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伤口的确是磕伤的，但到底磕在了什么上，江楚楚倒是看不出来，伤口始终流血不止，江楚楚连忙唤人去取了药，这方匆匆给林老夫人止血。
不过这伤口的位置瞧着太过刻意，可不像是一不小心磕伤的。
忙活了半夜，好不容易给林老夫人止了血，江楚楚才转身看向正坐立难安的林夫人。
“夫人，老夫人已经歇下了，咱们出去说？”
林夫人犹豫了一会儿，瞥见江楚楚淡然的神色，只得轻轻点了点头。
二人一道出了门外，秦羽和珠儿留在房里看着一群丫鬟忙忙碌碌，默不作声。
这林老夫人瞧着像是个极富闲情雅致的人，整个院子里开满了秋末的菊花，月光之下，倒是格外漂亮。
江楚楚与林夫人行至花丛边儿上，林夫人似乎面带忧色，“老夫人的情况你也看见了，老夫人这生得到底是什么病？”
月光下江楚楚那双水眸莫名带着几分仿佛能看透人心一般的水色，看得人心头直颤。
林夫人微微别开脸看向别处，江楚楚的话音才传出来。
“林老夫人这是心病。”
林夫人面色一怔。就见江楚楚微微笑道：“不过也并非无药可医，只心病还需心来解，夫人可知道林老夫人到底因何得的心病？”
闻言，林夫人的面色却显得有些无奈，她双手紧握在前胸，露出一小节手臂，月光之下，那原本洁白的手臂瞧着却有一块斑驳。
江楚楚以为自己看错了，眨眼的功夫，林夫人的手臂已经被袖子遮住了。
“老夫人性子谨慎，又因年纪大了，难免糊涂做些错事，也许是于心有愧……”
林夫人止住了话音，看向江楚楚的面色似有几分闪烁，“若姑娘医不了老夫人的病便罢了，我们再寻其他人就是了。”
说罢，林夫人转身，面色从容的朝着林老夫人屋中走去，衣袖却被拽住。
正当林夫人面色疑惑回眸之际，正对上江楚楚的笑脸。只见她抬手，将一盒膏药送到林夫人手上。
“这是化淤血的药，林夫人的面色不大好看，似乎还有些外伤，老夫人的病治不好，可夫人的伤，却可医。”
林夫人顿时瞪大了双眼。
这时，秦羽和珠儿正从里头走出来，他撇嘴看向江楚楚，“林老夫人正梦呓，我们被里面的嬷嬷赶出来了。”
林夫人面色愧疚的看了秦羽一眼，“下人无礼，实在不好意思，二位大夫不如先回房休息，等明日老夫人好些了，还劳烦二位大夫帮忙诊治。”
秦羽点头没说话，林夫人擦过他肩侧匆匆走进去，这方秦羽转眸看向庭中的江楚楚，此刻她正泰然自若站在原地，嘴角一抹莫名的弧度。
“心病本无可医，你还真打算继续留在这儿？不过一个下人而已……”
江楚楚摇了摇头，“能教出林海媚那样的女儿，这位老夫人，可不是什么善茬，林家可有好戏可看了。”
秦羽面露疑惑，江楚楚却并不打算与他解释，只转身朝着来时的路走去，“回去休息，养精蓄锐。”
留在原地的秦羽侧头看向珠儿，“你家小姐一直这么神神道道的？”
……
第二日清早，用过了早膳，江楚楚三人便被林夫人请了过去。
林夫人似乎不急着叫江楚楚替林老夫人看病，反而叫江楚楚三人到了她院子里头的凉亭内。
江楚楚三人到的时候，茶点正好好儿摆在桌上，春儿把江楚楚三人带到，便先行离去，只留林夫人一人面对着江楚楚。
“姑娘快坐。”
林夫人面儿上的善意似乎更加真诚了几分，江楚楚倒也不客气，待到三人在空出来的石凳上坐下，方见林夫人热心的替三人沏好了茶。
“姑娘怎么称呼？”
江楚楚眯眼笑的像只狐狸：“若夫人不嫌弃，唤我一声楚楚既是。”
听见这话儿，林夫人倒茶的手忽而一抖，就见江楚楚继续介绍身侧两人，“我师兄姓秦名羽，这位是我的……妹妹，名唤珠儿。”
珠儿的面色顿时涨红，瞧见江楚楚的眼色，只好垂下头去，默不作声。
林夫人的面色渐渐恢复了平常，江楚楚却觉她嘴角似有几分兴奋。
“楚楚，”林夫人顿了顿，“我家原本也是商贾之家，只可惜之前遭遇大难，我家人全部遭了难，如今只余下我这一个，所以我也渐渐摒弃了原来的姓氏，倒从未有人唤过我真名，若你不弃，便可喊我一声真儿姐。”
江楚楚面露惋惜之色，似有几分同情道：“我们这些女子，没了母族撑腰，难免是会弱势一些。”
林夫人笑笑，轻轻摇了摇头，却没说话，只将手腕儿摆在了江楚楚的眼前。
江楚楚垂眸看过去，昨夜是晚上，光线不清楚，如今是晴天，那块淤青越发明显了起来。
“如你所见，我家老爷时常醉酒，醉酒回来最常做的事情就是打我，我倒也习惯了，只顾忌着林家的名声，从未与外人说过。”
林夫人漫不经心的模样像是在说一件与自己无关的事，这等神色，江楚楚只在当日得知玉贵妃病重的上官御脸上见过。
那是一种哀莫大于心死的情绪。
江楚楚也没打算戳穿林夫人的伪装，她伸手，摸上林夫人的手腕儿，旋即眯起眼睛感受着林夫人的脉搏。
片刻后，她拧着眉头睁眼，“伤了脾肺，夫人最近是不是经常咳嗽，还食欲不振？”
林夫人叹了口气，轻轻点了点头，一旁的秦羽不明所以的看着两人，面儿上似有几分震惊，“竟还有打女人的男人？况且还打得这么狠，这男人可当真是没风度。”
江楚楚轻瞥了他一眼，没说话，一旁的林夫人嘴角一抹略显惨淡的笑意，“商场上受了打压，他总要找些什么东西宣泄，府上的下人都是老夫人的人，自然打不得，只能动手打一打我了。”
“夫人……”江楚楚忽而开口打断林夫人的话，“夫人就没想过要反抗吗？”
林夫人微微拧眉，“我母族已经没了人，林家权势滔天，我又如何反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