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他们在叹息着什么?是被囚于肉体的我们,还是被囚于我们心中的他们?)
“金谷村”,村口竖着的一块字迹已退了色的高大的石碑依旧尽责地向路人展示着这个村子昔日的辉煌。可是进入村子后迎面袭来的一片凄凉之景却与这个响亮村名大相径庭。
“这是哪里?”长皓打量着小道边的房屋问道。
“我们现在已经在云南保山地界了,这里应该距离那个异象已经很接近了。”羽伶看到这个村子的惨状也觉得有些奇怪。
假如说村子里头没有年青人倒也并不算奇怪,现在城市发展得比农村好,而且许多青年都不愿下地去做又脏又累看天吃饭的苦工,于是他们宁愿惜别自己的亲人一头扎入令人眼花缭乱的城市去实现自我价值。可是奇怪的是这个村子里也鲜有小狗、老人和孩子的身影。很多房屋都房门紧闭并布满了灰尘和蛛网,显然那里已经空置了有一段时间了,整个村子空空荡荡的看不出有人日常生活的痕迹,简直就像是到了鬼村一般。
继续往里又走了一会儿,在一个小道的拐角处他们终于听到了一些声响,走近一看发现是一个满头银发的老太太正在院子里坐着洗衣服呢。
“请问,我们能向您打听个事吗?”羽伶在院子门外问道。
“进来吧。”老太太抬起了头,打量了一眼院外的两个陌生的年轻人。
“不打扰您吧。”他们推开了院门来到老太太跟前。
“就我一个人,没什么打扰不打扰的。别站着了,那边有凳子。”老太太指了指墙边。院子虽然不大但看上去还是有些空荡荡的。
“我叫夏羽伶,这是常浩。您怎么称呼呀?”
“我姓童,都叫我童婶。”
“怎么就您一个人呢?村子里也空荡荡的。都去忙农活了吧?”接过长皓递来的凳子坐下后,羽伶好奇地问道。
“要真有农活可干倒好了。”童婶停下了手头的活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转头看向他们。
“半年前这里还热闹得很呢,可是不到半年的功夫就成了鬼村了。不止我们这个村,附近的几个村都这样。”
“难道是发生了什么变故了吗?”
“变故?还真说不清楚。”童婶满脸愁容。“以前我们村的地可是高产大户,每过一阵子附近的那几个村都要组织人员上我们这里来学习种植经验。‘金谷村’这个名字也是后来村长给改的,那村口的大石碑还是附近那几个村凑份子请石匠做了送我们的呢。”
“这么好,怎么就变成现在这样了呢?”
“这个没人知道,事情发生得非常突然,也就是在小半年前的事儿吧。”童婶抬头想了想后继续说道:“没错,是小半年前,劳动节那会儿。村里突然发现地里的庄家都一下全都不是蔫儿了就是枯死了。之后不论再怎么施肥培土,就算是换秧重新种都没用。不仅是庄家,连同村里村外的树呀花呀的,也都莫名其妙地变得半死不活的了。”
“那么有没有查过原因呢?”
“查啦,为这事儿村长还专门从市里请来了专家来找找原因,结果查下来土里水里还有空气都没有问题,之后也就不了了之了。”
“地里长不出东西,实在没办法了,村里头就有人想着上山去打点野味来充饥也好。可是上山的人没见一个回来的,后来为了找他们,附近几个村还联手组织了一批人去那里搜寻来着。你猜怎么着?连带着去的狗一块儿也通通都失踪了。”
“全都不见了?看来这山上有问题。”长皓皱起了眉。
“还有更奇怪的呢,村里的人的健康状况都突然急转直下尤其是老人和小孩,不到三个月的时间几乎村里每户人家都有人住进了山下的医院了,搞得医院床位都爆满,临时床位把走道都快搭满了。可是说也奇怪,从头到脚全身检查下来却怎么也找不到病因。于是不久前就有人传说有山里来的恶鬼到各个村子里来作祟,弄得人心惶惶的很多村民都不敢在这儿呆了举家搬到别的地方去啦。这里呀就成了现在这个空荡荡的鬼村了。”
“那您为什么还敢住在这儿呢?您不怕吗?”
“呵呵,有什么好怕的。我没有子女,老头儿两个月前也得怪病死了,还能上哪儿去呢。”童婶眼神落寞,她低下头将洗好的衣服拧干后用一只手拿着那两件衣服,另一只手把桶往一边一翻,桶里的水便大多数都流到了一侧事先开凿出来的水沟里去了。
“这天气也是奇怪,三天两头的下雨,到了傍晚才好不容易消停了一会儿。”或许是感觉刚才聊的让自己的心情有些沉重,童婶岔开了话题。她将手上的衣服放到了桶里,然后端起桶吃力地站了起来,羽伶和长皓这才发现原来老太太的腰已经直不太起来了。
“我来帮您吧。”羽伶赶忙起身接过了木桶,和长皓一起帮着把衣服挂到了一边架着的晾衣绳上。
“老毛病了,麻烦你们了。对了,你们来这儿是干嘛呢?”老太太用手捶着后腰问道,一听到是鬼村都躲还来不及呢,这两个年青人怎么就敢往这儿凑呢?
“我们想来捉鬼呀。”羽伶笑着打趣道。
“这话可不能乱说呀。年纪轻轻的可不能像我这老太婆这样可以什么都不在乎什么都不顾的,还得要多想想家里的父母亲人不是。你们要是出了什么事儿那可是两家子天塌地陷的大事儿呀。”老太太立马阻止羽伶继续再往下说了,好像怕那恶鬼会被她的话给招来似的。
“时间也不早了,也来不及下山了。你们有地方住吗?”
“这里有招待所或者小旅馆吗?”
“还招待所呢,招待谁去呀?就在我这儿凑合一宿吧,明天一早早点儿下山去别的地方玩吧。”
“家里没什么吃的,我做什么你们就将就着吃点儿吧。”虽然赶着他们下山,但是有人上家里来,老太太的心里还是有着说不出的高兴。已经很久没有人上家来和她聊天说话一起吃饭了。
“那我们帮您打个下手吧。”羽伶乖巧地说道。
羽伶轻轻地为童婶关上房门,刚才她帮她按摩了一会儿腰并且还悄悄地使用了治愈术。等她明早醒来,这长久以来困扰她的腰痛问题应该可以解决了。
童婶头一次觉得这腰被按得那么的舒服,好像有两股子热气儿一个劲儿地从腰间传遍她的全身,就算以前她家老头儿陪她上山下的医院去做专业推拿理疗的感觉都没这么好过。不知不觉地她就进入了梦乡,她这一觉睡得是那么的香,就连这姑娘什么时候离开房间的都一点儿也没察觉到。
“这么晚了还不休息?”羽伶推开门一进屋就看到长皓独自坐在窗边皱着眉望着远处那座黑色的山影。傍晚童婶所说的那个离奇的故事令那座比夜色还要黑暗的大山在漆黑一片的夜里显得更加的诡异,它就像是只庞大的怪物吞噬了所有从它身边经过的光线静静地潜伏在村子的不远处伺机而动。
“是那座山吗?”长皓问道。
“嗯,到了这儿这感觉就更加的明显了。”羽伶关上房门走到窗边,用手掌朝着山的方向用心感应了一会儿。
“那东西就在那里,加上童婶的描述,可以确定正有什么力量在大量吸取着周边的灵气而且波及的范围正越来越大。这样强烈又肆无忌惮地索取天地之气会使得所及之处的庄家荒芜植被凋敝,人畜的精气也严重受损。”
“有头绪吗?会和你的法器有关吗?”
“我的法器一但离开了我,大部分的法力会被封印。只有神化了的我或我的血可以开启,它就算被人占用了最多也只能算得上是件利器,不可能造成这么大的影响。”羽伶摇头道:“但那东西一定不是凡物,倘若那不是有法道的生物所为的话那就是有人在利用天地之气想速成什么强大的法器。”
“那么长皓大将军,既已至此,您将意欲何为呀?”羽伶侧过脸来向长皓眨了眨眼睛问道。
“大法师您不是早就定下了嘛!”
“嗯?有吗?”
“就是傍晚的事儿,您说我们是来捉鬼的,记得吗?我全听法师的。”长皓看着一脸懵的羽伶微微一笑后走到了床边。
“怎么办,就一张床。”他心想着要不然今晚自己就在那张床边的小椅子上将就一夜算了。
“床还挺大的,凑合一晚得了,又不花钱。再说了,又不是第一次睡一块儿,害什么臊呀。晚安。”羽伶倒是大方得很,满不在乎地先躺到床的一侧睡下了。害臊?她哪里知道,和她一起睡自己哪能睡得好嘛。长皓轻轻地抒了口气以缓解刚才心中那一闪而过的小躁动,躺到了床的另一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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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还刚蒙蒙亮,羽伶和长皓便准备离开了。他们怕吵醒还在熟睡的童婶所以轻轻地合上她的家门径直向山里出发了,出门时羽伶还在童婶家的门框上画上了防御咒符还用涂上了魔药来加持法力以帮助她抵御来自深山那未知的侵害。
随着天渐渐亮了起来,他们已经在山里连续走了快三个小时了,越是往山顶走去身边的景色便越是凄凉。当他们快接近山顶时,附近的树林都已经几乎全部枯萎凋敝,只剩下它们那看似张牙舞爪却一碰即碎的躯壳强撑着捍卫着自己的尊严。
接着往前走去地势忽然一下平缓了起来,树林里升腾着浓密的白雾遮挡住了他们所有的视线。
“说不定真的有吃人的鬼怪呦。”羽伶走在长皓身后还不忘逗他。
“嗯!那它这回遇见了你,好胃口可算是到头了。”长皓笑了笑。
“嗯?这话听上去可不怎么像在夸我呀?”
说话间眼前突然出现了一排枯树,绕过它们后紧接着又是一排,就在短短的几分钟内他们已经相继绕过了长短不一的好多排奇怪的枯树了。
“不对劲。”羽伶拉住了长皓说道:“像是树阵迷宫。”羽伶起阵打算驱散浓雾,可是接连试了两次都失败了。
“对方的法力要比我现在的要高,我们要小心了。”她说道。
她们在迷宫里绕了好一阵子都没有找到出口,而且越是往前走去,雾便更加的浓密了,过不多久居然就连伸出手来也快看不清自己的手指了。
“长皓!”羽伶一个脱手失去了长皓的踪影,她大声地喊他希望可以得到他的回应。
“羽伶!”往前走了一会儿,长皓突然发现羽伶不在自己的身后。远远地似乎听到了她的喊声,他寻着声音的方向快步走去,边绕开突如其来的障碍边呼喊着她的名字。
突然,他眼前的浓雾开始渐渐变得稀薄,一幅熟悉的景色映入了他的眼帘。而就在那不远处有一个熟悉的身影正背对着他吹奏着他熟悉的那首动听而悠扬的曲子。“那是谁?”他疑惑地看着她,当就快走到她的跟前时那人察觉到了他的到来,她停下了笛声转过身来。那是一张美丽又熟悉的脸庞,她那双清澈的眼眸正柔情似水地望着他。
“怎么才来?”她对他温柔地笑着并伸出手来轻轻地拉起了他的手。“我们去山腰那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