自己刚才的猜测,侧头继续思考。
“周围的很多事情都觉得不对劲。”羽伶回想着这里发生的一切,体贴的丈夫、顺心的工作、老板的赏识,甚至是那无比通畅的交通和每天都舒适和煦的天气。所有的一切都是那么的理想又完美。
“难道说,这里是我心中欲望的虚相。”想到这里,羽伶的眼神终于不再迷惘,她几乎可以肯定自己的这个猜测。
“难道这儿就是我心之所向?”羽伶放下手机轻轻拿起手边那只盛满水果的精制果盘端看了一会儿。洁白的瓷盘轻薄而光滑找不到一点儿瑕疵,精制的花纹线条流畅被绘制得一丝不苟。没错,仅凭手中这个小小的盘子就可以肯定,这的确是羽伶生活中的美好与执念。她又看了一遍四周轻叹一声并浅浅地一笑,即便知道一切并不真实,却仍能感受到自己对这里那强烈的热爱之情。
“羽伶,你最喜欢的电视剧开始啦!快点儿。”厅里传来了长皓的声音。
“长皓?”羽伶心中突然莫名地一阵激动,她端着果盘来到了厅里的沙发边,看见长皓正坐在沙发上转过头来看着她。
“在弄什么呢,这么久?快来,看完再弄吧。”他微笑着伸手接过果盘放到前面的茶几上并拉她到身边坐了下来抬手楼住她的肩好让她靠在自己的臂弯上。
如果说刚才只有九成把握确定自己的猜测的话,现在看着长皓的脸羽伶可以百分百确定这是幻相无疑了。这绝不是真正的长皓,而是她心中所期待的完美的他。因为她从未曾见过长皓这么深情地对自己笑过,他那满眼的温柔瞬间就能把她的心给融化。这也是为什么从一开始起她每每见到他一本正经的脸时总时不时地想着要逗他的原因。
她将头轻靠在长皓的胸前好听到他有力的心跳声。“或许可以再呆上两天,就两天而已。”心中不断有个强烈的声音乞求着她。顿时一股难舍的哀伤之情从羽伶的心底陡然升起,令她的眼泪不由自主地逃离她的眼眶滑落到脸颊。
羽伶当然记得在她翻阅的众多阵法书籍中有过关于欲望幻相的描述,曾经有人将它用来作为放松精神令人身心愉悦的方法。结果发现,时间久了它也能消磨人的意志,使人上瘾沉迷其中。
而想要破除该法术的关键在于被施术人自己的意愿。可是据记载一些曾经被救的人在施救的过程中即便明知了真相也不愿轻易地放弃离开,因为在那里他们实现了所有的理想已拥有得太多,不能接受将要失去一切继续痛苦的生活。就这样任凭解救者如何努力劝解,那些人却依然被牢牢地困于自己的虚相中无力自拔。
很多法师都会使用虚相布阵,但要利用欲望虚相布阵则需要相当高超的技巧与法力。在这个虚相世界里一切全由欲望而生,虽然是空无的假象,可对于身陷其中的人来说却是真实无比的极乐天堂。在那里,人们可以满足心中最强烈的渴望,获取最期盼的成功与荣耀。所以那里也被形象地称作:欲望的仙境,同样也是极其危险的欲望的陷阱。
羽伶缓缓闭上眼睛,左手食指上的法戒渐渐显现,忽然它发出了一道刺眼的金光将这一切化于无形。
.
蒙蒙的细雨洒落在脸上,混合着眼角流下的泪滑落脸颊。羽伶缓缓睁开了眼,紧随着向她袭来的是一阵强烈的干渴和饥饿。她用力地咽了一口唾液想湿润一下那已干得冒火的喉咙,用双手强撑着坐了起来,发现自己竟靠在一堵只剩下一半的残破的墙边。没有耽搁,她立马起阵做了个隔离光罩先将自己与这幻阵隔离开来。
突然,口袋里传来一阵有力的震动,她伸手从里面掏出了她的手机,上面除了那些乱七八糟的各种推送通知外已然已经跳出了电量过低的提醒。看来这就是幻相中那些有规律的晃动的来源了。看着手机羽伶无力地笑了笑,看来有时没用的推送其实并不是那么没用。
“10月13日09:30?”,手机上的日期清楚地告诉她从离开漠河到现在已经有三天之久了,可是在幻相中的她却一天还没有过完。不过她并不纠结这一点,因为她明白,幻想中的时间并不真实,有时候人们被沉浸在强烈渴望中的一个瞬间在那里很有可能是永恒的。
收起手机,羽伶用双手用力地擦去滴落在脸上雨水好让自己振作一些。她从倒在身边的小背包里拿出了已喝去小半瓶的矿泉水来,也顾不得什么卫生问题了一口气便将它们全部灌进了自己的肚子。终于好受些了,她重重地喘了也口气,她还从没有像这样一口气喝完那么多的水呢。精神了点儿她便撑着那半堵残墙努力地站了起来,在这里半靠着三天,已经令她的腰背变得僵硬双腿也麻木得几乎没有了知觉。
羽伶环顾了一下四周却没有找到长皓的踪迹,进入幻相是个缓慢渐进的过程,他们可能在不知不觉中走散了。她活动了一下身子,好让血液更好的循环到周身。正巧,她发现身后有一堵已经坍塌的墙连接的一幢已塌了一半的二层楼房,于是她用力地爬上墙去并借助它爬到了一边更高的的二层楼楼顶上。
从楼顶上放眼望出去一切尽收眼底,才知道原来这里是一个大型的采矿场,那些残垣断壁告诉她这里已经被荒废了很久了。相对于矿场外围的树林里弥漫着的浓雾,越是靠近矿场的中心这雾气倒是变得越是稀薄了,让整个矿场看上去就像是个被雾气包裹着的大笼子。眼目所及之处都是光秃秃的寸草不生,到处都散布着各种尸体,有人的、动物的甚至连虫子都未能幸免。
“不对劲,这是怎么回事?”一丝不祥的预感萦绕着羽伶的心头,带着疑惑她再一次仔细观察四周,突然有了惊人的发现。这个地方其实并非看上去的那么简单,各种残垣断壁和厂房的布局看似随意倒塌堆砌实则不然,它们的组合排列完整地形成了一个精妙而庞大的迷宫阵法有步骤地一步步将人引入阵中的陷阱。
布阵者首先在外围设置了迷雾扰乱闯入者的视觉,然后再配合可以令人迷失方向的树形迷宫令他们渐渐深入阵中而不自知,最后精心布置幻相法咒还同时搭配着布有可令人虚软与思维混乱的消耗之力以便更好的将阵中人困于阵法之中,难怪这小半年来没有人可以从这里逃出生天。
“得快点拿到我的法器。”羽伶皱起了双眉,心情也有些凝重。能这么轻易地利用实际现有素材布置这么大而精巧的阵法,仅凭这一点布阵人便绝对不是个简单的人物,这意味着他们或将面对的是一个难对付的棘手对手。
“奇怪,阵中没有生门。”羽伶的眉头皱得更紧了。一般的布阵,尤其是大型实物布阵都会巧妙的留有生门,这是法阵的需要,用来调节阵中的气以使得阵法可以“活”起来,即是所谓的生死循环。如果没有生门便会聚集太多怨戾之气无处消散容易形成死阵,那么这个阵也就不会长久。
再往细处看,羽伶发现这个法阵布置得不仅精巧还十分凶险,不但没有设置生门而且还处处隐藏杀机。如果有人想要通过破墙出阵,只要毁掉任何一堵墙,所破之处便会转变成另一个杀阵。在这么大的阵法里,想要从阵中一路迎着杀机破墙到阵外,就算是现在的自己恐怕也没有十分的把握。
“铜钱阵!”忽然想到了这个名字连羽伶自己都感到有些吃惊。没有生门处处杀机的阵法,在羽伶的记忆中只能想到一个,而铜钱阵则是它其中的一个小阵。
说起铜钱阵便要先说说那个可怕的大法阵,羽伶对它可以用印象深刻来形容。她还记得那是在《三界战争史记II》里关于这个由巢法师所创的可怕阵法的简略记载,凭着自己的好奇心她还为此专门去查找了其中几个稍有详实描述的小阵法来佐证这个神乎其神的可怕大杀阵。
据记载,那是早在三界协议签订之前的混乱时期,神魔两域为了巢的归属权问题无视当时相对法力较弱的巢法师们的反对在巢发动了一次又一次的毁灭性战争,他们每次一次的交战都令巢生灵涂炭尸横遍野,所过之处皆为焦土,而战争过后的饥荒又令巢饿殍满道惨不忍睹。他们的行为给在巢的所有生灵带来了无法愈合的伤痛并埋下了深深的仇恨。
终于有一日,强烈的复仇怒火当时的一位巢法师心中熊熊燃烧,她集结了所有同他一样满怀愤怒的巢法师,横下一条心布置下了一个令人胆寒的神魔人共诛的庞大杀阵。他们派遣一心复仇的死士们前往诱骗引发战事的神魔两域将士法师进入到阵里将他们一并诛杀。
在那庞大的杀阵中布有诸如千刀阵、铜钱阵、巨石阵、汇沙阵、铜镜阵等等上百个小杀阵,所有的阵法都只有死路不设生门,一旦一个小阵被破除则会立即转为另一个杀阵,生生不灭。传闻杀阵启动那天天地昏暗血光冲天,哀嚎之声不绝入耳,入阵的神魔均悉数殒命其中无一生还,最后他们不得不鸣金收兵撤回了自己的界域。
经此一役,三界全都损伤惨重,而巢法师也在那时确立了三界中的话语权。三界协议签订之后那个恐怖的大杀阵才被记载的史官命名为“诛仙阵”。
由于诛仙阵杀气太重,即便由于承受不住自身的怨戾之而坍塌自毁,但它所在之处至今依旧一片荒芜草木不生,并且偶有路过的生物神秘失踪的情况发生。
自签订了三界协议之后经过巢法师讨论一致同意将其例入了禁用法阵与法术的名单里,所以现在除了巢史记上的那个可怕的阵名和少数一些有所记载的小杀阵外,知道它全貌的人恐怕已是寥寥无几。但由于当时共同设阵法师众多,其中的一些小杀阵还是有一部分通过融合到别的法术形式里被传了下来,最有名的就是后来在巢形成的奇门遁甲术。
铜钱阵是羽伶曾经查找过的其中一个小杀阵。与现在这个阵法很是相似,是主要以令人难以抗拒的荣华富贵为诱设置的幻阵,只是现在的这个阵法将金钱利益巧妙地更换为欲望幻相使之变得更具有迷惑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