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右臂没有一丝停顿地落下。
接着是寂静无声，所有目光凝视着刺眼的电芒缓缓消去。
光剑碎了，电子四周逃窜，亿亿光子留也留不住。
她安然地站在他面前。
没有挪动半步，与他咫尺相对。
无人看清蓝凌何如何爆破了光剑，又怎样瓦解高密度等离子团。
但这些都不重要了。
幽蓝的灿光褪去，骤缩的瞳孔缓缓舒张，再看四周，他们突然觉得会场原本的灯光甚是柔和，仿佛温柔的手掌，给经历过大起大落的人们一些抚慰。
暮川汐望着蓝凌何，瞳孔只容她一人，目光顺着她的下颌缓缓上攀。
苍白的面颊，桃红的唇瓣，白皙的鼻翼，而后是清澈的双眸，明净的前额，褐色的长发。她的五官没有极为引人注目的特质，但一切都恰到好处。不施粉黛，不加装点，莞尔的笑容自有恬静而柔和的唯美，美中带着骨子里透出的坚强。
要说与众不同的，是那双眼睛。
湛蓝在她原本琥珀色的瞳孔上绽放，像山巅上望无边际的晴空，像阳光洒在阳广袤无垠的海平面上。
没有一种生物身怀如此纯粹的蔚蓝，时而悠远磅礴，时而莹润晶亮，变幻莫测，光华夺目。
只属于她。
便应该属于她。
蓝凌何笑盈盈地唤道。
“汐，我做到了。”
他突然觉得这个称呼十分顺耳，浅笑着答应。
“是的，你赢了。”
这个场景好熟悉，曾在她的梦中一遍遍巡演。
他们相面站着，凝视对方，未语先笑，一切早已在心底铺垫。
暮川汐的嘴角噙着细腻的弧度，墨色的眉下黑眸平添一抹暖意，悠远的眉宇雾霭尽退，一片山川晴好。
他忽而上前一步，回手将她的身躯拥入怀中。
有力的双臂拢在她的后背，让她没有其他的选择。似乎这一刻是他强行要把她留在身边。又仿佛告诉所有人，他已情有所属，心中唯她一人。
“说好的，我要给你答案。”
她乖巧地伏在他身侧，心中按捺不住的悸动与欢欣悄然释放。
“蓝凌何，曾今的你，不惜放弃尊严也要跻身能力者的队列，成为众矢之的后把心灵敞开接受冷嘲热讽。明知自己的感情不会有结果，却啖着泪水，甘之如饴。我看在眼中却保持沉默，因为这样的你即便在我身旁，也不会感到幸福。”
“但现在不同了，你再也不需我来认可。未来，你的光辉注定胜于我，你能力者的生涯只会更加耀眼。我没有理由再压抑对你的感情，也不愿继续自欺欺人。”
到这一刻，他依旧语气认真，说得严正体面，斟酌遣词造句。
但他瞒不过她。
蓝凌何听着他的心跳，越来越快，越来越急。
他的心口如此喧闹。
他垂下头，下颌抵着她的头顶，倏忽换上温柔似水的口吻。
“何，若你愿意，从此往后，请你和我在一起。”
她的呼吸顿时停住。
这句话她等了好久……
很久很久。
终被她等到了。
多少委屈和辛酸一齐袭上心头，潸然泪下，大滴大滴的泪珠滚落脸颊。
她的脸颊努力依进他的怀抱，手臂不知不觉用力环住他结实的后背。
而他也回应着，好生用力地拥紧她。
声音贴着他的心口传出，他甚至能感到她轻启双唇的动作。
“我愿意。”
他眼帘低垂，在她耳边呢喃。
“好，那我们便在一起。”
她不顾满脸泪痕猛地抬头，正对上他含笑的脸孔。
那一笑，似墨色满天下的山水中，黑白世界被洇上潋滟春色，初阳下，一片草长莺飞、万物荣华。
他不是没有温柔的表情，只有到情之所至，才会全心全意地展露。
蓝凌何使劲点头，立马又把哭得满是红晕的小脸埋入他的胸膛。
她闭上眼睛一遍遍回想他清俊而温柔的面孔，把每个细节都一点不落地记清楚，一心一意确保能在脑中精准勾画出他的五官，重现他的神情。
只为让那消失的少女也知道——
你把身份交给我，我没有辜负你的希望啊！
台上温情，台下却一片沉寂。
惯于叽喳乱叫的少男少女终于闭紧了嘴巴。
无话可说。
好的坏的，褒的贬的，都说够了。
作为学院实力上游，却不是最上等的学员，他们有自己的骄傲。这骄傲不知不觉就变成对技高一筹的巴结，对技不如他的贬低。
但今日，站出来主动当笑柄的却一跃成为需要仰望的存在，他们心中坚守的阶级轰然倒塌，随之崩溃的还有比下有余的优越感。
但是话说回来……
为什么都以取笑她为乐呢？
为什么给她差评会让自己感到舒爽呢？
她除了特立独行，从始至终没有任何招致不满的举动。
暮川汐透过她的处境看到她掩在明净的笑容之下不亚于任何人的血气，欣赏她落花无言背后的卓绝的心。
而他们反思自己，似乎从来都是以偏概全，掺杂着取悦自己的自私。
人性如此，但也可以不如此。
他们突然觉得这次分班多了几分教育意义。
众人沉思之际，一个被压低却足以让很多人听得清晰的呼唤声响起，仿佛考场的半空中刮了阵有声的阴风。
“兰闵砺……”
兰闵砺一哆嗦。定睛看去，霖喻正隔着擂台冲他喊话。
他瞪视霖喻，又瞥了眼暮川汐，用眼神表明：所有人都在为副会长维护氛围，你怎么就如此不解风情？
霖喻对他的肢体语言熟视无睹，压低声音问：“兰闵砺，你写了什么？”
他要收集信息，从各个角度着手分析，继而揭开蓝凌何的秘密。这比别的一切都重要。
“你能不能等等？”兰闵砺瘪着嗓子，试图让声音音量低却飘得远。
“等不及了。”霖喻连连摇头，镜片泛光。
莳羽怜开始怀疑是不是读书太多真的会拉低情商了。
兰闵砺也不好意思晾着他，潇洒地一摊手：“和我无关，我可没这个能耐。”
“那纸条上是什么……”
距离霖喻不太远的曲忻璃正心烦意乱，她随手把捡到的纸条抛了过去。霖喻兴奋地把皱巴巴的指令展开，下一刻就满脸见鬼的表情。
那上面赫然只有两个字：“勇气”。
霖喻正正反反地翻，暗自嘀咕：“不会被掉包了吧，这不就是个废条吗？真亏你在决定命运的时候把自己的价值降到零。”
兰闵砺听到他的嘟囔，瞪了回去：“你会不会说话！”
霖喻没理会他的气恼，不死心地问：“兰闵砺，为什么你选她？”
兰闵砺嘴角一勾，一副“我的选择必须正确”的模样。
所有观众都支起耳朵，听他后话分解。
兰闵砺双手做桶状拢音，上身前倾，一副要说出惊人之语前故作神秘的样子。
霖喻被调起兴致，“秘密大白于天下”的激动蹭蹭地冒了出来，不禁学着兰闵砺的样子也俯身前倾。
两人隔着擂台一唱一和的模样让莳羽怜再次无语。
兰闵砺神秘兮兮地道：“因为她说……”
他话到一半却被打断。
“你还真信了。”
所有人齐齐转头，说话的是准备走下擂台的蓝凌何。
她的脸上已经看不出泪痕，但双颊仍两抹桃粉，甚是温婉柔美，不复方才负隅顽抗的豪迈。
兰闵砺不解：“为什么不信？”
蓝凌何抿唇一笑，透着狡黠：“因为我在骗你。”
“什么！”
兰闵砺忘记压嗓子，直接大呼出声。
“但我没让你失望，不是吗？”蓝凌何微笑道。
兰闵砺顿时缄口。他迟疑片刻，继而对她深鞠一躬。
在场其他人仍等着兰闵砺解开谜底，可他嘴闭得死紧，众人恨不得找个会读心的把秘密从他脑子里刨出来。
蓝凌何回到鲁德旁边，莳羽怜走上擂台。
莳羽怜板起脸，对暮川汐严肃道：“你知不知道刚才有多危险。如果最后一下没防住，你的女朋友可就……”
暮川汐平静道：“知道，放心。”
莳羽怜愤愤道：“放心？要不是我了解你的一贯作风，肯定早早冲上去挡下那一击了。若如此，我也是重伤。”
她觉得从头到尾都是自己瞎操心。
“多谢你的了解。”暮川汐谢道。
“你不解释一下？”莳羽怜追问，发扬了霖喻刨根问底的精神。
“我会这么做，是会长说的。”暮川汐终于说出实话，“我把今日作战的安排发给他，他给我的回话是——
他拿出通讯设备展示给莳羽怜，因为会长圆滑的口气他学不来。
“很好呀，你俩先随便打几场哦。打到蓝凌何啊，别放水，等你输了，就停手吧。我更喜欢二对二哦。”
莳羽怜盯着这些字出神。
暮川汐留她自己慢慢寻思，轻咳一声，让聊性正浓的学员们安静下来。
他对众人颔首：“诸位，我做了不合时宜的事，首先和你们道歉。”
众人受宠若惊，纷纷摇头道：“副会长别这么说。”
“分班考试都可以成为定情之地，真是开了眼了。”
“恭喜你啊！祝你们幸福！”
恭维声此起彼伏。
暮川汐没有领情，淡淡回了句：“蓝凌何的表现让你们学到了什么呢？”
无人再接话茬。
失败是成功之母？
是金子总会发光？
不要欺凌弱小，小心有一天自己成落水狗？
一个个选项飘过脑海，可没人开口。连鲁德都知道，说了不被打就怪了。
暮川汐也不需要他们即刻回答，平静道：“你们回去慢慢想，分班考试继续。”
大家赶忙扭头看向屏幕。
“普通科文艺部长柯莱因对战暮川汐。”
一个橙紫双色卷发的少女越众而出，她的穿着打扮十分时尚，看好久才能隐隐辨别出那是文峪的制服。
她站出队列的第一句话是：“主动认输可以吗？”
莳羽怜故意让柯莱因对战暮川汐，理由有二。其一，暮川汐的电控能力大都伴随光线，她的能力“反射光线”正能借此大展经纶；其二，在群战时她用“反射”的视觉误差陷害了不少人，她能走到现在，替死鬼没有十个也不下七八。
听她上来就认输，莳羽怜冷言对答。
“你敢在大庭广众问这个问题，为何不敢上场？再者，你本就是普通学员，就算输了又有什么损失？在旁人看来不过是顺理成章而已，你的收获却是实实在在。”
柯莱因当仁不让：“反正是要输的，我把脸面看得比收获重要。文峪口口声声说着尊重能力者的个性，那就请你们尊重我的选择。你说对吗？暮川汐副会长。”
暮川汐思忖片刻道：“柯莱因，投降就有脸面吗？”
“我为此在你们两人面前争取自己的权力。你们说呢？”她扬起头，毫不服弱。
暮川汐一勾嘴角，慢条斯理道：“所以一句话概括就是：你被逼得丧失斗志，逞口舌之快只为溜之大吉，趁机还想赚得面子。”
他说话真的很不留情。一个个字眼让柯莱因脸上青红交错。
柯莱因一不做二不休，干脆发动更多人。
“大家，你们支持我吗？好好的分班群战变成了单挑，副会长还有针对性地选人，以大欺小，分明就是公报私仇啊！”
小声的赞同零零散散。
“是有点。”
“我同意。”
但每个人都把自己的声音尽可能压低，说话时保持嘴巴不懂，这样两个副会长耳畔充斥同意的附和声，可巡视一圈也锁定不出究竟是谁。
柯莱因昂了昂头，继续道：“实力相差悬殊，我宁愿投降也不要当众受辱，这有什么错？大家，你们帮我说话公道话啊！”
周围又是一片嗡嗡声。
“你没错。”
“投降的确是上策。”
“唉，这事儿……”
柯莱因又自己的人气很满意，瞥着台上的副会长，像一朵骄傲的鸡冠花。
暮川汐环视一周，不紧不慢道：“这么说，若不是台上对决、也不是单挑，你们就没有异议了？”
“是的！那是我们想要的分班！”
这次的回答声很齐。
莳羽怜突然意识到会长所说“更喜欢二对二”是什么意思，她心中又气又乐，还有点小无奈。
暮川汐嘴角微扬，当机立断地顺杆爬。
“好，那就改为‘二对二自由战’！”
众人没想到副会长答应得如此干脆，慢了两拍才回过味。
一次分班的集体大乱斗，中止……
二次分班的擂台一对一，中止……
于是新规则应运而生。
有人小心翼翼道：“副会长，你可是金口玉言，别耍我们。”
“他是认真的。”莳羽怜答。
暮川汐也不等全部人跟上节奏，直接宣布规则。
“自由战开始时间为今晚八点，请诸位在这之前组成二人组，避免现有学生会成员相互组队。自由战进行三天，七十二小时不间断，没有具体时间地点的限制。自主挑战，每战一局，你们的移动设备上会自动生成记录。打倒对方或一方主动认输，即得一分，战败方不扣分。被打倒的依据是移动设备测出的体力值、能力值和生命力其中有二项低于阈值。每组人可以多次认输，但最终排名时，相同分数者认输越多名次越低。另外，请严格遵守‘二对二’，若出现多组合作针对一组，直接取消资格。以上，有问题吗？”
说罢，人群后方的小角落里响起掌声，掌声单薄却频率极快。
那人忍不住欢喜，高声道：“不用和副会长对战，万岁！”
掌声会传染，旋即遍及全场，如潮似浪。
“是啊，有助手了呢！”
“天哪，能和战斗科的人合作，我以前想都不敢想。”
“我好想和希尔夫搭档啊，她那么猛，我在一旁蹲着就能排名到前五！”
“想得美！你就乖乖和我一组吧。”
“才不要，喂，别贴过来啊！”
“你舍得丢下我吗？”
“滚滚滚！”
莳羽怜无可奈何地看着众人为分组掰扯，苦笑摇头。
“随机分组是不是比较好？抢手之人挑花眼，剩下一帮独行侠有配对障碍。”
暮川汐找到锥澈光和瓦利，又看向兰闵砺，最后目光落在蓝凌何身上：“你们四人愿意加入吗？”
锥澈光和瓦利兴致勃勃地点头。
兰闵砺满脸郑重道：“我会重新开始。”
他以往的浮躁和傲气荡然无存。
蓝凌何笑而不语，乖巧的表情分明说着：“听你的。”
暮川汐应下，继而声音一扬：“众位，既然你们对分组有些看法，为公平起见，我们决定生成随机数，相同数字的人一组。所有人扣除我们两个副会长，共分成二十四组。”
趁副会长分配号码，蓝凌何拉了拉鲁德的衣角，叮嘱道：“你之后三天要小心，睡觉别睡得太死。”
鲁德皱着脸，摸着后脑勺道：“有点难度。我干脆睡到队友的宿舍吧。”
蓝凌何想了想，觉得有理。
“如果和你一组的是男生，未尝不可。如果是女生，就别强求了吧，为这事内讧可得不偿失。”
他一吐舌头：“要是能和你一组就好了。”
蓝凌何轻笑，调侃道：“不怕副会长恼你？”
鲁德想起之前暮川汐随手一击，全身都打个寒战，磕巴道：“要、要不……还是算了。”
蓝凌何突然意识到什么，笑容一敛。
“之前的出手，我代他向你道歉。”
鲁德摆了摆手，显得自己心宽体胖。
“连伤口都找不到了，我早就不介意啦！”
蓝凌何放下心，她凑在鲁德耳边小声问：“说实话，你觉得副会长帅不帅？”
鲁德拧着眉头，双眉一上一下地瞅了半天，死活给不出答案。
蓝凌何无语。
很快，屏幕下降，每个人的姓名前增加了序号。蓝凌何一眼看到自己和名为“晴洌”之人分在一组。
看名字……
分不出男女。
一转头，不远处有人径直走来。
那少女穿着男款制服，衬出不胖不瘦的匀称体型。马尾高高扎起，棕黑色的发梢在腰间荡来荡去，颇有一番英姿飒爽。最让人瞩目的是她腰间的一把长剑，每走一步都会有轻微的啷当声，显得刚气十足，颇有一番剑客风度。
她有一双纯净如溪的眸子，清澈的眼神像强抵着风泛着粼粼波光的湖面，静止时，便可以一下望到底。
蓝凌何对她的第一印象便是刚强而富有正义感，不知不觉间，心中期待她就是自己的搭档。于是直勾勾眼巴巴地看着她，直到她来到自己面前。
“我是晴洌！真没想到会是你。今天你可是焦点，能和你这样出彩的人分在一组，我很开心。”
蓝凌何从来没想过自己会得到这样的评价。
她沉默片刻，问：“呐，晴洌。你以前认识我吗？”
晴洌摇头：“我来学院才第二年，印象里，今天是第二次见你。”
“怪不得会认为我出彩。”蓝凌何苦笑，坦诚相告，“在我们搭档之前，有些话我不得不说。你听到他们怎么说我了，我一直就是‘其他’，今天第一次知道如何用出力量，实战经验是零。所以我的战力或许和你的预期落差悬殊，抱歉。”
晴洌并没有因此转变态度，思索片刻道：“我知道了。我出力、你辅助，我们大概能排名在三分之二的位置。如何？”
蓝凌何听得出晴洌并不是十分在乎排名，更没有依靠自己进入战斗科的心思。
“我不像你想的那样可靠，你不失望吗？”
晴洌摇头：“你不瞒着我、实话实说，我很开心。”
“多谢。”蓝凌何会心一笑，继续问，“你说让我辅助你？”
晴洌摸了一下腰间佩剑：“我负责正面攻击，你帮我消除从背后来的偷袭。”
这个任务对蓝凌何而言，说重不重，连攻击都不需要；说轻也不轻，晴洌把背后托付给了她。
蓝凌何道：“好，然后呢？”
“没了。”
蓝凌何语塞。
晴洌眨眨清澈的眼睛：“你还能做到什么呢？”
“不知道。”
“那就真的没了。”
“……哦。”
基本所有人都和自己的新搭档聊着各自的能力，一边想着如何配合，一边眼尖地记下别的组合的名单，想着如何击破。
而蓝凌何和晴洌，一个“其他”，另一个普通生。
一个只懂得些拳脚，另一个需要借助武器攻击。
一个初来驾到能力者的世界，另一个来文峪一年除了埋头苦练其余一概不问。
一个心思缜密却容易不合时宜地想太多，另一个心念单纯只以剑为友。
于是两人面面相觑好一阵子。
晴洌憋了半天，道：“算了，大不了我们用一天挨打，在实战中演练如何配合。”
蓝凌何赞同：“之后危机时刻你就自己跑，我能抗住纯粹的精神力攻击，总不会太惨。”
“不，我会保护你的。”晴洌认真道。
蓝凌何嘴角翘起，轻笑道：“我争取给你惊喜吧。”
晴洌伸出手：“请多指教。”
两掌相握。
晴洌的手极其有力，而且摸上去很坚硬，完全没有女子纤纤玉手的柔软，像是饱经风霜的战士。
蓝凌何感到很安心，不自觉地用力攥了攥。
“二对二，请多指教。”
此时此刻，考场外的树下。
一人坐在石砌的矮墙上，双腿耷拉下来，随意地摆来摆去，像左右弯曲的芦苇。
他仰着头，漆黑的眸中倒影天空。
在卷积云占领的天空中央，一片蓝色以天际为幕布，慢慢向天空的远方延伸。它突破青灰色云层，拨开薄雾的天空，所过之处顿时云消雾散，成为蔚蓝的领域。
飞鸟群刚要横穿而过，领队的头鸟却突然害怕地减速，于是前赴后继地从正三角变成了倒三角，阵列乱了好一会儿才临时转了方向，加速飞走。
这异象是个前兆。
他很是满足，来了兴致，便轻轻哼着自编的小调。不时跑调，可越哼越开心。
“凡事都要插一脚，分班胜负我主导。”
“手段齐发无禁忌，救死扶伤我代劳。”
“二人战，你我同心抱成团，攻守兼备得分高。”
“二对二，文峪全校成战场，好戏尽在分班考。”
“喽喽啦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