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那里等着，什么也不要做，我马上过来接你。”怒气稍微平复了之后，白空念继续用他那冷淡的声音对她嘱咐了一句，便果断地挂掉了电话。
为了避开白止还专门溜到厕所接他这通电话的方瞭愣愣地看着手机，提示对方已挂线的讯号一闪而过，很快手机屏幕便自动黯了下去。
她从未如此清晰地意识到自己待会儿就要倒大霉了。
为了避免被白止察觉到异样，方瞭还干脆洗了把脸，强作镇静了一下才回到窗边座位。而白止好整以暇地抿了一口新添的咖啡，头也没抬地就问了一句：“阿念打电话来查岗了？”
语气里满满的戏谑。
方瞭心中正担忧，看到他这副事不关己的样子，忍不住就想要揍他一拳，好瞧瞧这张可恶的脸被揍歪时究竟会出现怎样的表情。当然，她也只是想想而已。
“白老师知道了，看来我们以后也很难再见面。”方瞭似乎还有些意犹未尽，但更多的还是好奇，“你是白老师的亲戚吧。既然都姓白，而且从小都在一起，这应该是最合理的解释了。”
白止微阖上眼，将那杯咖啡一口喝完，发出一声微弱的感叹。
“既然这么在意，干脆直接问他就好啰。我不告诉你，是因为害怕他知道我多嘴。阿念这家伙，一旦真的被激怒，可是会彻底翻脸不认人的。”白止不为所动地笑笑，从座位上站了起来，缓缓望向窗外路口的方向。
“好了，我们也该去外面等他了。”许久，他转过头，对方瞭施以毫无温度的一笑。
白空念直接开着车驶到方瞭所说的那个路口。短短几分钟的路程，他心里却像是同时有几百个小人在上演闹剧一般，吵吵嚷嚷，搅得一团混乱，却全都是一些不知所谓的玩意儿。
街道狭窄，前面的车和行人众多，一股脑儿地全堵在这里。他握着方向盘，抬眼死死盯着前方一点一点缓慢移动的车辆，不耐烦的情绪渐渐压抑不住冒了上来，像是沸腾的水汽一样带着热烫温度，其他纷杂的思绪一不小心触及上去便会灼伤。
但他的脑子里却仍是一片茫然。
堵了几分钟，他的车才终于突出重围开了进去。他急躁得本想一脚踩下油门冲过去，但仅存的理智却阻止了他。
他努力静下心，继续平稳地向前开去。
远远的他就看到了那家快餐店的招牌。方瞭和白止正并肩站在门口的一小块空地上，不时左顾右盼着，偶尔又会互相交头接耳几句。
那种仿佛朋友一样相处的气氛，令目睹一切的白空念心头怒气与恐惧一同升起。
这时候方瞭也看到了他的车，脸上闪过一瞬笑容，接着便和白止一起并肩向自己的方向走来。白空念看着那双人，靠在方向盘上的双拳渐渐握紧，脸上的表情凝重得吓人。
他闭了闭眼，又立即睁开，随即驶入旁边的空地，用难以想象的速度将车靠边一停，没来得及熄火便迅速下了车，快步迎向那两人。
好在，白止半途就在一个绝对安全的距离停了下来。
方瞭回过头向他点点头道别，他站在原地静静目送她向白空念跑去，还隔着五六米朝面色不善的白空念挥挥手，脸上的笑容无比粲然。
方瞭跑到他身前的时候，白空念最后冷静地看了站在她身后的白止一眼，眸底划过一丝沉重。
白止回以笑意，之后便转身，朝着与他们相反的方向离开。
“白老师！你真的来了啊？”方瞭原本是蹦跳着到他面前的，看到他的时候脸上还闪烁过一抹惊喜，但很快便被她掩饰过去了。
看到他，她便一时得意忘形，居然忘了白老师这回恐怕是来兴师问罪的。
“嗯。”白空念没什么表情地直接拖着她的手就朝自己车停的方向走去。
方瞭不知所措地被他一把塞进了副驾驶。她看了车外正转身返回驾驶座的白空念一眼，有些不淡定地摸了摸胸口，不知道是因为害怕还是因为别的什么，此刻的心跳比以往任何时刻都更加激烈。
刚一上车，车门被啪地一声关上的那瞬间，方瞭还没来得及向他挤出一个老老实实认错的笑，白空念就伸出双手将她的肩朝自己怀中一揽，然后紧紧地抱住了她。
被他的主动吓到的方瞭在这一瞬似乎完全失去了思考的能力。她虽然紧张得呼吸不稳，却还是能清晰感觉到白空念的脸颊正贴在自己颈后，微热的呼吸拂过她那块少有人触及的皮肤，似吻非吻，却又亲密得不像话。
而他的双手也正紧密地搂着自己，虽然用力，她却不觉得难受，但那双贴着自己脊背的手却像是有魔力一样，让她无论怎样都没办法冷静下来。
“白老师？”在相拥的关头，她却还是傻得只能冒出这一句来。
“抱歉。”
“啊？”方瞭眼睫微动，又不禁机械式地重复了一遍。
“抱歉。”白空念只是这样低声地说道，拥着她的双手却再次收紧了些。
她侧过脸，他也同时低下头，两人的面庞一下便靠近了许多。近得似乎连呼吸也交融在了一起。
他们的气息相互交缠，像是风掠湖面，漾起微波，心绪难平。
就这样紧紧地拥抱了很久很久之后，不知是因为呼吸难受还是肢体僵硬，两个人终于舍得分开了一会儿。
方瞭缩回座位，不自在地将头低了低，好掩藏住自己绯红一片的脸。
静止了片刻，白空念却又突然探身过去，整个上半身都俯在了方瞭面前。突如其来覆住自己的阴影让她同时抬起了头望过去。
那张突然靠近的脸却就此吓了方瞭一大跳，目光也不自觉地拂过他近在咫尺的嘴唇。
“你……你要干嘛？”她的手默默捏住衣角，紧张地问道，连声音也不由得颤了起来。
白空念好笑地欣赏着她窘迫的样子，手却一把揽过座椅上的安全带绕过她身前，小心地替她系上。
“遵守道路交通安全法，帮你系安全带。”他盯着她微红的脸，轻轻的笑了一声，却依旧促狭地说道。
“噢……”原来是自己想多了，结果出了这种丑。方瞭别扭地转过头，不让自己与白空念对视。
“你在想什么？”白空念并不打算放过她。
“那个……”方瞭顿了顿，不太好意思地看了看他，终于还是丢脸地说出了实话，“掉进泳池的那次，你是不是……”
“嗯？”白空念虽然明白了她的意思，却还是忍不住继续逗她。
“算了算了，也没什么了不起的，没事啦！快开车吧！”方瞭脸一烫，立刻僵硬地转换着话题，试图逃避。
“我记得某个人当时掉进水里，吓得半死，又是吐水又是挣扎的，原来还是记得挺清楚的啊。”白空念微笑地看着她。
“什么啊……”方瞭被说中心事，气愤不已地想要争辩，却没想到正落入对方的圈套之中。
“也就是说，你当时并没有意识不清，也并不需要人工呼吸是不是？”白空念弯起嘴角，清晰地看见方瞭的脸颊在那瞬间红透了。
“我……我不记得了，当时的事我都不记……”方瞭吞吞吐吐地狡辩着，然而下一秒，那人的唇就已经覆了上来。
“当时不记得，那现在这一次，你要好好记住。”说完，他就轻轻吻住了她的唇角。
其实这并不是第一次接吻。但她也根本不记得那时候的感受了。
而现在，那人嘴唇的滋味却一下子变得如此清晰。
一开始只是浅浅的轻啄，之后渐渐侵袭，完全融化。他的唇形薄薄的，软糯得像是她最喜欢吃的糕团子。且与他微热的双手不同，温度泛着有些舒服的冰凉，在与她相触的时候变得越加柔软，还耐心地引领着稚拙的她慢慢放松，最后在她的全盘接受下化为一个缠绵的含吻。
她从一开始的紧张和抵触变得大胆了些，原本一直紧紧扯着自己衣角的双手也不自觉地抚上了他的背，最终在颈后交缠。咬牙紧闭的嘴唇也不由得放松了警惕。
事实证明，任何对于大魔王的松懈都是错误。
“唔！”方瞭微弱地叫了一声，立刻从他怀中探起头，半羞半恼地瞪着他。
他他他他他他！他都是在哪里学会的这些不得了的技巧的啊！
自身经验寥寥的方瞭却立刻想到了一些这样那样的画面，面上的神情不禁又复杂了许多。
“别乱想。”他的声音轻轻滑过耳边，带着淡淡的愉悦，和一丝无奈。
这样的温柔立刻直击她的心头。
然后，那人的舌便灵巧地探了过来，轻轻地舔舐着她的唇形，一遍又一遍毫无厌倦地，仿佛得到了这世间最甜蜜的糖果一样。
闭上眼睛，方瞭也任由自己，就此投身进这份巨大的甜蜜之中。
吻了又吻，亲了又亲，就好像没有下一次了般，两个人躲在车里彼此分享着初次亲密。
被他抱在怀里吻得头脑发昏的时候，方瞭艰难地想着一个问题：幸亏白老师刚才把车停在这个人少的地方，周围没什么观众，否则要让她在大庭广众之下干这种事，她可抹不下这个面儿。
好不容易，他们才终于停止了纠缠，然后却又睁着各自的大眼睛，一语不发地看着对方。
方瞭目不转睛地盯着斜倚着身子靠在驾驶座上的白空念，他垂下的眸子中笑意深深，随后抬起手摸了摸她的脸。
方瞭却没笑。她想了好一阵子，嘴里突然蹦出了一连串问句：“白老师，你喜欢我吗？你喜欢我？”
这样直白的问话，即使是他也有些招架不住了。
白空念噗地笑了出来，然后强忍住：“你可真会煞风景。”
女孩的眼却依旧圆亮，没有任何犹疑地，注视着他。
“那你呢？你喜欢我吗？”他微弱地叹了一声，轻轻拥住方瞭，将下巴靠在她的额头上，手指轻轻抚过她的脸，再次交换着双方的温度。
“喜欢啊，我不是早就对您说过了吗？您是我最喜欢的老师。”方瞭将脸颊紧紧靠在白空念的怀里，闭上眼，仿佛撒娇一样地说道。
“那只是对老师一样的喜欢吗？”
“作为老师也喜欢，作为……作为男朋友也一样的喜欢。”方瞭不好意思地说道，然后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整个脸都埋进了他的胸前。
“嗯。我知道了。”白空念淡淡地笑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