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欣颜脸上的伤就是她一直躲着不肯见我的原因吧?”方瞭垂下头,猛地摇晃了几下,像是极力要将那些画面从自己脑袋中挤出去一样。
“受伤之后,她就一直躲在白家,几乎没有出过门。”对于她的问题,白空念不置可否,且答非所问。
方瞭古怪地看了看他:“那她为什么要跟着我们?”在与白空念视线相接的瞬间她明白过来,“或者说明白点,她为什么要跟踪我?”
“之前的骚扰电话也是,让她父母邀请我去白家也是,她是看我特别不顺眼?还是……”察觉到白空念表情一沉,方瞭迅速咽下后半句的“因为你”。
她赶紧另找了个话题:“白止好像很讨厌你妹妹?他刚才为什么故意那么做?只是想要我们看到白欣颜的伤,让她在大庭广众下出丑吗?”
然而话题转移收效甚微。
沉默了一会儿,白空念才出声:“是因为我。”
他沉着脸,继续漠然地说道:“白止想报复没有跟他站在同一阵线上的所有人。”
“那个……“方瞭盯着白空念的脸,小心地试探道,“我能问一下,白欣颜是怎么受伤的吗?”
在此之前,方瞭二十一岁的生命里对危险和伤害仅有的认识,除了当年狄寒星白裙子上的血,大一那年在跳下综教楼自杀的学姐的白色皮鞋,就只剩下她曾在锦医烧伤科见到过的那些病人。
他们不是面目变形溃烂,就是带着残肢和遍身的瘢痕,虽然因为脸部损毁看不出表情变化,但几乎所有人的眼神都充满了紧张与不安。
害怕他人向自己投来畏惧和嫌恶的目光。害怕被粗暴地对待。害怕从此失去了以正常人身份活在这世上的资格。
尽管她不止一次亲眼目睹过尸体,但在撞见那些遭受了重大创伤的病人时,却也用了极大的勇气才控制住自己惊恐的情绪。
差一点,她就会忍不住尖叫起来。
对于病人来说,这是极度不礼貌,而且致命的二次伤害。
后来她答应白空念去病房看望昭昭,受他所托成为义工,一个原因是为了帮助白老师,但更重要的,其实是痛恨自己当初的一惊一乍,想利用心里的愧疚来弥补些什么。
再加上,昭昭太年轻了。受伤的时候她才十四岁。
方瞭想,自己十四岁的时候在做什么呢?
对,那时候她已经离开了方家,和姑婆生活在一起,一老一小正在日常琐碎的摩擦与冲突中磨合着彼此的个性,逐渐开始融洽相处。
而昭昭却不得不远离所有能映照出自己面容的物体,被迫离开学校,独自面对同时失去父母的痛苦。刚入院时她接受了清创和切削痂植皮手术,之后被查出碱中毒,半个月后,她又因肺部感染得了反应性胸膜炎。
第一次在病房见到昭昭时,方瞭看到的是一个虚弱而沉默的少女,脸上遍布着狰狞的伤痕,安静地躺在床上,似乎只剩下魂魄。
三个月前,她曾经自杀未遂。
方瞭一看见她,心里不知为何就一直想着她自杀的事情。
活着比死更痛苦。死可能才会获得救赎。自杀有什么不对?反正自己的生命自己掌握就好了,死了会更轻松,肉体不用再经受折磨,精神也能得到解脱,也不用再浪费医院和社会的钱了。
有一瞬间,她几乎是赞同昭昭的自杀的。
但是当年的她自己也没能从楼顶跳下去。
她没有资格说这种话。
由于下意识地把向昭昭与白欣颜作比较,方瞭此时心里对白欣颜的厌恶较之前已减轻了许多。似乎因为她受过重伤,她那些神经质的举动便显得不再那么惹人嫌了。
但白空念的态度却出乎方瞭意料。
“浓硫酸烧伤。”他没什么表情地平淡叙述道,仿佛口中那人不是自己的妹妹,甚至地位还不如他手下的任何一个病人。
“什么时候的事?”方瞭紧紧盯着他,继续追问。
“十四年前。”
“她现在多大了?”
白空念皱了皱眉:“二十八岁。”
方瞭倒抽了一口冷气,惊诧地看着他:“那就是说,她十四岁的时候就……”
昭昭的面容不由得再次浮现在她的眼前,与白欣颜那张同样可怕的脸渐渐重叠在了一起。
一阵酸楚涌了上来。
又是一个十四岁。
又是一个还没来得及认识世界,就已被世界狠狠踩在脚下践踏的少女。
白空念像是完全猜到她心里在想什么似的,突然嘲讽般地对她一笑,语气冷了下来:“她并不是昭昭。”
然后,像是要彻底说服自己一般,他又低声地重复了一句:“她们完全不同。”
郁殷童付了出租车费,在一间酒店门口下了车。她穿着一身刚从商场里买来的新衣,戴着一副几乎快遮住半张脸的太阳镜,先装作无意地在门口四下张望了一会儿,接着便快步走进了酒店。
她按下事先被告知的楼层,淡定地走进电梯,抱着双手站在最里面的角落里,冷静地看着红色数字不断地跳动。
那一层楼只有她一个客人下电梯。
郁殷童努力放轻自己高跟鞋踩在地面上的声音,一步一步走向走廊中间的那个房间。
房门紧闭着。她停下脚步,看了一眼顶上的房号,接着抬手轻轻地敲了门。有节奏的两长一短。
细碎的脚步声由远渐近。
等待还不到五秒钟,她就听到了里面传来开锁的声音。随着房门被缓缓推开,一张熟悉的男人的脸出现在她面前。
他只穿着一件白色浴袍,左右手分别拿着香烟跟打火机,光脚穿着拖鞋,长到齐肩的头发湿漉漉的,脑门上还微微冒着热气,一看便是刚刚洗完澡的样子。
见到郁殷童那瞬间,男人舒展表情,满意地笑了笑,伸出手轻轻向房内一指,做出一个“请进”的动作。
“周导。”郁殷童似乎有些紧张地低下了头,却没有动,先跟他打了声招呼。
男人再次温和地笑了笑,手覆上她的肩,辗转轻揉了一阵,再推着她往房内走去:“别叫什么周导了。叫我蕃哥,就跟之前一样。”
揽着郁殷童朝里走的同时,他抬起脚一送,房门便在两人身后缓缓地合上。
“我,我不如先去洗个澡好了。”进了这个房间后,郁殷童几乎就没有抬起过自己的头。她局促地站在房中间,视线只一味盯着自己的鞋尖。
说完这句,她正要转身朝浴室的方向跑,却被人一下从后面揽住了身体。
那人的手紧紧地箍住她纤细的腰身,将她像娃娃一样整个地抱了起来。
一下子双脚腾空的郁殷童吓得连声尖叫,费劲地在他怀里挣扎起来。男人低声地笑了笑,将她的身体用力地扳正过来直面向自己,然后扯下她的大衣直接扔在旁边的地板上,再往前迈了两步,使劲将她推倒在墙壁上。
郁殷童的背直接撞在墙面,痛得她嘶叫起来。周蕃俯下身,用激烈的吻堵住她尖叫的嘴,感觉到她的不配合后,他直接一口咬住她的舌头,然后满足地舔舐起从两人唇舌交缠处淌出的鲜血来。
郁殷童又痛又不敢乱动,只好任由他胡乱在自己身上动作起来。他一把将她刚换上的新裙子撩了起来,并扳起她的双腿,分别架在自己的肩上。
这个姿势让原本一直闭着双眼默默忍受的郁殷童突然慌乱起来。脑中闪过许多几天前发生的片段。
伏在她身上喘息亲吻的人变成了高砂。
在那个光线昏暗的夜里,他的眼睛亮得如同一头惯于夜捕的野兽。
而现在,即使她用力闭上眼睛,面前依旧会一遍遍地出现高砂的脸。他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她,以及此刻和她鬼混在一起的那个男人,表情里充满了鄙夷。
“啊!”她崩溃般地惨叫起来。
正在亲吻她脖颈柔嫩皮肤的周蕃却只当她是在欲拒还迎,无论是手上还是嘴上动作都丝毫未停。
“不要在这里……至少不要在这里,我求你,我求你了……”郁殷童双手握着他的肩膀,嘤嘤地哭叫起来。
周蕃这回却笑了。
他居然听了郁殷童的话,抱着她离开了那扇墙,一步一步朝屋内的大床走去。
“看在小郁你这么迷人的份上,我就答应你一次。”
他将她随意地抛在白色大床里,没等郁殷童从晕眩中恢复清醒,他便整个人压了上去,用腿分开她僵硬地并在一起的双腿,将她完全地覆盖住。
“乖,只要你听话,那个角色就是你的……”在一阵激烈的动作中,他将头伏在她胸前,满足地喘息着。
他灼热的呼吸全部喷在她的脸上,郁殷童只觉一阵恶心,便刻意将头扭向看不到他的另一边。而身上那人仍未餍足,见她流了一脸的泪,心头不禁生出一丝嘲讽,随即捏住她的下巴将她的头扳正。
“乖,接下来我们再来玩点刺激的。”他盯着她被泪水盈满的眼睛,恶意地微微一笑,心中格外爽快。
“不!”看着周蕃捡起掉落在地板上的领带逼近自己,郁殷童一下明白了他想做什么,立刻试图跳下床远离他。
周蕃拿着领带对她循循善诱:“乖。这算什么?只是一点小趣味而已。”
他托住她一只光裸的脚踝,还未用力地一扯,轻轻松松就将半个身子已挂在床外的她捞了回来,然后将她的身体粗暴地翻转了一面。
郁殷童的手被他反扣在背上,整个人背对着他趴倒在床的一角,她还想努力逃脱,周蕃握住她左脚的手一用力,她便感觉自己的骨头像被捏碎了一般,脚踝立刻脱臼。
强烈的痛楚使她紧绷起身子,弯成一个弓形,嘴里凄厉的嚎叫逐渐变得微弱,最后彻底变为无声。
这样屈辱的姿势让她觉得自己简直卑贱得可笑。
周蕃懒得理会这些,只顺势捡起她的双手架过头顶,三两下便用自己的领带绑好。
他冰凉的手轻轻从背后覆上她的脖子,先是一阵柔和的抚弄,接着便开始慢慢地收缩箍紧。她的脉搏急速地跳动着,透过温热的皮肤传来极富韵律的搏动。
她痛苦地扭动着,受伤的脚踝无力地耷拉着,身体不自主地痉挛起来,瞳孔因为无法呼吸而急剧收缩,嘴里不断发出含糊的呜呜声。
看着郁殷童因为窒息而拼命扭动的模样,周蕃终于体会到了久违的刺激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