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凌水瑶
“什么？”
憨厚的徒弟一脸的震惊，师傅的为人他狠清楚，是什么毒竟然让他在皇上面前都掩盖了过去？
“绝命散。”
“什么？”
这三个字就像魔咒一般在他的耳边响起。
“怎么可能？师傅……”
“不错，这毒药的确是我一手制成，但是自从那件事情以后，我就已经全部销毁了，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
“师傅……你去求求左相大人，看在你曾经救过宰相夫人一命的份上，他一定不会见死不救的。”
“唉……你太天真了，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听天由命吧。”
话落，罗太医全心投入了煎药中，不再说一句话，更加没有意识到那憨厚的徒弟眼中瞬间闪过的一抹冷意。
“启禀皇上，药煎好了。”
罗太医颤颤巍巍的端着手中的汤药，憨厚的徒弟紧紧的跟着后面，也是一脸的惶恐。
“端进去。”
“是。”
望着床上那依旧昏迷不醒的恍若仙子般的美人儿，罗太医的一双手更是止不住颤抖，自己一家的性命可读挂在她的身上了。
“把这药伺候娘娘喝下吧。”
环儿接过汤药，一勺一勺的喂进霓裳的嘴里，可是霓裳牙关却是紧闭，根本就喂不进去。
一室的婢女太医都开始着急了起来。
药吃不进去，这毒如何能解呢？
忽然，环儿想起了很久以前，老爷为救夫人时用的一招，但是，危在旦夕的夫人也是牙关紧闭，喝不下药材。
想到这里，环儿毫不犹豫的喝了一大口汤药。
“你……”
一边的太医顿时脸都青了，这药材……
未待太医阻止，环儿已经俯下了身子，一口汤药顺着环儿的小嘴流向了霓裳的嘴里。
此刻，没人任何人敢说环儿的大逆不道，心底满是对这个丫头忠诚的佩服。
很快，一碗汤药见底了。
可是，床上的女子依旧没有任何反应，就当罗太医六神无主时，身边的环儿忽然捂住肚子，而后，眼前一黑，狠狠的摔倒在地上，晕了过去。
里面的声响震动了外面的一批人，大家再也止不住，迅速的冲了进来，待看到躺倒在地上的环儿，和那满是惊恐的婢女，一个个脸色瞬间变黑。
罗太医二脚一软，瘫坐在地上，一动不动，像是被吓傻了一般。
“来人，把这个庸医及他一家全部打入死牢。”
“是。”
罗太医便被拖了下去，可是，就在除了门槛的那一刹那，罗太医再一次嗅到了那股强烈的香味，眼角瞟到一抹金色的闪片。
为什么会这样？
直到被狱卒狠狠的摔进那潮湿的牢房，罗太医依旧没有想明白。
药材自己仔细检查过了，没错。
药方早已深印在自己的脑海中了，也没错。
煎药的程序也是自己一手掌控的，更加没错，可是为什么……
“看来，是天要亡我。”
望着昏暗潮湿的牢房，罗太医的眼中一片死灰。
“皇兄……这如何是好。”
一屋子的婢女全部跪了下去，浑身颤抖。
“贴皇榜。”
三个字，却是惊呆一室人，也见证着这件事将瞬间风靡整个天龙国。
要知道，上一次贴皇榜的时候，是他，太子龙天麒登基之日。
“皇上……”
一声略带着急的声音在背后响起，却是一旁一直沉默的瑶贵妃，身为左相的千金，后宫的代权者，皇榜的重要性，她又怎么会不知道？
只是，真的没想到，他，天龙国的主宰者，竟然为了一个小小的宫妃而贴皇榜？
皇榜一出。
绝对会轰动整个王朝，引起朝堂的****。
任谁也不会眼看着自己的君王成为一个被美色迷惑的昏君。
可是，当瑶贵妃看到龙天麒那转望过来的眼神时，一张秀雅的容颜，止不住的一阵颤抖，那眼神，寒如千年之冰。
瑶贵妃的害怕与沉默落在媚贵妃的眼里，却是瞬间转化为一道讽刺的犀利。
自取其辱。
转眼再望望床榻那依旧紧闭着双眼的白衣女子，眼角的狠意更是蚀骨铭心。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皇妃夭无心突感重疾，征全国名医，若能解此疾，大赏。”
一张皇榜，轰动了整个皇朝，皇妃夭无心的名字瞬间被世人所传唱。
大赏。
二个字更是掀起轩然大波。
传言，皇妃夭无心乃天女下凡，被邪魔暗伤，昏迷不醒。
又有传言，皇妃夭无心乃妖孽邪女，被皇气所伤，命在旦夕。
还有传言……
一正一邪，一美一恶，霓裳成了老百姓口中的仙女和妖女。
清晨，朝堂之上，皇上还未到，可是朝臣们却远远比往日来的要早的多，那一脸的着急之色毫不掩饰。
昨日的皇榜给他们的震惊是毋庸置疑的，但还未担忧到如此的地步，当时便有几个老臣去觐见皇上，劝皇上取消那对于他们来说荒谬的皇榜。
可是，他们既然连皇上的面都没有见到，这不得不让他们开始慎重起来，作为一个还未过而立之年的少年皇帝，有情可以，但却不可以痴情，更加不可以因为一个女子而如此的大动干戈，而且这女子还只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妃子。
红颜祸水。
这是他们如此早的聚集在这里的最直接的想法。
“皇上驾到。”
随着一声尖锐的声音，皇上大步的走了出来，只是那一脸的阴沉和憔悴却是让些许的朝臣不由一阵冷汗，脚步稍稍往后面挪了挪。
“有事启奏……无事……”
“启禀皇上，老臣有事启奏。”
未待公公话落，一个穿着蟒袍的老臣走了出来，那一脸的威严，堪比座上的皇上龙天麒，神色中的恼怒和不满没有丝毫掩藏。
“左相大人有什么事？”
这出头的人正是天龙国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左相，也是瑶贵妃的父亲，凌寒锋。
“老臣有一个问题想问皇上。”
“说。”
“敢问皇上，自登基以来，一共发了几次皇榜？”
“二次，怎么，左相有什么指教？”
龙天麒眼睛微眯，望着左相的眼神却是渐渐变寒。
在龙天麒还是太子未登基时，乃是太子太师，太子登基，他理所当然的成为了这一国之相。
他的忠诚，龙天麒从来没有怀疑过，只是他为人处世却有些太过迂腐，再加上还有一个在后宫可以只手遮天的瑶贵妃，这人，不经意间便闪露一股傲气。
“皇上，休怪老臣直言，罗太医乃国之医，救人无数，而今，皇上为了区区一个女子就将他满门入狱，不觉太过荒唐吗？这是在不是一个明君所为。”
想起那个救过自己夫人一命的罗太医，左相的声音不禁更是提高了几度。
“那老师你觉得朕应该怎么做呢？”
龙天麒冷冷的望着左相，出口的话，更是让一朝之臣战战兢兢，只是，那此刻完全处于愤怒的左相丝毫没有感觉到。
“请皇上收回成命，放过罗太医一家，官复原职，撤下皇榜，臣们定当竭心竭力为皇妃找寻名医。”
“难道左相认为你府里的大夫好过宫里的太医？”
一个沉沉的声音响起，旋即走出一个中年男子，一身霸气，正是在朝堂之上跟左相争锋相对的大将军颜云山。
“你……”
左相望着那再次与自己相对的颜将军，不由一惊，眼中的疑惑却是渐渐放大。
虽说颜云山跟自己的对抗一惊不是一二年的事了，但是，在一些重要的的事情上，他却还是很有分寸的，而现在……
“左相大人，臣说的只是实话，我们做臣子不就是要时刻为皇上分忧不是吗？”
“启禀皇上，臣府里前几日来了一个外藩的大夫，一手医术当真了得，皇上可否召见？”
“哼……难道外藩的大夫好过我们本土的？将军这算不算……”
“左相大人，外藩的，本土的，只要真的有那个能力，又有什么区别呢？”
未待左相反驳，颜将军打断了他的话，而后，一脸平静的望着皇上，不再理会一旁气的脸色铁青的左相。
“好，将军直接带人过去吧。没有其他的事了，就都退了吧。”
朝堂上的斗争，龙天麒真的烦了，若是继续下去，估计一些小虾小蟹都该出来了吧。
现在的朝堂分三派，一派是以左相凌寒锋为主的忠祖派。
忠祖派忠心是绝对的，可是，做事却缺乏活力，事事主张依祖例，遵祖制。
另一派是便是以颜云山为主的实力派。
实力派手中的掌握这天龙国近五分之二的兵力，只是，事事都已颜云山马首是瞻，忠心程度有待考察，但颜云山做事却没有丝毫的破绽可看，即使想要借口收回兵权也是难上加难。
最后一派，倒是有点意思，是以八王爷龙天麟为一派的热血派。
热血派喜爱改革，提出的一些治国建议也是胆大新潮，是忠祖派的死对头，但是由于实力派对忠祖派的态度类同水火，是以，热血派的倒是成了夹岸生存的小草。
若是他们联手，哪还由得热血派的存在，但是凌寒锋与颜云山是永远也不可能联手的，这一点也见证在了后宫二大贵妃的后位之争。
而对于这所有的一切争斗，龙天麒是全部知道的，甚至是默许的，三派鼎力，倒下任何一派都会引起国之大乱。
“哼，颜云山，怎么？难道你就不怕那个妖女魅惑君心，夺走后位？”
一出朝堂，左相就忍不住的一阵讥讽，瑶贵妃和媚贵妃的是将会是后位的最佳候选者，只是，这突然杀出来的夭妃，倒是不容小觑。
“左相大人担心了？还是……这夭妃的病你那温柔贤惠的好女儿有关？”
颜云闪脸上一片淡定，看不出任何的情绪，左相第一次发现，自己似乎从来就没有真正的了解过这个对手。
“你……”
“左相大人不必着急，这事情到底是谁做的，凭皇上的英明，定能查出，你，还是多拜拜菩萨，祈求自己平安无事吧。”
淡淡的冷笑挂上颜云山的嘴角，而后袖袍一扬，转身离去。
左相听的这话确实瞬间冷静了下来。
上次，女儿是跟自己要了一味极其珍贵的血灵芝，只是说送礼，难道……
想到这里，左相不禁出了一阵冷汗，没有出宫，径直往水瑶阁的方向走去。
水瑶阁。
“瑶儿……那血灵芝是为夭妃要的吧？”
凌寒锋一脸的阴沉，望着平日极其懂事乖巧的女儿，他始终还是不愿意相信自己那天真舒雅的女儿会做出那样的事情。
“是，怎么？有事吗？”
瑶贵妃贤淑的脸上微微有点变色，一直以来，不管是在家人面前，还是外人面前，自己从来都是贤良淑德的瑶贵妃。
甚至上次派人暗中埋伏刺杀媚贵妃，对他也是有所隐瞒的。
“夭妃的毒是不是你下的？”
望着女儿那微微有点表色的面容，凌寒锋直接说出了自己的疑问。
“爹爹，是谁这么污蔑女儿？女儿一个堂堂一个贵妃，怎么会去下毒害一个妃子呢？”
瑶贵妃极力的否认着，可是，一双小手，却不由得紧握了起来。
从进宫的那天起，这个父亲大人就告诉自己，一定要正直，要贤惠，要有大家闺秀的风度。
可这是后宫，容不得懦弱……
想到这里，凌水瑶的心里不由得一阵冷笑。
自己只是一个妾生的女儿，而皇上本应该娶的也不是自己，可是最后进宫的是自己，享受荣华富贵的也是自己，而不是那个香消玉殒的相府大小姐。
这所有的一切都是自己亲手夺来的，贤惠？淑德？
哼，这本就是强者的世界，自己从来就没有错，错的是她们不知道争，那死亡就是她们的惩罚。
“那就好……”
望着女儿那个柔弱的身子，满脸的委屈，凌寒风的心瞬间软了下来。
自己欠这个女儿的太多，身为自己的女儿，自己却从来就没有给过过多的关注，只是在那个自己极其宠溺的大女儿突然去世后，才发现一直在身边默默安慰着自己的这个懂事乖巧的女儿。
可是，为了权势，自己还是亲手将她送进了后宫，虽说是她自己要求的，但是，每次看到她那懂事乖巧的样子，便会心生一股愧疚之感。
后宫的争斗就像自己在朝堂上的争斗一般，她的委屈他又怎么会不知道呢，只是她从来没有丝毫怨言和要求，唯一一次的请求，还是让自己找高手一路上去保护自己丈夫的女人。
这样懂事的女儿，又怎么会做出那般心狠的事情呢？
看来真的是自己太过草木皆兵了，想到这里，望向凌水瑶的眼神更显怜惜。
“瑶儿……是爹爹不好，不该听信谣言。”
“不关爹爹的事，是女儿还不够懂事，让别人造谣了，还连累爹爹的名声了……”
说完，一双明亮的大眼睛顿时蓄满了泪水，一脸的娇弱可怜之色。
“不……你是我的好女儿……好了，爹爹就不打扰你休息了，先走了。”
“女儿送爹爹……”
“不了，你现在毕竟是堂堂后宫之主，怎可掉了身份。”
“是。”
望着那渐渐远去沧桑背影，凌水瑶的眼底划过一抹苦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