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徒孙儿,你怎这般贪睡,见到师祖,快快起床叩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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素睿睁开眼就看到这么个雪白须发的老者的脑袋飘在自己头顶,登时吓的嗷一声,震得整栋楼的木板都颤了颤。
之所以说是飘,是因为这人两脚吊在床头上的横梁上,仰卧的素睿睁开眼时也就只能看到那个头。
老者听到声狮吼也是浑身震了震,主要他离的太近。
高瑥赶忙跑来,看到自己师父正坐在旁边的地上掏耳朵,好像真被震伤了耳朵一样。
看到两人无事,才放心下来。
三人坐在桌前吃饭,一老一小真是横眉冷对,素睿明显是看这老头吓自己觉得不爽,而老者是觉得这孩子怎么如此小气。
高瑥见他们这个样子偷偷在心里哼小曲。要知道,他师父那是从他小时候就片刻不停的给他找麻烦。
而与安素睿相处几日后,他发现对这个孩子的认知还是不够透彻,最初她娘亲病重加之后来丧母一直都伤怀不已,昨日一天他是见识了安素睿的厉害,对事物有无尽的好奇心,什么都要问个所以然不说,还破坏力极强,昨日他回来后看自己衣服上全是各种糖渍,气不打一处来。
然而,高瑥想要的平静却并不长久,刚吃完一个灌汤包,就听他师父说。“徒孙儿,今日我们就要启程回陵越山了,你高不高兴?”
“谁是你徒孙儿?你不要乱认亲戚。”
高瑥第二个灌汤包烫到了舌头。
“当然是你了,你看,他是你师父,我是你师父的师父,也就是你师祖,所以你当然是我徒孙了。”
素睿小小的脑袋,回味着这些关系,片刻找到了关键,说道:“你瞎说,我没认他当过师父,他是个小大夫,我不要当小小大夫。”素睿瞪着大眼睛看着这白胡子老头,气鼓鼓的。
高瑥一口肉馅咬到了舌头。“你不要言语,明日我与她说,肯定手到擒来。”昨日师父是这么跟高瑥说的,高瑥答应的时候觉得他们根本不是什么名门正派,更像一群拐卖儿童的草莽。
“小娃娃,你师父不是小大夫,你师父是修仙门派的正统子弟,要不是看你骨骼清奇、乃千年难得一见的奇才,他小小年纪是不可能收徒的。”
“真的?也是,我爹爹也说我有打猎的天赋,修仙估计跟打猎差不多道理,我确实天赋异禀。那你是求我当你徒孙吗?”
高瑥真是一点都不想言语,绝对把昨日师父交代的话贯彻到底。
“当然了,像你这种奇才,那绝对是天上有地上无,我们陵越山能引你入门绝对是蓬荜生辉啊。”
素睿一脸得意,小手一拍桌子,也不管疼不疼了。“既然你如此说,我就勉强答应你们吧,这也是看在小大夫这些时日对我照顾有加。”
“那是、那是,这小大夫绝对是个好人,值得信赖。”说完还伸手在高瑥肩膀拍了拍。
啪,一直不言语的人终于忍无可忍了。“吃饭,以后谁也不准叫小大夫。”
一老一小互相看看,彼此在眼里达成共识,他是师父,他是徒弟,不跟他计较。
一餐完毕,高瑥和师父简单收拾了一下行李,行至门口,却见素睿扭扭捏捏的站在一旁,高瑥蹲身问她怎么了。
“可是我还没跟黄爷爷告别呢,如果要走很久他会生气的。”
“没事的,我已经写信跟他说过了,等你学成归来,他肯定会很骄傲的。”高瑥柔声安慰着,掩下心中的那一丝不忍。
“呦,徒孙儿,你是不是害怕路太远,不敢去了?”
“谁不敢了?走就走,我安素睿怕过什么呀?”就看她拿个小布包,就迈过了那个高高的门槛。
此后,天高海阔自飘零。
转眼就是半年,他们终于来到了陵越山下。
这半年里,他们走过山川河流、路过村野城镇。繁华处看花、潦倒时行医。这本是高瑥那场未完成的修行,对安素睿而言又何尝不是。
她长高了,黑瘦了,每天走很多路也不叫苦不迭,风餐露宿也不嚷着回家了。帮着师父抓药,给师祖做饭,跟师祖吵架斗嘴,师父每日给他们主持正义。
走到陵越山下的她,张扬的、放肆的看着这座山顶藏在云里的深山。
“徒孙儿,你是不是还没见识过咱们陵越派的御风飞行之术?”
“恩恩。”此刻的素睿真是无比乖巧,她路上听师父大致讲了陵越派的一些事宜,却因为师父在修行,在人间是不允许使用仙术的,她一直都心向往之,想要看看。
“好好看着师祖......”
只见师祖刚说完,就脚步离地,瞬间就飞远了,不见踪影。
她急切的去看师父,她师父真是无可奈何的的将她抱了起来,“师父带你去追师祖。”
高瑥可知道他师父怎么想的,到了山下是死活不肯步行上山的,让他带着安素睿也是不肯的。也就自然出现了刚刚的那一幕。
“掌门师兄,掌门师兄.....”到得山顶,也不从正门走,直接从大门上空飞进陵芷大殿。大嗓门嚷的众弟子耳膜生疼,纷纷拿内力相护。
高瑥却是循规蹈矩的飞到大门口就停了下来,放下了素睿,带着她走进大门。
素睿眼前只见一扇极朴素的红木大门,门上匾额书着“陵越派”。两侧并无永安城内大户人家的石狮子、也无其他更气派的匾额。
而跨过那个对于素睿来说略有些高的门槛后,素睿却觉得这门内似气息流转中与它处不同。
庭院也极简洁,四面回廊环绕,通向不同的方向,应当都有不同的用处。庭院里靠近回廊的地方是一排一排的剑架,上面均摆满各种长剑,细看去,长短、粗细、材质均有所不同,足有上千把之多。走过宽阔的庭院,尽处是一座雄伟的大殿,高伟雄壮,朴实中却透着不凡,似千百年来它就一直坐落在这里。
“掌门师兄,你快看,那就是我徒孙儿。”素睿的师祖赵旭炎真是献宝一样跟陵越派掌门吹嘘,也不管下面都站着些什么人。
“我徒孙真是天上有地上无的稀世珍宝,你快看,她多可爱”。
掌门陵虚子真是觉得他在一众弟子面前颜面尽失,那副为老不尊的样子才是天上有地上无啊,他缕缕花白的胡须,未置可否。
似担心陵虚子不够重视,赵旭炎还跑到陵虚子耳边用只有他们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言语了一番。
陵虚子神色不见任何异样,点点头似已知他所言,示意他回到座位。
素睿还没进门就看到大殿里乌泱泱的人头了,她好奇的看着师父,高瑥似乎也觉得今日有什么不同,疑惑的看了她一眼,忽然想到今日应是陵越派新弟子入门之日,也就没言语,就继续往前走。
素睿起初疑惑,后来仿佛也想通了什么关键一般,昂首阔步的跟在师父身边向大殿走去。她的脑袋里想的是:‘师祖说我骨骼清奇,乃千年难遇之奇才,估计他们都是为迎接我而来’。
高瑥要是知道他此刻所想一定在心里骂他师父一千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