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天的脚步近了，但是夏日的温度还在这座城市流连。通往教学楼的道路两边，树木挺拔威仪，它们伸展开繁茂的枝叶，在头顶上方的天空交汇，斑驳的光透过翠绿的枝叶照在小径上，风把树叶吹得沙沙作响，鸟的欢唱，风的呢喃，似乎都在告诉岑乔，这条路并不漫长。
她的左肩背着一个巨大的帆布袋，右手提着一袋重物，里面是昨天晚上熬夜改好的学生作文本。五十几本作文本就像两块沉重的砖头似的，加上炎热的天气，累得她大汗淋漓。她一边走一边停下歇会，还时不时两手互换着提。
要是有辆车就好了。岑乔一边走，一边开始想有了车以后的好处：首先，她每天早上至少可以多睡二十分钟——她是高二年的班主任，每天都得早早来到班级看早自习。从她的住处坐公交车到学校要半个小时，但是有了车就不一样了，只要十五分钟就可以开到学校；其次，像作文本啊，考卷啊，书本啊，备课本啊这些东西，可以统统放在车里，她就再也不用装在帆布袋里；最重要的是，每逢节假日她经常可以开着车回老家看看爸妈，再也不用跟人挤大巴了。
但是买了车，也有不好的地方，要办牌，要交保险，车子要保养，要办油卡，又是一大笔支出。而且她自从大学拿了驾驶证以后，就再也没碰过车了，想到开车上路心里就有点毛毛的。
等岑乔好不容易走到办公室的时候，却看见年级主任陈愉正风风火火地从对面的教室走过来，她班里的学生于昂垂着头跟在她身后。
岑乔马上便觉得头大了起来，这个于昂不会又闯祸了吧？自从她去年九月份接手了3班，3班里的于昂就没少给她惹祸。这个长得人高马大的男孩是班里有名的混世魔王，上课睡觉吃零食打游戏，下课踢球胡闹恶作剧，不仅是她们班的同学烦，连隔壁班的同学也经常来找她告于昂的状。那时候她还是个新手老师，私下把于昂叫来批评了几次，结果于昂的恶作剧整到她头上来。
有一次她穿了一件白色的背带裤，裤子后面有个大大的口袋。课间于昂被她叫来办公室，她问于昂化学作业怎么又没交，于昂说忘了做，把她气个半死，现在不仅是学生，连老师都对于昂叫苦不迭，说于昂上课说话捣乱看动漫，下了课作业也不交，昨天是历史老师，今天是化学老师，现在她一听见于昂的名字就头疼。
“老师，您除了叫我好好学习，还会说点别的吗？”在办公室里，于昂满不在乎道。
“除了要好好学习，还要天天向上，健康生活，不要熬夜，好好休息。”岑乔耐着性子道。
“叫我不要熬夜，您自己黑眼圈那么重。”于昂嬉皮笑脸地说。
“还不是被你们气失眠了！”岑乔气鼓鼓道。当了班主任以后，她几乎是二十四小时都开机，每天从学校回到住处后，还需要处理一些家校沟通的事情。
等于昂走了，她在椅子上坐下后，突然觉得屁股后面有点不对劲，手往后面一摸，便沾了一手黏稠的蛋液，原来于昂这小子不知道什么时候趁她不注意，往她裤子后面塞了一个生鸡蛋，她一坐下，鸡蛋便被压碎了……
草草收拾一番，上课铃就响了。她带着屁股后面的残留蛋液就去上课了。等她背过全班，在黑板上写板书时，结果可想而知。于昂第一个在最后一排起哄：“老师，您拉稀了吗？”全班哄堂大笑，她忍着脾气攥紧拳头才让自己冷静下来把课讲完。
等到下了课去卫生间一看——白色的裤子，黄色的蛋液，屁股上像是开了一朵鸡蛋花。从此她看见鸡蛋都有阴影了。那时候陈愉还说：“以后就不要穿背带裤了，连学生都把你当同龄人欺负。”岑乔的脸属于很减龄的娃娃脸，一双大眼睛忽闪忽闪，经常扎简单的马尾，然后再把马尾编一条小辫子，垂在圆圆的脑袋后面，她那时刚毕业没多久，身上还带着一股学生的稚气。不仅是学生“欺负”她，有时候连陈愉都忍不住要捏捏她圆嘟嘟的脸。
累死累活地好不容易把一个班级拉扯到了高二，这个班大多数同学选了理科，所以只有少数几个选了文科的学生被分到了文科班，于昂也选了理科，自然还留在班级中。刚开学这段时间于昂还安分守己的，早上化学老师还表扬于昂这学期都按时交作业了，结果她趁中午休息回住处拿个作文本的功夫，于昂就又不知道闯了什么祸了。
岑乔心里像十五个吊篮打水似的，七上八下。
陈愉进了办公室，就把一张纸递给岑乔，岑乔还没来得及打开，陈愉的话就噼里啪啦像爆炒豆子一样在寂静的办公室里响起：“看看！于昂还学会早恋了！中午不午休，跑去高二7班，给蒋茵茵递情书！”
岑乔打开那张纸，上面是于昂那熟悉的歪歪扭扭的字体：
自从喜欢上你，时间一刻都不富裕了
一天24个小时想你都觉得不够
鲁迅先生从海绵里挤出水
把别人喝咖啡的时间用在写作上
而我只是
把以前喝奶茶、吃食堂二楼小卖部三文鱼汉堡的时间拿来想你
原来我天天吃鸡
如今落地成盒
为什么？因为想你！连吃鸡也不能专心
喜欢你的这颗心，总喜欢和我发点小脾气
我告诉它，不要再想你
可它依然日日夜夜，思念不停
岑乔看着看着，脸上笑意盈盈：“语言平实，情真意切，抒发了刻骨的相思，尾句升华，点亮‘想你’的主题。写得很好嘛！难怪最近写作文的水平都提高了，原来都是写情书练出来的。”
身后的于昂忽然不好意思地挠挠头，羞涩地笑了：“岑老师最懂我了。”
如今的岑乔可不是当年那个菜鸟老师了，在应对学生的问题上，她渐渐有了自己的方法，尤其是早恋这种事情，她知道老师和家长越是反对，学生就越是叛逆，因此她希望能和学生像朋友一样相处，了解他们的心思，毕竟他们现在这个年纪正处在青春的敏感期。
一旁的陈愉斜睨了一眼这对师生，低声说了句：“真是上梁不正下梁歪。”然后把那张情书从岑乔手里重新拿回来，又对着于昂说道：“看看这字写的，再看看这内容，整天只想着喝奶茶吃汉堡吃鸡，你看看你都胖成什么样了？”
于昂理直气壮道：“老师，我说的吃鸡是个游戏。”随后又补充了一句：“还有这些吃的，我现在已经不想了，我只想蒋茵茵，为了她，我会努力减肥。”
“……”陈愉手抚额头，气得差点翻白眼，转过身对着岑乔道：“岑乔，你看看你的学生！”
“陈老师，岑老师，为了蒋茵茵，我会从今天开始洗心革面，浪子回头，金盆洗手……”于昂皱皱眉头，似乎还想再找一些意思相近的成语来表明自己的决心，岑乔在一旁笑道：“行了行了，我知道你的意思。喜欢一个人，就想为了她，把自己变得更好对吗？”
“是的！”于昂高兴地点点头，“为了她，我要努力学习！”
“蒋茵茵可是年级的尖子生，你要是想追上她的成绩，还得加把劲哦。”岑乔笑眯眯地说道。
陈愉在一旁实在听不下去了，出声打断道：“于昂，你们岑老师人老实好欺负，这些话糊弄糊弄她也就算了，别想糊弄我。上学期家长会我觉得我跟你妈妈还挺聊得来的，要不下午我叫她来学校，一起再聊聊……”
“别！陈老师！”一说起叫家长，于昂就怂了，“你看我都认错了。而且我保证以后不会再去打扰蒋茵茵！”说完，还用可怜兮兮的眼神向一旁的岑乔求助，“岑老师，您可别告诉我妈。”
于昂妈妈的厉害，岑乔是见识过的。之前于昂的妈妈多次被叫到学校来处理于昂的事情，次次都把于昂追着打。于昂绕着学校的操场足足跑了五圈，他妈妈脱了高跟鞋就追着他打了五圈，后来要不是校长出来劝，于昂可能要被打得满地找牙。啧啧，其实想想那场景还蛮……好笑的。
“只要你保证，不要再给蒋茵茵写情书了，也不要再去打扰她的学习和生活，这件事情就到此为止了。”岑乔笑着说道，还把那封情书从陈老师手里轻轻拿走，还给于昂，“这是你写的，自己收好，别丢了。”
“那家长会上您可别跟我妈说什么，一个字都别提啊。”于昂一手接过那张纸，一手摆弄着校服的下摆，似乎有点紧张。
“嘿嘿，这个嘛，哎，你是你爸爸妈妈的孩子，你是什么样的人，心里想什么，没有人比你爸爸妈妈更清楚。不需要老师转述。”岑乔笑道。
于昂双手抱拳，感叹道：“还是岑老师讲义气！”
“行了，你快点去上课吧。好好听讲。”
等于昂走了，陈愉才说道：“岑乔，有些事情还是得让家长知道。”
“刚才于昂不都保证他不会再去打扰蒋茵茵了嘛？”
“你有没有听过一句话，男人的嘴，骗人的鬼……”
“陈老师，于昂还是个孩子……”岑乔眼睛一转，忽然又笑道，“你不会是受过什么感情方面的挫折吧。”
陈愉老师今年芳龄三十三，至今未嫁，连校领导都为她操碎了心。有一回校长给一位老师签婚假的请假单，忽然叹气道：“哎，不知道在我退休前能不能给陈愉老师签婚假条。这是一位为教学工作兢兢业业，以至于耽误了终身大事的好青年啊！”后来大家为了完成校长退休前的心愿，纷纷给陈老师介绍对象，可惜陈老师就是看不上。
“去去去，说什么呢？”陈愉不耐地一笑。
“哎，不过言归正传，我觉得现在青春期有这种举动很正常，不用这么上纲上线的吧……”岑乔又说道。
说到这个问题，陈愉便正色道：“还是要防范于未然，尤其是我们当老师的，只要是关于学生的，哪怕一丁点小事情都不能马虎。千里之堤，溃于蚁穴，要真的出事了以后才预防，就来不及了。”
岑乔想了想，觉得说的也是，毕竟陈愉在教学和行政方面都比她有经验。
命运从来不给抱着“亡羊补牢未为晚”侥幸心理的人任何机会，有些事情一旦发生了，便是终身的疼痛和彻骨的遗憾。
正午的阳光热烈，微光从米白色的窗帘间隙投射进室内，洒了一地细碎的阳光。没有听见岑乔接话，陈愉转头望了她一眼，看见她脸色有点苍白，眼睛望向某处，心绪似乎遥游某处，便开口柔声问道：“怎么了？不舒服吗？”
“哦，没事的，愉姐。”岑乔回过神来，私下里，她都会叫陈愉“愉姐”，两人关系也很要好，“对了，愉姐，我想买辆车，你觉得怎么样？”
“买车啊？好啊，我之前早就建议你买了。”陈愉笑道，“那这周末我陪你去4s店看看吧。”
“好呀。”岑乔笑眯眯的。
陈愉又说道：“你住的地方离学校有点远，买辆车代步方便。我看你整天背那么多作业本作文本回去，早就看心疼了。”
“可是买了车，还得保养，后续也要投入不少钱。”岑乔把自己心里的顾虑说了出来。
陈愉想了想，说道：“可是你想啊，有了车以后所省下来的时间是不是比那些投入的钱还宝贵？”
岑乔忽然喜笑颜开：“对哦！”她是个简简单单的人，每每做决定之前，只要有一点想通了，就不会再往细处深究，也不钻牛角尖。现在陈愉让她想通了这点，她便也不再纠结了。
下午到了上班时间，陈愉就催促着岑乔打电话给于昂的妈妈。岑乔拨了电话以后，于昂妈妈很快就接了。
“岑老师啊，我儿子又怎么了？”于昂妈妈那边似乎有点忙乱，好像是在走路，说话还带有喘息声。
看来于昂妈妈也是见怪不怪了。岑乔就把事情简单地跟于昂妈妈说了一下，本以为于妈妈又会暴跳如雷，谁知她只是沉默了一会，又欢快地说道：“早恋啊？早恋好啊，我之前还一直以为我儿子喜欢男的呢！可把我愁死了。哎，现在知道了他喜欢女的，我心里不知道多开心。”
岑乔张张嘴，不知道该说什么。
于妈妈那边又说道：“可是我下午赶着去另一个公司开会，没法去学校了，我让我弟弟——就是于昂的舅舅去吧，他单位离于昂的学校近。”
“其实也……”岑乔正想说，其实这件事情家长知道了就好，也没必要来一趟学校，没想到于昂妈妈又说了一声：“那岑老师就这样，下午我让我弟弟过去跟您谈一下于昂的事情。”说着就挂了电话。
陈愉说：“虽然现在于昂还在早恋的初期阶段，也没必要到叫家长的地步，但是如果家长能来面谈一下就最好了，这样也方便学生回去以后家长和孩子沟通。”
“可是……陈老师，于昂也不叫早恋吧，那顶多就是单相思……”岑乔弱弱地说道。
“不管怎样，早恋都是要被扼杀在摇篮里的。我们是市里的重点高中，不管是教学工作，还是学生思想，都要严抓……”陈愉开始拿出她的思想政治教育理论和岑乔讲起了一通道理。隔壁班的语文老师刘舟正好也来了，就坐在她身边，悄悄附耳道：“一触碰到陈老师的专业领域，她不说上个半小时是停不下来的。”
岑乔望着陈愉眉飞色讲理论的样子，好像一时半会真的停不下来了，等到下课铃一响，她就迫不及待地抱着书本，冲出了办公室。
“那个陈老师，我先去上课了哦。”走到门口，岑乔回过头冲陈愉调皮一笑。
“诶，我还没讲完呢！”陈愉好像还意犹未尽的样子。
下午上完课，陈愉就接到校长的一个任务，说是s市的师院最近要来六位实习生，其中有三位要被分到她们高二年，下午就来报到。陈愉把接待实习生的任务交给了岑乔。
“那于昂的家长来了，事情怎么处理？”岑乔问道。
“没事，于昂这边我和他家长谈，你就带着新来的实习老师先熟悉一下学校的环境，然后把我们办公室旁边的空教室给他们腾出来，作为他们的办公室。”陈愉飞快地说道。
岑乔心里直乐，虽然做了两年的老师，但她还是有点怕和学生家长沟通，毕竟自己都没为人父母呢，连恋爱都没有谈过，怎么好意思在家长面前告诉他们要怎么和孩子沟通相处呢？但是陈愉在这一点上就做得很好，并且乐此不疲，让陈老师去和于昂的家长谈更好。
岑乔到校门口去接几位实习生，三个实习生都是女生，还带着懵懵懂懂的青春朝气，其中一个梳着小辫子，穿着背带裤，像极了当年刚跨出校门的自己。
她不由得感慨，一转眼，自己已经大学毕业两年了。
收起自己的小小思绪，岑乔笑着和几个实习生打了招呼，做了一番自我介绍。岑乔带着她们正要往学校里走，就看见马路对面走过来一个年轻男人叫住了自己。
“你好！请问x中的教学楼要往哪边走？”年轻男子对着岑乔问道。
岑乔心里也觉得很有意思，这里加上她总共四个人呢，他怎么就知道自己是那个唯一知道教学楼怎么走的人呢？
岑乔就告诉他，先去保安处做个登记，登记好了以后，正好她们也要去教学楼，可以带他一起去。
“好的，谢谢。”
等那人登记的时候，她听见几个小女生雀跃的声音在身后传来。
“刚才那个人好帅呀，是学校的老师吗？”一个女生轻声说道，声音带着羞涩的喜悦。
“肯定不是，哪有学校老师还不知道教学楼怎么走的呢？不过他长得好好看呐，我在学校都没见过这么好看的男生。”
“要不待会找他加个微信吧？”
“咳咳。”岑乔清了请嗓子，身后的声音这才安静下来。那人已经登记好信息，从保安处走出来和她们汇合。午后的阳光照在他挺拔若杨的身姿上，一身简单的白T恤和淡蓝色牛仔裤，脸上还带着和煦若风的微笑，是个干净清爽的男生。
但是下一秒，他一开口，岑乔对他的好印象便荡然无存。
他一边跟着她走着，一边问道：“您也是学生家长吧，真看不出来，您的孩子都上高中了。”
身后跟着的几个女生发出轻轻的笑声，其中一个替她解释道：“这位是我们高二3班的班主任岑乔老师，不是学生家长。”
“高二3班？是我外甥所在的班级。”那人顿了一顿，忽而又笑道：“原来您就是我外甥的班主任啊，久仰大名。”说着还伸出手要和她握一下。
“您外甥是？”
“于昂。”
原来是于昂妈妈的弟弟，于昂的舅舅。
岑乔下意识地伸出手，面无表情地和他握了一下。修长的手指关节分明，指甲修得干净整齐，他的手在和她手掌交握之时，停了几秒，才把手放开。
掌心带着对方的手的温度，那人看着她，嘴角勾起淡淡的笑意，好看的眼睛里似乎泛着温柔的光，可惜这么好看的人，眼睛却是瞎的，他怎么能把她当成学生家长呢？她看起来这么显老吗？岑乔腹诽道。
走到了教学楼，岑乔对他说道：“高二办公室就在三楼，你从左边楼梯上去以后左转那间就是。”
“好，谢谢岑老师。”那人笑着，转身上楼。
带着实习生参观完学校教室，给她们安顿好办公室，岑乔又去了一趟班级，处理了一些小事，这才回到办公室。
黄昏迫近，下午的时光静静地在忙碌的指尖流淌。连阳光都成了橘黄色，给办公室渡上了一层橘色的暖光。
“忙完了？”陈愉见她走进办公室，抬头问道。
是她眼花了吗？为什么陈愉老师的脸上灿若桃花，还带着一丝暧昧的红晕？
“陈老师，你脸上是过敏了吗？为什么这么红？”岑乔凑到她身边，仔仔细细地观察了好一会。
一旁正写教案的刘舟老师抬起头来笑着插了一句：“陈老师遇见帅哥了，刚才你没看见，口水都要流下来了。”
“哈哈哈。”岑乔笑得合不拢嘴，“陈老师，你也有这种时候啊，你平时挂在嘴边的为人师表呢哈哈哈……”
“去去去，一边去，胡说什么呀。”陈愉说着，脸上却是绯红一片，“人家是学生家长，哦，刚才来的，是于昂的舅舅。”
岑乔止住了笑，“你说的是他呀？”
“你刚才也遇到他了吧。他刚才跟我提到是岑老师给他指的路。哎，人长得好，风度好，气质好，工作也好……”陈愉老师忽然压低声音说道：“要是早几年遇见，我就扑上去了。可惜人家才29岁呢。”
“哇，不得了，陈老师，就交谈的这么会功夫，你连人家的姓名、单位、年龄都打听出来了？”刘舟在一旁惊叹道，跟陈老师同事这么多年，她还是第一次看见陈老师犯花痴。
“那是。我常常在想，如果我不来当老师，说不定会是一个优秀的八卦新闻记者。”陈愉感叹道，又转身对岑乔说：“于昂的舅舅，叫许君羡，是我们学校对面的光华医院口腔科的医生。啧啧，他刚才非常诚恳地表示回去会和于昂好好沟通。这件事情你后续再跟进一下，最近好好留意一下于昂的情况。”
“好。”岑乔笑道，“要不要再找于昂问下他舅舅的微信号？”
“这个就不用了。”陈愉摆摆手，“这位优秀的许医生就留给你们这些年轻人吧。”
岑乔慌忙双手交叉表示拒绝：“一个于昂就够我头疼了。”再想想他妈妈追着于昂满操场跑的场景，他们家的人大概都很彪悍吧。
许君羡……
眼前浮起那张笑起来眉展目舒的脸，岑乔心里有种异样的感觉，仿佛曾经与这张脸相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