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发现真相
揽紧了他,蓝宸轩的手也在风里颤抖。手机里是刚刚舒笑发过来的一句话:你真有办法,看这次整不死她!
那时,他在寒风里蓦然怔住,看着那条信息觉得手脚冰冷。
舒笑,被你喜欢真是一种罪孽。
依稀记得最后发过去的那些话里,有这么一句。他低着头去看此时苏颜黯淡的双眼,发现那里竟结了一层薄薄的雾,可她的脸上,却是一个绝望的微笑。
“天大地大,去哪儿呢?我能去哪儿?”
目光炯炯的盯着远处,在这喧闹的人群里,她忽然迷失了方向。
家似乎在不远的地方,可是那里却常年下着冰冷的雪,结了厚厚的冰。
回不去了……
是的,没有地方可去。
茫然的环顾四周,苏颜在心里轻声的笑着说。
“去我爸那里。”
风呼啸而去,蓝宸轩的声音在风里轻的几乎听不见,苏颜在风里轻声的呢喃,仿佛灵魂已经脱离了躯壳:“你爸爸……”
那三个字,在风里渐渐的消散而去。
在苏颜听来,风里开始有了嘲笑的声音。有人在呼喊着,笑着,叽叽喳喳的说话。
心里瞬间恍惚,望见天空里灰白的颜色,像是蒙上了厚厚的尘埃。
她笑,眼泪顺着脸颊缓慢的滑落下来,消失在匆忙走过的人群里。
苍白的脸孔,在闪光灯里忽然亮了起来。刺眼的光芒在冬日里像是一种讽刺。
“请问,是苏颜小姐吗?”
蓝宸轩还想要说话,安慰她,却被那个突如其来的声音打断。
有人在闪光灯里走过来,目光犀利的望着苏颜:“我能问你几个问题吗?”
苏颜满脸泪痕,面对着他,目光灼灼的微笑,轻慢的瞥了一眼他身后。
所有的记者在那一瞬间蜂拥而来,团团围住了苏颜和蓝宸轩。
铺天盖地的问题霎时湮没了他们,让蓝宸轩不知怎么应对。去看身边的苏颜,却发现她此时镇定的站在那里,眼神悠远,像是完全没有看见眼前的状况。
“你和安雨晨的这张照片是怎么回事?”
“萧觅知道这件事么?”
“最终你在萧觅和安雨晨之间选择了安雨晨是吗?这张照片是真实的,还是只是炒作?
“是你将它泄露出去的,还是安雨晨?”
“你是无意的还是有意的,你是什么时候和安雨晨确定的关系?”
路人们好奇的站在一边看着,以为是采访大腕明星。
苏颜脸上的笑容渐渐的消失,她扫视着眼前这些将快乐建立在别人痛苦之上的人,冰冷的眼神:“你们非要弄得我一无所有才甘心吗?你们非要把我的痛苦当作一种娱乐,公布给所有人看,让所有人嘲笑我,骂我,排斥我,到最后逼得我活不下去么?”
周围寂静无声,没有人知道此时该怎样反驳一个满面泪水的女子指责的话语。
她却忽而再次轻轻的扬起嘴角,讥诮的笑了:“好!想知道隐私吗?听我慢慢说……”
悲惨的故事就这样拉开了序幕,所有意犹未尽的人等待着她说出有价值的讯息。
“我是一个弃儿,一出生就和我孪生的姐姐一起被抛弃在了孤儿院门口。六岁那年,我和姐姐被不同的人家收养,她远走,我留在这个城市。
我虽然被领养了,可还是被别人嘲笑,辱骂,排斥,甚至我的同学们,向我扔石头,骂我是野种,讽刺我是捡来的。
我妈妈从来不管我,只要看见我鼻青脸肿的,不分青红皂白打我,不给我饭吃,和其他人一样嘲笑我……”
陆续有记者有些看不下去,匆忙的离去,但还是有人站在那里,玩味的看着苏颜。
“怎么?诸位还觉得我不够惨?还想听么?”
她漠然的笑着,对着所有的人,不可一世的高昂头颅,倔强而苍凉的眼神。
“那么关于我,安雨晨,萧觅,请各位洗耳恭听。”
路人们同情的目光,望着眼前冷笑着的十八岁女孩。
“现在是高科技的时代了,如果有一天有人拿着一张我和你一起的照片,也不足为奇啊。”盯着那个第一个问她问题的记者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苏颜的眼睛里,是玩味的笑意:“你们所看到的那张我和安雨晨睡在一起的照片,是我用电脑合成的。我只是拿安雨晨和萧觅炒作,满足我自己的虚荣心罢了。”
毁灭性的自我爆料让所有人惊讶。惊讶一个十八岁的女孩子会坦言自己为了炒作,不顾自身的尊严。
“说完了,这个解释够不够详细啊?要不要重复一遍?”望着记者们和路人们讶异的目光,苏颜眼睛里毁灭的黑色慢慢的蔓延开来,破罐子破摔的语气:“满意了的话,就走吧,把这篇报道写出去,让全世界的人都唾骂我,嘲笑我吧,哈哈……”
蓝宸轩站在那里,任由寒风吹冷了自己的心,他揽着苏颜的手,忽然颤抖的更加厉害。
苏颜抬起头来,缓缓的,缓缓的对着他笑起来。继而,弯起的嘴角演变成了一个哭泣的弧度,哽咽的声音,从咽喉间发出来,绝望而悲伤。
刚刚给蓝宸轩发完短信,手指尖还残留着手机的温度。那句话在手机闪动着,带着刺痛人心的荆棘:舒笑,被你喜欢真是一种罪孽。
她挑眉,嗤笑了一声,低下头看了看手里的照片,深吸一口气,跑过去敲开了苏颜家的门。
“阿姨,你看!”
在门开了的一刹那,舒笑脸上的笑容就消失了,只剩下皱起的眉和焦急的语气。
“这是什么?”苏颜妈妈拿过舒笑手里的照片,忽然一怔,继而怒不可遏的指着照片大骂,“啊!这个死丫头,居然……”
话不能说下去了,楼道里空荡荡的回响着她的声音。她忽然意识到这样的情况下,在舒笑的面前发怒不妥,便压低了声音:“等她回来找她算账,气死我了!”
门关上了。
那个正在气头上的中年女人没有看到,就在门渐渐关上的那个瞬间,舒笑嘴角扯起的那个冷笑,以及,眼睛里的得意——苏颜,和我争蓝宸羽,你这辈子都别想!
黄昏的地平线,划出一道道悲伤的离别。没有人能看清,蒙着灰尘的天空里,到底埋藏着怎样的玄机。
“宸轩,你回去吧。”
冰冷的家门紧闭着,在眼前晃动。蓝宸轩跟在苏颜的背后,一声不吭的望着她。
当在来到门口的一瞬间,一路上沉默不语的苏颜,却镇定的回过了头来,看了他一眼。
“颜颜,我……”看见苏颜暗淡的眼神,苍白的面孔,愧疚从心底漫了上来,“对不起。”
“没什么的。我从小就习惯了,只不过这一次,没有人会站出来帮我了。”
凄凉的话语。
蓝宸羽漠然离去的情景又在眼前流转了过去,一次一次的让心里的伤口裂开,流出潺潺的血。
“你说过的一起离开的事,我会考虑的,想好了我会找你。”这一次,苏颜若无其事的盯着地面轻声说道,似乎是事情发生了以后,她对蓝宸轩话说得最多的一次,“这些天你离我远一些吧,免得被别人说是非。你妈知道了也不好。”
轻笑着转过了身去,在风里瑟瑟发抖的苏颜,背影瞬间和萧晗重叠在一起。
蓝宸轩突然再也忍不住,上前从后面抱住了苏颜:“可我不管你,就没人管你了。”
“没遇见你之前,也一直没有人管我,我还不是好好的?”回头,漠然的微笑,苏颜寂静的眼神里,蓦然划过一抹无奈,叹息的声音,“回去吧。”
暴风雨即将降临。
当迈进家门,看见坐在沙发上满脸阴霾的母亲,苏颜已经意识到了什么。
她一言不发的拍了拍身上的尘土,径直走向了自己的房间。
看见苏颜淡然的表情,苏忖原本熄灭的愤怒再次被点燃。她一把将那张照片拍在桌子上,厉声的呵斥:“说!这怎么回事?!”
苏颜转过了头来,无可奈何的淡淡瞥了她一眼,解释:“妈,这上面不是我。”
“还嘴硬,不是你是谁?!难道世界上还有跟你一模一样的人?”显然,苏颜妈妈是被怒气冲昏了头脑,苏颜那淡漠的一眼,让她觉得心里很不舒服。
“哦,我倒忘了,还有你那个姐姐。”
像是想起了什么,轻蔑的瞥了苏颜一眼,苏忖的眼睛里,带着疑惑望向照片上的女孩。
“不会是她!妈,你怎么说我都可以,别说我姐姐。”
看见苏忖看照片的眼神里带着鄙夷,苏颜一直以来的忍让终于终止,她走过来,站在苏忖的面前,倔强而愤怒的望着她。
“到底不是亲生的,就知道你姐姐!她养育过你吗?她给你吃给你穿吗?”听到苏颜这样袒护她姐姐,苏忖更是觉得心寒,便指着苏颜破口大骂,“你个忘恩负义的白眼狼!”
苏颜站在那里,眼睛里满溢着悲伤,怔怔的看着眼前的妇人,抑制了自己恶言相向的念头:“我……”
深怕自己再说下去,会和苏忖吵起来,她一生气,又会抄起手边的东西砸自己。
“你大了我管不了你了,可你一个女孩子家,也该懂得洁身自好吧?”看出了苏颜有要与自己翻脸的意思,苏忖更加生气,骂声也越来越响亮,“简直不知羞耻!”
那一刻那么寂静。
当苏忖的最后一句话出口,周围竟然静得没有一点儿声音。
比她高出一头的苏颜站在那里看她,眼神里满是嘲讽,让她有些后怕。
“是啊,我不知羞耻。”
“妈,这么多年,你终究对我是领养的这件事耿耿于怀。”
缓缓的,从嘴角勾出一抹幽怨的笑,苏颜终于在静默之后开口:“你跟那些人没有分别,嘲笑我,辱骂我,甚至动手打我。”
她说话的声音很轻,不像是在控诉,而是讲述。
可那些话,却像是尖利的刺,瞬间就一根一根的扎在了苏忖的心上:“我跟别的孩子打架,回家鼻青脸肿,你也从来不会问我,不会维护我,因为我不是亲生的。”
低下头,握紧了双手,苏颜的眼睛,盯着上面甜蜜微笑的那个女孩子。
“你知道小时候我为什么跟别的孩子打架么?”再次抬起脸,凄凉的看向苏忖,此刻的苏颜,早已经泪流满面,“因为他说我是野种!”
苏忖一直在沉默,她插不进嘴来。她不知道该说什么安慰苏颜,或者为自己辩驳。
“就因为你们的漠不关心,我所有的同学都知道我是个领养的孩子。他们嘲笑我,骂我,一起欺负我,排斥我,向我扔石头。”
望着苏忖的脸,苏颜从来都没觉得这张脸像今天这么可恶。她一边抬手擦着脸上的泪水,一边奋力的撕碎了那张照片。
“我从来没有在你们的面前喊过一声疼,可在那些时候,我心疼的每夜每夜睡不着觉,躲在被子里哭。在那些时候,姐姐,是支撑我活下去的理由。她告诉我,就算全世界的人都抛弃了我,她也会在我身边的。”
皱眉,心里很疼,像是被人一刀一刀的割着,痛不欲生。
说话的声音都已经哽咽,苏颜还是勉强从嘴角扯起一个笑容,慢慢的将视线划过苏忖的脸:“你放心吧,你们给予我的一切,我终有一天会还你们的。”
黄昏离去,黑夜降临,一切都沉浸在了悲伤的氛围里。
有人在黑暗里微笑,有人在黑暗里哭泣。
如果,全世界都背叛了你,那么,我亲爱的妹妹,我会站在你的这一边,背叛全世界——苏舒。
夜已经深了。
微弱的灯光下,苏舒站在大雪里,静静的微笑着,仰起脸看我。
我抚摸她的脸颊,那些嘲笑的话语,一直在耳畔不停的回响。
姐姐,知道么?
所有的一切,都在蓝宸羽出现的那天改变了。他从人群里拉起我,帮我拍去了身上的尘土,还问我伤口疼不疼。
我的青梅竹马,我暗恋了十多年的蓝宸羽,是第一个站出来帮我的人。他每天小心翼翼的维护我,和我手牵着手回家。
我喜欢他,是因为我割舍不了这样的感情,十多年,那份最初的感激和感动还在。
我放不下他。
苏舒,面对所有人的诘问,这一次,他终于,没有再站出来替我说话了。
我再次面对着众人的目光,嘲笑的,鄙夷的,排斥的。
我仿佛回到了我的小时候,我仿佛失去了小时候的那份固执和倔强,我无法坚强。
面对蓝宸羽的冷漠,我泪流满面。
你在哪里呢?有没有看见那些无聊的报道?有没有为我担心呢?
苏舒,蓝宸轩说,让我和他一起远离这个城市。
可是,怎么办呢?我怕,我离开了以后,如果有一天你来找我,却找不到我。
我怕你会失望,我怕你会不要我。
现在,连蓝宸羽也抛弃我了,如果没有你,我该怎么办呢?
姐姐,给我力量,支撑着我活下去吧。
寂静的黄昏,在黑夜快要降临的时候,听着苏颜和她妈妈的争吵。
那些恶毒的话语,像是深深得到刺进了蓝宸羽的心里去。
苏颜最后说了什么,他没有听见,因为苏颜说话的声音太轻,尽管他是那么的用心,可却什么都没有听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