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这是融毒
程应朴沉思。
他做了检尸官的时间也不短，不论如何也能发现那些尸体的特征，先是僵硬，再是软化后又恢复。
可是具体的时间他确是不知道，而且也以为这是一个很平常，很没有用的现象。听漓烟这么一说，自己再一想，好像是这样的。
他并没有太关注于尸体的软硬程度，如今，他增长了一些知识。
黄子旭在一旁听着，也点了点头。漓烟说的好像不错。
程应朴眼睛有些光亮，看着漓烟。
“王妃，刚才是程应朴莽撞了，还请王妃恕罪。”
漓烟挥了挥手，“罢了，这很正常。”
她顿了顿，似乎又想起了什么。
“程应朴，除了温度对尸体的影响，还有一个因素。”
程应朴竖起了耳朵仔细听。
“他们至今尸体没有僵硬，还能说明一点。他们有可能是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就被杀害的。”
“为什么？”黄子旭和程应朴同时出声。
这点很是奇怪啊，不知不觉的就被杀了，那一般是毒才有的作用。而这个人的身上并没有任何中毒的迹象。
漓烟有一下没一下的翻看其中一名探子的颈部，她总觉得这里有点怪。
“这两名探子都是皇家特别训练的，若是在死时，知情的情况下一定会经过一番搏斗，不可能就这样被杀死。而尸体软化的时间这么长，也可能是由于人在死时没能经过激烈运动的原因。平常人死时没有搏斗，这还正常。而如果……”
“如果皇家的探子在快被人杀死之时还没有搏斗那就奇怪了！所以他们是在不知情的时候被杀死的！”
未等漓烟说完，程应朴声音激动就抢了上去。
漓烟听声后看着程应朴赞赏的点了点头，同时一瞪黄子旭，好似在说你看人家多聪明，就你脑子慢反应不过来！
黄子旭圆睁着眼万分无辜。
“我尊重你，所以没打断。”
他发誓，他说的是实话，其实他也反应过来了！程应朴无法平息内心的激动，可是转而疑惑又至。
“那他们是假死的，有什么东西可以让他们假死？”
说实话，他当检尸官这么多年来从来没有见过有一种东西可以让人假死的。
漓烟摇了摇头，“这，我不知道。”
她对这个时代可以说是一点也不了解，有些东西是必须要很熟悉内情才能知道的。
“再仔细看看，这尸体，绝对有古怪！”
漓烟说着让黄子旭去检察另一个尸体，她不信就真的有这么鬼斧神工！
程应朴在一旁也不出声指导，任漓烟和黄子旭检察。有时候没有先入为主的观念，可能发现他们发现不到的东西。
与此同时，风煜连在去望天官府的路上，陈非宇一直和风煜连保持两米远的距离，免得被煞气冲到了。王爷今天好像心情，特别的不好！
也不知王爷是怎么了，大早上的就把他叫起来，脸色阴沉浓郁地就要滴出水来。吓得他一句话都不敢说，只是愣愣的跟着王爷走。
陈非宇挠了挠头，万分纠结。
风煜连步子迈得非常大，女人说，让他去审张九。
正好他也有此意，不过看到那张纸条的心情就是万分的不好了。
今天一大早他就发现那个小女人不见了，突然看见桌上的纸条，上面很娟秀的字体写着很恶劣的字眼——审不出来张九，便是无能！
当时他就发怒了，把纸条狠狠的蹂躏，既然她这样说了，那他自然不能落后！堂堂翼王，何时会被一个小女子这样侮辱？
“王爷，您来了！”吴智站在官府门口，率领着一干侍卫点头哈腰。
风煜连如一阵风似的走到了牢房，快的吴智等人都没有反应过来。
“张九。”声音低沉，把仍在睡梦中的张九等人吓了一大跳。陈非宇尾随着风煜连进来后吴智等人也快步走了进来，把钥匙恭恭敬敬地递给了陈非宇，就悄然退了下去在牢房门口守着。
陈非宇把牢房门打开，将张九揪到了风煜连面前。
“王爷，我真的是冤枉的！上次的事是黄子旭那小子胡编出来的，您不能信呐！王爷！”张九仍是不肯放弃，他不相信就这样被制住了。黄子旭那个穷小子怎么可能让王妃听信于他？
风煜连眼神冰冷地看着张九，令人惊栗！
“鬼王是谁？”
张九明显得愣了一下，王爷，是来审他的么？
“你老老实实的招了吧！”陈非宇狠狠地把张九按得跪到地上，只要王爷一发话，他就把张九干掉！
“王爷，我，我不知道！”
“张九，我劝过你要老老实实的招，你的老巢我们都给掀了，你觉得我们还会有什么不知道么？给你一次改过的机会，不要自己不珍惜！”陈非宇冷冷地发话，这种杂碎不用王爷来问。
“我……”张九语无伦次，额上冷汗冒出。
“不要忘了，你，你那几个弟兄的命，就掌握在你的手中了，要是你的回答让王爷高兴了，说不定还能放了你。要是不高兴了，你们一个个都别想活着出去！”陈非宇的手紧紧地抓着张九的肩膀，给了他一股无穷的压力。
“王爷，我是冤枉的啊，什么鬼王，我根本不知道啊！您要明鉴呐！”张九的表情十分的急迫，跪在地上向风煜连不住地磕头。
陈非宇冷哼了一声，还不招？
正欲打张九，却被风煜连制止。
“张蓉儿……”
闻言，张九大惊，脸色一下子变得苍白。
风煜连冷笑，“现在知道了吗？”
张九毫无血色，低低地应了声，“是。”
他招，他什么都招，只要不伤害他的女儿便可。
虽然他不知道风煜连从哪里得到的他女儿的消息，明明在两年前就送出了城外，为何他还知道？现下以此作为要挟，他怎可不从？
风煜连眯起了眼，看着张九。虽然张九无恶不作，而且流连花丛，可是偏偏就是对自己的女儿好得不得了。
“他的代号就是鬼王，我只是望天城里的一个小人物，他只是让我们年年都收保护费，交到……”说到此处，张九的声音戛然而止。
“交到哪里？”陈非宇急忙问道。
怎么这人突然没反应了呢？
“喂，张九，快说话！”
“非宇，停下。”风煜连制止了陈非宇，双眸的黑越发的浓重，这个人，好厉害！
“王爷，马上就问出来了。”
“死人是不会说话的。”陈非宇一愣。死人？是在说张九吗？
他仔细一探张九的鼻息，果然没有了生存的迹象。
“怎么会……”
“有人早给他下了毒，在我们都不知道，连他也不知道的时候。”风煜连面色凝重。鬼王很谨慎，对待一个小人物也是如此不放松，可见，他们要抓到他是有多难！
风煜连站起身来，径直走了出去。人已死，留在这里也是在做无用之功。
他现在要去尸监那边，看看君漓烟那边怎么样了。
陈非宇紧蹙着眉头跟在后面。
“王爷，那会是谁下的毒，这么神不知鬼不觉？”
“哪方势力用毒最厉害？”风煜连的脚步很急。
陈非宇想了想，恍然。“王爷您是说，紫叶山庄？”
紫叶山庄，是倾风国最有名的毒庄，整个山庄上至主人下至丫鬟无一不是会用毒的，而且用得非常好，倾风没有人，乃至整个大陆恐怕也没有哪股势力的毒功可以和他们相提并论。
因此，紫叶山庄在倾风国也算得上一个势力。
“猜测。”
风煜连给了他这个模糊的答案，他也不是很确定。因为会用毒的毕竟不止是紫叶山庄，不过，那个山庄，确实是个宝贝。
“咦？这个人的背部怎么会有这么多的斑点？”黄子旭奇怪，他将眼前的探子身体翻转过来检察背部，发现他的身上有很多的块状，大小不一的红色斑点。他并不懂这是什么。
漓烟并不抬头看黄子旭，只听一旁的程应朴解释道：“这是尸斑。”
“尸斑？”
“对，人死之后，血液循环停止，血液就积于身体下部，而形成大小不一的斑点。这就是尸斑。”漓烟解释道。
尸斑在现代验尸，查案时具有很重要的作用，通常是在人死后的2-4小时内出现，正常情况下不到尸体腐烂是不会消失的。
黄子旭脸上充满了好奇，程应朴一笑，“这种东西跟你说了你也不会懂的！”
黄子旭瞪了他一眼，也不追究，笑着触弄那人身上的尸斑，“总有一天我也会懂的！”在黄子旭手的触按下，尸斑先是有些微散，后又凝在一起。
“呵！这东西还挺好玩的，我弄了一下还是不能散。”
漓烟淡笑，“你光是轻轻一点，哪能让这些血都分散开来？除非在死的时候一直受着压挤，才能……”
话至此处，漓烟觉得脑子仿佛被震过一般，一条信息飞速掠过她的脑中。
她刚才说了什么？
受压挤不会出现尸斑？
对啊，是不会！
黄子旭觉察到漓烟的奇怪，“怎么不往下说了呢？”
程应朴也站立在一旁，看着漓烟，只觉她此时很是奇怪。
漓烟看起来有些问题，难道她发现了什么？
她赶忙把眼前另一个探子的身体也翻转了过来。
“有尸斑！”她不由得叫了出来！
黄子旭嗤笑，“当然会有了！这不是你刚才讲过的吗？王妃，你是怎么了啊？我觉得你好奇怪！”
在黄子旭看来，漓烟现在的情形就是自相矛盾，刚对他教育完，现在又对她自己的结论产生了怀疑。
程应朴也是“轰”的一震，狠命地拍了几下头，对啦！他早该注意到了，怎么自己会这样粗心？
“对不起王妃，是程应朴的失职，居然没有注意到这里！”程应朴就差跪了下来，这对他简直就是一个侮辱！
“没事，现在知道也不晚。”漓烟深吸了一口气。
黄子旭好笑，他们俩这是怎么了呢？
“黄子旭，我刚才也说过，除非身体一直受着压挤，才能没有尸斑。”
“你是说过啊！”黄子旭皱眉，这两个，有联系吗？
漓烟放下尸体，轻轻把人放平在地上，从自己的头上拔下两根乌发。她的头发柔软而细长，薄得更甚于阳光那样的触感。
“看来你不适合干这行……”
黄子旭郁闷，这哪跟哪啊？
程应朴已了然，出声咳了咳，为黄子旭解释。
“以这两名探子的体形来看，肯定会紧紧靠着地面，压着地面，背部应该不会出现那些尸斑，可是却出现了！这只能说明，他的背部并没有受压。而与常理相违背，也就是说他的尸体不曾挨地。”
黄子旭瞪大了眼。
“这怎么可能？他……他们明明都是挨着地的呀！你说那怎么会发生，你眼睛有问题吗？”
“有时候，眼睛看到的不一定真实。黄子旭，靠近一点，看好了！”漓烟白了黄子旭一眼，他真的不适合干类似于法医的这一行。
黄子旭凑近漓烟，紧盯着她的手，她手上那一缕微不可见的头发，程应朴也走了过来，仔细地看着。
侍卫仍静静地站在一旁，不敢出一声。
只见漓烟将头发放在地上，缓缓地向探子的尸体推过去。
她的头发很直很直，就这样平推了过去也不见任何的起伏。
漓烟的动作很轻很轻，黄子旭和程应朴一动不动地看着她头发的推进，终于移至了尸体处，那根头发很自然，很成功，没有任何阻碍地推进了尸体下端，可见的地方正在慢慢地减小，减小。
黄子旭震撼了！
果然如他们所说，尸体没有挨着地，这样细小的头发通了过去，说明尸体背部离地面有一个很小的起伏，小到可以忽略不见。不过最终还是被发现了。
程应朴的眼光深了深，到底是什么东西，可以让人死后呈现出这样的状态？
漓烟抽回手，又以同样的方式探入探子的头部，此时的探子头发已经落光，结果发丝受到了阻碍弯曲了起来。
“还好没有全部都僵起，否则一个人不接触地面而能够放在地上的死的方式，还真是吓人……”黄子旭不由得打了一个寒碜。
“你见过哪个人不接着地面躺，在天上飘吗？可笑！”程应朴轻蔑地看了黄子旭一眼，真不知道，王妃从哪带过来的傻帽！
黄子旭怒了起来，居然嘲笑他！刚想说轻功就是那样的，却想到现在研究的是死人，不由得气势也弱了下来。
“刀。”说话间，漓烟的脸色凝重。接过了侍卫递上前来的小刀，又把尸体翻转了过来，用小刀在一块颜色较深的尸斑上切了一道口子，血液缓缓地流了出来。
程应朴赞赏地看了漓烟一眼，平常女子，连看到尸体都会觉得恶心发呕，厌恶又惊恐。更不要说在尸体上动手了，也不要说再划上一刀，看着那血液流出来。
可是这个王妃却有这样的胆识，且聪颖万分，令他刮目相看。
不过多时，黄子旭叫出了声。乍看一下血液没有异常，可是稍等一会儿，就原形毕露了！
血液，慢慢在红色之中渗出了星星点点的黑色，一点也不引人注目。不过在漓烟等人的仔细观察下，这就另同别论了！
“果然是中毒啊！”
黄子旭感慨了一声，感慨这世上的能人是这样的多！用毒可以这样神不知鬼不觉。因为那些黑色毒迹在见到阳光之后，以极快的速度分解开来，就像从没有存在过的那样。
漓烟冷笑，这人的把戏，不得不说真是高明。
“程应朴。”
“在。”
程应朴敬听漓烟的吩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