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放学后,岑乔一走出校门,就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站在学校门口。周围都是穿着校服来来往往的学生,只有他静止不动似的,就站在那里,就等在原地,直到看见自己,这才露出一如既往的微笑。
“你怎么来了?”
“我给你送完书就没有离开过。”许君羡说道。
岑乔心里很感动,正不知道说什么好。
许君羡就说:“傻子,我说什么你都信。我只是去医院取点东西,顺道过来。”
岑乔心里的感动顿时烟消云散,气鼓鼓地转身要走。
许君羡笑道:“我们吃饭去吧。”
本来心里就像坐过山车似的,起起伏伏,他这话一说,岑乔又一下子高兴起来了。心想自己真没用,比波波还好哄。
“好。我请客。”岑乔也爽快地说,“今天真是谢谢你了。”
转念一想,自己平时去吃的不是路边摊就是烧烤摊,许君羡作为一个医生肯定会嫌弃不卫生,还不如买菜回家自己做。这个月为了还上次刮伤他的车的钱,她都吃土了。在家做饭多好,省钱省心又卫生。
“要不还是在家吃吧。我们去买菜,我来做。”岑乔提议道。
许君羡用怀疑的眼神看着她:“你会做饭?”
“我当然会,上回给你的饼干难道不是我做的吗?”岑乔白了他一眼。
许君羡同意了,两人开车来到小区附近的一个大超市一起买菜。
正值下班时间,超市里人来人往,熙熙攘攘。许君羡看着生鲜区那绿油油的蔬菜,那鲜活的鱼虾,排得整整齐齐的胡萝卜、饱满翠绿的卷心菜,突然想起自己也好久没有下厨了。平时要么就在医院食堂吃,要么就是和周诚在外面的餐厅吃。成日里忙忙碌碌,也很少去好好经营生活。岑乔的到来让他感到自己的生活也可以有滋有味。
生命就像一轮残月,在遇到岑乔之后,这轮月慢慢变得圆润丰盈。许君羡看着身边专心致志地挑着菜的女孩,露出了满足的笑容。
逛到超市的活动区时,服务员热情地拿着几款产品上前推销。岑乔正要摆手谢绝,不料身边的许君羡却接过服务员手中的商品,仔细端详了起来。
”先生,这款电动牙刷是最近销量最多的一款牙刷了。现在正在做活动,还有情侣套装,优惠力度很大哦。”服务员笑着望着他们俩,眼神里满是期待。
“不好意思我们不是……”岑乔正要谢绝,谁知许君羡却说:“我想买,我们买一套吧。”
服务员看着两人的情形,心里也猜出个大概:这小两口平日里肯定是女生做主,不然为什么买个牙刷还要跟女生商量。她便机灵地对岑乔说:“这位美女,一套的价格肯定比单买划算,牙刷是刚需,您和您的先生不妨买一套先回去试下,这款电动牙刷口碑很好的。”
“我们不是夫妻,你误会了。”岑乔有点尴尬的解释。
“哎哟,害羞什么,男女朋友呀也是一样的……”服务员继续热情地推荐下去。
许君羡心里乐呵呵的,直接拿起架子上的情侣套装,说道:“她不买,我买。”然后把电动牙刷放进购物车,对岑乔说:“我送你。”
岑乔看他独断专行的样子就很生气:“一支牙刷我还买不起了?买就买,不用你送。”
许君羡却打住她,冲那服务员微笑道:“谢谢,还有这款牙刷吗?我要再买一套。”
服务员立刻喜笑颜开,又去柜台那里拿了一套过来。
“你买那么多牙刷干什么?一套就够了。”
“我高兴,我乐意。”许君羡笑道,“相比于传统牙刷,电动牙刷的清洁能力更高效一些,可以有效去除牙菌斑和牙垢,可以试一试。”
岑乔白了他一眼:“这款产品没有请你做代言人真可惜。”
许君羡说:“身为一名口腔科医生,有关牙齿的问题我当然最有发言权。”
回家以后,岑乔就开始忙活起来,洗菜、切菜,等到快到把菜放下锅的时候,才发现家里没有调料,酱醋盒子里面空空如也。许君羡看着空荡荡的调料盒子,说:“我去楼下便利超市买。”相处了一段时日,岑乔发现,许君羡有一个最大的优点就是做事从不拖延,说做就做。他一说完就立刻道玄关处换鞋下去买东西。
岑乔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门后面,忽然心想:他以后一定会是一个好丈夫。
好不容易买回了酱料,许君羡又帮着洗菜,结果水龙头开太大,水珠飞溅起来,洒了他一身,岑乔在一旁也被殃及,还好她穿着围裙。她气呼呼地把许君羡推到厨房外面,还把厨房的门关上了。忙活到快八点,这才把菜炒好,米饭也出锅了。
“辛苦了,岑老师。”许君羡坐下来,给岑乔递碗筷。她做的都是家常菜,一盘青椒炒肉,一盘西红柿炒蛋,一盘虾仁玉米,还有一锅冬瓜薏米汤。
在遇到岑乔之前,许君羡几乎都住在医院里,偶尔也回父母家。他一个人独来独往惯了,吃住都很简单。直到岑乔出现,他才发现,生命中原来还有这么多未被发现的美好,比如一块酥脆的曲奇饼干,一桌香气四溢的家常菜,还有两个人偶尔拌嘴的日常。
“吃吧,我手艺还是可以的。”岑乔往他碗里夹了一只虾仁,目光带有鼓励性地看了他一眼。
许君羡拿起筷子慢慢地品尝起来。他说:“饭后我来洗碗吧。”
难得今天吃饭他这么安静不嘴贫,岑乔觉得一定是自己做的饭菜太好吃了,连挑剔的许医生都被征服了,就开心地说:“饭都是我做的,碗当然要你洗。”话一出口,突然意识到,两个人的相处模式好像结婚多年的夫妻,又回想起今天在超市被误会和许君羡是夫妻,岑乔本来就是脸薄的人,不由得面红耳赤了起来。
许君羡看她突然没来由地脸红得像盘子里的虾,就紧张地问:“你怎么了?对虾过敏吗?”
“没有。”
“那你脸红什么?”
“汤……太烫了。”
“你也没有喝汤啊。”
“吃饭的时候不要说话。”岑乔往他碗里丢了一只虾,翻翻白眼道。
周末早晨,岑乔记起今天和姐夫约好要带着乐乐回老家看爸爸妈妈。昨晚姐夫还发消息提醒她,约了十点过来接她。
她匆忙收拾了一番,带了两件衣服,突然又想起之前暑假和学校老师组团去金门旅游时,给爸爸带了一瓶金门高粱酒,上次搬家的时候,她记得把它放在了衣柜上面。那个衣柜有点高,她个子又小,踮起脚勉强可以够得着装酒的袋子。
背后忽然有一种压迫感袭来,淡淡的薄荷味的清香缭绕鼻息,岑乔转身就看见许君羡站在她身后,伸出双手帮她取下那瓶酒,她的后背和他的胸膛只有几厘米的距离,头也只刚好到他的脖子,整个人被半含在他胸前似的。岑乔慌忙低下头,从他的手臂底下钻了出去。
许君羡皱着眉把那个包装得极精致的酒盒递给她,冷着脸数落道:“你这么矮的个子,不知道拿把椅子垫垫脚吗?万一手没拿稳,东西掉下来砸到你怎么办?”
“……”岑乔抱着那个酒盒,低着头像个做错事情的孩子。
看她这样,许君羡刚才因为担忧而生的脾气才消了下去,又说道:“我不是故意进你房间的哦,是为了帮你。”
“知道,我不也没说什么嘛。”岑乔小声说道。看他刚才那副臭脸,还真把她吓坏了,要摔也不是摔在他脸上,那么凶干嘛。
“一大早要去哪里?”许君羡看她床上堆着一些东西还有一个小小的旅行袋,就问道。
岑乔不是第一次觉得许君羡管的宽,一边收拾,一边回答:“今天跟我姐夫带我小侄子回老家看我爸妈。”
和姐夫?许君羡想起上次在校门口遇到的和岑乔谈笑风生的那个男人。
“那你姐姐呢?”许君羡并没有听她提起她的姐姐,就有些好奇地问道。
岑乔收拾东西的手顿住了,过了几秒才恢复正常,把暗暗泛酸的那抹情绪压抑在心底,她心平气和道:“她不在了。”
许君羡听了也愣住了,沉默了几秒,歉疚道:“对不起。”
“没事。这两天我回老家,波波得麻烦你了。”
“本来就是我的猫,有什么麻烦不麻烦的。”
他看着她低着身子收拾东西的背影,忽然感到有些落寞。
岑乔又忽然转过身来,跟他说:“我昨天还做了一些咖喱,你这两天记得把它吃掉。”
“嗯,知道了。”
她走了以后,许君羡还站在阳台看她离去的背影。直到她的身影消失在树木遮挡的地方,他才怅然若失地走回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