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家。
在所有人都已经睡下的深夜时分，整所屋子里都渗透着寻常无比的黑暗与寂静，只有陷入浅眠中的人类的呼吸声正以固定的频率，制造出微弱的声音。
本来应该是一个所有人都安然入睡直到第二天天亮的好日子。
但是——
在沉寂中撕破了一道口子，正不停地嘶叫着的电话铃声，从楼下大厅传来。
“什么啊……”在床上被吵醒了的白父白雅茗皱起眉头，不悦地嘟囔了一声。
睡在身旁的妻子似乎也被弄醒了，在连续翻了几次身后她终于安静下来，没有再继续折腾下去的意思。
持续不断的电话铃终于停止了。那个令人烦躁的声音突兀地消失了。
白雅茗心里默默松了口气，虽然此时由于疲倦他的意识还不太清醒。但他却还是祈祷着接下来的时间能够恢复之前的平静。
这时候，放在他床头的无绳电话尖叫了起来。同时，旁边的他的手机，以及放在爱马仕包包里妻子的手机也一起大声鼓噪着。
“叮叮叮叮叮叮叮叮叮~”“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当当当当当当当当~”
三种不同的铃声此起彼伏地炸了起来。
“怎么回事？！”终于受不了了的白雅茗掀开被子从床上坐了起来，劈手抓起了身旁的电话。
“喂！”他几乎是恼怒地冲对方吼道。
“嘿嘿嘿嘿嘿嘿嘿。”听筒里响起的，似乎是由男性嘴里发出的轻声的嘲笑。
轻佻的，蔑视的，粗鄙的，对他的嘲笑。
“你是什么东西？我会马上报警投诉你的骚扰行为！你就等着警察找上门吧混蛋！”白雅茗似乎认为对方只是个打骚扰电话的不入流的家伙，便大声地呵斥他道。
“嘿嘿，美丽可爱的白家小公主现在睡了吗？啊啊啊，真想是她来接这个电话呀，年轻女孩的声音可比你这个中年糙男有吸引力多了~”对方却对他的粗鲁毫不在意，继续用下流的挑衅的声音说着。
“要是小公主吃了药睡下的话，就让您的夫人接电话嘛，反正她现在就光着身子躺在您右边嘛。她年轻时也是个大美人呢，就是现在也算是风韵犹存啊。哈哈哈哈哈。”那个混蛋完全不理会他的破口大骂，不断地说出更多下流的话。
啪！
被怒火冲到顶点的白雅茗气急败坏地把手里的电话狠狠摔在了地上。
“啊！”裹着被子坐起来的妻子霍明言尖叫一声，吃惊地看着突然变得陌生粗暴的丈夫。
“闭嘴！”冲妻子粗暴地吼了一声，白雅茗的双手紧紧地捏成拳头，脸上的表情几乎扭曲成了一团。
那个混蛋！
在接到那个电话之后的下半夜里，白雅茗几乎都没睡。愤怒屈辱和怀疑这几种情绪不停地在他的脑海里交织着，让他的思考变得更加迟钝。
好不容易熬到第二天天亮，他快速起身冲了个澡，换好了运动服后便准备外出晨跑。
当他打开自家大门的那一刻，从未有过的窒息感彻底笼罩了他。
望着脚边那摊支离破碎，夹杂着血迹、骨头和肉块的残骸，恐惧的低吼从他的喉咙口一股脑儿地喷涌出来。
“啊啊啊！”紧随而出的，是混合着食物残渣的消化液从口中流泻下来。
他像个不堪一击的孩子一般，被一堆受到虐杀的动物尸体吓得完全无法动弹，只能跪在地上狼狈地呕吐着。
“老公，怎么了？”身后，是穿着拖鞋匆匆跑下楼的妻子担忧的声音，正快速向自己这边靠近。
“不行，别过来……”他用力伸出手，想要阻挡妻子的视线。
“这是什……”还没有说完最后一个字，好奇的声音便消失了。
野猫还是流浪狗之类的小动物被开膛破肚后，部分内脏从伤口处淌出，已经变成深色的肠子、肝脏被胡乱缠绕在一起；四肢看起来是被不太锋利的器具截断的，截面处粗糙不平，有几处还露出了大小不一的骨茬；挖出眼球后，晶体被彻底压烂，浑浊的黏液在面部滑出短短的痕迹；在那些堆积的肉块旁边，摆放着几只看起来像是喜鹊的鸟类，当然，也被用差不多的方法给杀死并掏出了脏器，粘滞的红黑色血浆糊满了门前整个台阶。
半秒钟的停顿后，白雅茗只听到扑通一声，那是妻子昏倒后摔在地板上的沉闷声响。
“妈妈？爸爸？”
冲到妻子身边想要将她扶起来的白雅茗抬起了头，保持着单膝跪倒在地努力仰起头的姿势看向站在二楼楼梯顶部的那女孩。
他的宝贝女儿。
被凌乱长卷发完全遮住了面部，只穿着宽松白裙子光脚站在第一节台阶上。发丝的缝隙间透出她那双睁得大大的眼睛。
白雅茗似乎在她的瞳孔里，看到了极度的恐惧，与莫名的喜悦，这两种截然相反的情绪。
早上八点多，刚上完夜班的方瞭这才拖着沉重的身体回到家。
“我回来了。”懒散地在门口脱掉鞋子，走进房间后方瞭有气无力地朝郁殷童说了这么一句，便直接瘫倒在了床上。她随意地滚了一滚，将被子缠上身体，便彻底陷入了沉睡中。
“真是的。累成这样啊。”郁殷童看着方瞭露在外面的那半张憔悴的脸，不由得叹了一口气。
她走过去，捡起了方瞭刚才扔在地上的包。
正巧，包里的手机同时响了起来。
害怕铃声吵到刚睡着的方瞭，郁殷童只好手忙脚乱地掏出手机接通了电话。
“你好……”她刚说了半句话。
“嗯？”听筒里传出了一个微弱的声音。听上去像是因为察觉到接电话的人不是方瞭而有些惊讶吧。
然后，对方就毫无留恋地切断了这次通话。
“什么嘛……”听到那毫无礼貌的挂线声，郁殷童没好气地嘀咕了一句，但她并没有太在意这件小事。
“呀，糟了，时间快到了。”扫了眼电话显示的时间，她低低哀鸣道。今天可是有好几场群戏需要她演出呢。
这里是市中心最大的商业中心广场。南面有一整条街上开满了各种类型的咖啡店。
悠闲的夏季下午。虽然有些热度却显得富有生气的阳光。坐在咖啡馆外的红白色遮阳伞下却意外地感觉凉爽。圆桌上端放着一杯口感不错的咖啡，和据说好吃到需要每日限量发售的蛋糕，虽然他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手上拿着的则是自己非常喜欢的叫做《AtlasofHumanAnatomy》的解剖书。
秦词坐在从左数第二的位置上，面无表情地用手指翻过书的第112页。
那个人还没有赶到约定的地点。
他已经在这家店等了超过二十五分钟。而昨天约好的时间，是下午一点绝对没错。
他再次看了看左手腕的表，确认了一下自己等待的时间。
“再等最后五分钟。”他硬压下心头涌动的那股怒气，对自己强调般地说道，“不来的话就永远别想再见了。”
剩余的时间飞快地流逝着。就在秦词合上手里的书，正准备从座位上站起来的时候，一阵高跟鞋细鞋跟急促敲打地面的清脆声响由远及近地向他逼来。
伴随着那声音出现在他眼前的，先是一抹暗红色的长裙裙摆。纤长的脚腕下，是一双细长尖跟的黑色JimmyChoo高跟鞋。
“诶，我才刚到耶，你这么快就要走了吗？”久未听到的那个女人的声音，依旧是那么轻松和装腔作势。她偏着头看着自己，用那张鲜红的嘴唇吐出满不在乎的句子。
“真是的，秦词你还是那么没有耐心啊。”全身都穿着昂贵衣饰的女人抬起涂抹着蔻丹的手拨弄了一下垂到颊边的头发，然后拉开了秦词对面的椅子，自顾自地坐了下来。
秦词紧捏着书的手暗暗加了些力气，几乎快将书皮揉出褶皱。他费了好大的劲才强压下见到女人后的那股烦躁情绪，硬逼自己继续冷静地待在座位上。
“你迟到了29分钟又50秒。”将手里的书放回桌上，秦词用刻意冷淡的声音对那女人说道。
“哎呀，你记得那么清楚干嘛？不就是迟到了一会儿吗，又不是我的错，都怪这儿的车又多又乱，全都挤在我来的路上，没事儿还老是按喇叭，真是吵死人了。”女人嘟起嘴，不满地抱怨了起来。
她的脸上画着十分精致的妆容，一看就知道需要花费相当长时间才能打理得柔顺的长卷发，耳环、项链、手上戴的戒指全都是配成一系列的首饰，还有与衣服颜色相搭配的手提包……这些修饰令她看起来就如同一位三十出头且颇具姿色的年轻女士。
走在街上，也是相当引人注目的存在。
谁能想到这样的她竟会是一个二十多岁男生的母亲？
昨晚，那个人在电话里用带着哭腔的可怜声音对自己祈求说：“秦词，拜托了，和我见一次面吧。”
他很厌烦。很抵触。对这种几乎露骨的情感流露感到十分困扰。
但是最后，为什么他还是答应了呢？
就算是身旁小姨和姨父温柔地劝说着自己，就算是电话中那个人正不停哭泣着，就算是脑海中那些有关母亲过于久远的记忆慢慢苏醒，他也不应该一时心软答应了她的要求。
这根本就是错误。
此时此刻坐在那个女人对面的秦词，不由得这般懊恼地想道。
“好像长高了不少嘛你。”兴致勃勃地召唤服务生拿来菜单，她一边点单一边冲他没什么意义地微笑着，“好像也变得更帅了，果然我的遗传基因很不错啊。诶，这个蛋糕看起来好像很好吃，哎可是我最近在节食，算了，还是要一杯Espresso吧。”
“这好像跟你没什么关系吧。”秦词皱起眉，避开了与她的目光对视。
“你的口气不要这么狂妄哦，没有伟大的母亲我的话，怎么可能会有你这小子啊！”她撅起嘴，不满地对他说道。
心头的躁郁感已经逐渐聚成了一团火球，秦词深吸了一口气，决定忽视她刚才那些令人不悦的话。他摆出一副冷淡的样子：“你找我来到底有什么事？”
“瞧瞧你这态度，哼哼，这样没礼貌地对待很久不见的母亲太过分了吧，小妹他们到底是怎么教育你这孩子的啊，你难道就没有一点尊重女性的意识吗？再说了，只是想见见你而已，也不一定非要有什么事才可以吧。”冲他挤挤眼，那女人用一种令人气恼的玩笑般的态度冲他抱怨着，脸上委屈的表情像是他做错了什么事一样。
这令他更加烦躁起来。
“尊重？”他终于从喉间挤出一丝冷笑，“，真难得啊，至少你还知道一直在教育我的人是小姨跟姨父。一个连一天也没抚养过孩子的人，有什么资格称自己是母亲啊？”
这句从小时候就一直盘旋在他心中的话，终于没能被理性抑制，而是受到愤怒、不甘、记恨等等情绪的影响，情不自禁地脱口而出。
“什、什么嘛，你这算是什么态度？为了生你，我的腰围可是增加了五寸诶！还有超级讨厌的妊娠纹什么的，害我到现在都还不敢像以前穿比基尼去海边！为了你我可是做了很大的牺牲，你怎么一点都不能理解我作为母亲的难处……”用手拍着桌子，被戳到痛处的她也情绪激动起来，却尽是说着一些可笑的话。
“够了吧。我可不想在公共场所引起无聊的围观。”截住她的话，秦词再次别开眼神，决定终止两人这种无意义的对峙，“如果没有什么事，我就先回家了。麻烦你帮忙把钱付给服务员。”
他从钱包里掏出两张百元钞票放在自己喝过的咖啡旁边，然后拿起那本解剖图册站了起来，准备离开。
“等一下！”她似乎情绪格外激动地从座位上站了起来，被挤开的椅子的四只脚在地上划出一长串尖锐的吱声。
“一直说什么‘回家回家’的，烦死了！小妹他们只不过是暂时收留你，那算是什么家啊！你以为你真是他们的孩子啊！”她尖声叫喊起来，胸脯正因为情绪流露而不停地伏动着，泪珠也不停地从眼眶里流下来。她把脸埋在手掌里，抽抽搭搭地哭泣了起来。
秦词的表情一凝。然后，更深的厌恶从心里涌现。
“这些跟你无关。”他艰难地从嘴唇里挤出这一句，继续毫无留恋地转身。
“秦词！”身后传来踢踢嗒嗒的高跟鞋脚步声。她追了上来，并伸出一只手黏黏地搭上了他的肩膀。
那是不熟悉的女性的手，带来的温热触感。
他强忍着不适侧过身，避开与她的肢体接触。
“干什么？”
“我知道你在介意以前的事啦，妈妈我也觉得有点对不起你，但是我是真的很爱你的，看呐，我这次回国其实就是为了见你，想问你愿不愿意重新和我一起生活……”她一边用手掩着半边脸抽泣着，一边不放弃地扯住他的一边衣袖对他说道。
附近的客人和咖啡店服务生都向他们这对奇怪的组合投来奇怪的注视。
吵死了。
有什么好哭的。
在众人面前哭个没完算什么啊。
我觉得很烦啊你。
事到如今才说什么妈妈很爱你，谁会相信这种漂亮的空话？
爱这种事，才不是随便哭一哭说两句好听话就能成真的！
脑海深处有个声音，正不耐烦地说着。
“我回家了。”
他用力甩开她的手，笔直地头也不回地离开了这家咖啡店。
这天晚上，正当高砂以扭曲但舒适的姿势躺在地毯上打游戏的时候，房间的门突然被敲响了。
他懒得穿拖鞋便光脚跳着走到玄关打开了门。站在门口的人却令他大吃一惊。
“秦词？”穿着背心裤衩的高砂看着一身整洁手里还拿了本厚书的秦词少年，对他这么晚出现在自家门口感到异常惊讶，“你怎么过来啦？”
“抱歉，我想不到别的地方可以去。能让我暂时在你这儿待一会儿吗？”秦词偏过头，低声说道。
“随便你要待多久都可以啦。”高砂觉得有些不对劲，便立刻将他迎进了自己的房间。
“好久都没人来我这儿玩了。我都快无聊死了，也没人肯陪我喝酒。”高砂很快走向了厨房。过没一会儿他便出来，手里却多了好几瓶酒和几个玻璃杯。
秦词坐在客厅的沙发上，低着头，陷入了沉默。
正忙着开第一瓶红酒的高砂一愣。他从没有见过秦词这么消沉的样子。
“对了！”高砂故意一惊一乍地叫了起来，秦词这才抬起眼有点迷茫地看着他。
“干脆我去隔壁把方瞭跟郁殷童她们都叫过来。人多才好玩嘛！不过还是要小声点哦，我妹妹刚刚才睡着。”高砂扔下这句话，便向一阵风似的冲出了门。
半分钟不到，穿着睡衣的方瞭和郁殷童就被他强迫拖进了客厅。看到秦词的时候，本来还在抱怨的她们俩都愣了一下，随后却又十分自然地跟他打起了招呼。
“好了，今晚就是我们的party之夜！凡人们，狂欢吧！”拔掉木塞子，高砂举起一瓶红酒，干劲十足地吆喝了起来。
“红酒算什么，夏天当然还是要喝冻啤酒啊！”酒鬼方瞭已经自顾自地端起桌上的罐装冰啤酒喝了起来，还亲切地将易拉罐分给郁殷童，让她也浅酌一口。
两个人咽下啤酒，一起异口同声地感叹道：“哇，好爽。”
看着高砂强塞到自己面前的那杯红酒，秦词的第一反应自然是摆手拒绝：“我不想喝酒。我今后的目标之一是成为外科医生，过度饮酒有极大可能将造成躯体损害，引起酒精性脑病的概率……”
“哈？”高砂和方瞭互相对视一眼，脸上浮现出完全相同的别扭表情。
“少装模作样了秦词！你就是因为不喝酒才会胡思乱想搞成现在这副难看模样的！”
“别废话了，给我喝！”
说完，两人便一同冲了过去。方瞭负责按住秦词的肩膀，高砂负责一手托着他的下巴，强行将酒给他硬灌了下去。
“咳咳咳咳咳~”从未被人这样粗暴对待过的秦词狼狈地咳嗽着，红色的酒液有几滴溅到了他的白色衣服上，他却并没有像平时那样对那过分的两人生气。
不愿被卷入进去的郁殷童偷偷躲到了沙发的角落里，捡起高砂扔在地上的PSV玩起了游戏。当然，她并没有忘记向秦词投去一个同情的眼神。
两个小时以后。
高砂和方瞭一人一边躺在地毯上，一边喝着仅剩的两罐不冰的啤酒一边无聊地玩着剪刀石头布。
而身后的沙发上，秦词却一反常态情绪亢奋地捧着酒瓶喝得正高兴。
“喂喂喂，这样不太对劲吧，都喝了第三瓶了，脸也红成那样，我怕他醉死了可怎么办。”偷瞄着已经瘫倒在沙发上的秦词，方瞭用脚踢了踢高砂的小腿。
高砂打了个呵欠，一脸不在意：“身为男人不好好大醉一场怎么行？别管他了，喂，你又使诈！刚刚你明明出的石头，我出的布！”
“胡说！你眼花了吧，还是喝醉了？我明明出的剪刀！”方瞭又开始狡辩了。
“那个……”放下游戏机的郁殷童弱弱地从两人身后冒出了声音，“我说，要不要把任橘也叫来啊？”
“不行不行不行不行不行！”方瞭把头摇得像拨浪鼓一样。
“阿郁你不是没喝酒吗怎么也开始说醉话了？任大小姐要是来了，明天秦词清醒过来肯定会杀了我！”高砂也格外慌乱地阻止她道。
“喔，那还是算了吧。”郁殷童根本没办法拒绝高砂，便立刻收回了自己的发言。她将目光移到已经彻底睡死在沙发上却仍然抱着酒瓶不肯撒手的秦词，心里闪过一丝微弱的酸楚。
她和任橘一向不算合得来。每次见面也都是不痛不痒地冷嘲热讽。
但是……她固执地坚持地喜欢一个人的心情，自己却比身边的任何人都要了解。所以，才会频繁地产生一种类似同情的感觉。
因为，她们是一样的啊。
换句话说，就是所谓的同类相惜吧。
郁殷童注视着正和方瞭玩着幼稚划拳游戏的高砂的背影，无声地叹息道。
每个人各自都有自己的烦恼和痛苦，但即使互相倾诉了也没有什么作用，反而会在重复伤痛时令自己越来越无法从过去挣脱出来。
这些，他们其实都明白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