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楚楚面色依旧淡定，出口的话音却带着一丝决绝之意。
“夫人母族没有，可林家有啊。”
林夫人面色一怔，就见江楚楚将手搭在林夫人掌心，面色忧虑道：“林老夫人年事已高，如今林家的事情都是夫人在掌管，夫人为何不趁此机会扶持一些能对自己有用的人？”
林夫人不可能没有反抗的想法，若她真是半点儿没有，昨夜就不会趁着林老夫人疯魔而砸了林老夫人的脑袋了。
“况且如今我们知道了夫人的境遇，也绝不可能坐视不理，为医者医心也不难，然我们可不想医林老夫人的心。”
江楚楚面色显得高深莫测，那方林夫人却陷入了自己的思索，一旁的秦羽似乎知道了江楚楚要干什么，眸色似有几分兴奋，也随着添柴加火。
“如今偌大林府掌事的只有林夫人一人，就算那林老夫人再厉害，如今也只是躺在病床上的人了不是？”
看着林夫人的面色从犹豫渐渐转为坚决，江楚楚转眸与秦羽对视了一眼，皆是从对方眸中看出一丝幸灾乐祸的韵味。
林海媚把江家搅的一团乱，如今江楚楚得了机会，干嘛不也把林家搅得更乱一些？
她处处给那对母子留下情面，那对母子却三番五次的将她推入深渊，她如今不趁机踩林家一脚，才是不合情理。
林夫人抬眸看向江楚楚，眸中微闪，“听说江家大小姐医术高明，你……”
江楚楚嘴角噎着一抹笑意，“夫人不必怀疑，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况且如今遇见夫人如此水深火热，是个人都会伸出援手。”
林夫人深吸了一口气，轻轻点了点头，“那老夫人那边……就劳烦小姐了。”
面对林夫人忽然变换的称呼，江楚楚倒也没太在意，她轻轻点了点头，便是起身，“如今林家里头全是眼线，我们若不做做样子恐怕会叫人起疑心，眼下还是去一趟老夫人那边为妙。”
见江楚楚起身，林夫人也随之起身，“冒昧问一句……小姐走这么远的路来林家，不会是特意来帮我的吧？”
林夫人是个聪明人，只是头脑太过顽固，经江楚楚这么一点拨，她也不会继续犯傻。
江楚楚也不打算瞒着林夫人，“老夫人是个掌控欲很强的人，有老夫人在，我家便有人一直受制，我此番过来，是了却一位死去友人的心愿的。”
林夫人眸中闪过一丝了然。
一旁一直安静听着的珠儿微微拧眉，秦羽则侧眸看了江楚楚一眼，眸中若有所思。
“我会帮小姐将那位友人的家人救出来，小姐只需这段时间内帮我想办法牵制住老夫人即可，我保证，一年内……”
她顿了顿，眸中闪过一瞬狠决。
“林家给我的，我全部还给林海媚，一报还一报。”
……
江楚楚给林老夫人开药方的时候，榻上沉睡着的林老夫人却忽而一声尖叫。
屋中丫鬟们再次乱做一团，江楚楚不动声色的与珠儿对视了一眼，就见珠儿不动声色的朝着塌边靠近了几步。
榻上的老夫人正喃喃自语，目光无神，珠儿混在旁边儿听了一会儿，这才走回来，在江楚楚耳畔耳语了几句。
江楚楚微微挑了挑眉头，将药方交给下人，这才带着珠儿和秦羽转身离去。
回到了客房，秦羽缠着珠儿不放，“那老夫人到底说了什么？”
珠儿正整理着衣物，被秦羽缠得不耐烦，只好无奈开口道：“林老夫人喊的是墨兰的名字，似乎是梦到墨兰索命了。”
秦羽面色一怔，片刻后，环抱着双肩身形打颤，“听林夫人的意思，这位老夫人可谓是无恶不作，这样的人怎会因为区区一个下人的死就被惊得疯魔了？”
一旁端着茶盏的江楚楚插嘴，“说不准真是冤魂索命，谁知道呢。”
秦羽侧眸看向江楚楚，哭丧着脸道：“你可别吓唬我，墨兰行刑那日我也去看热闹了，她不会因此缠上我吧？”
江楚楚没理他，这时，春儿走到门口，相比昨日，她的神态似乎恭敬了些许，不知道是不是林夫人说了些什么，“二位大人，我家夫人请你们过去一叙。”
闻言，江楚楚起身，三人对视了一眼，便随着春儿身后朝着林夫人院子里走去。
三人到的时候，林夫人正在院子里浇花，春儿被林夫人屏退了去，才见林夫人放下手中的活计，起身道：“小姐要找的人，我已经找到了，还请小姐随我来。”
倒是没想到林夫人的动作这么快，江楚楚浅垂眸点了点头，“多谢夫人了。”
江楚楚三人紧随着林夫人身后来到花园身处一所看上去年久失修的破房子门口。
破房子的门扉紧闭着，里头时不时传出一声痛苦的呻吟，林夫人站在门口，面色似有几分遗憾。
“听说了墨兰身死的事儿之后，老夫人便越发暴虐，时不时就来这里一次——这里是平日用来关押犯了大错的下人的，自林海媚出嫁以后，这屋子便再没关过别人了。”
江楚楚似笑非笑，“老夫人倒是疼女儿。”
林夫人也面色凝重的点了点头，这方侧身，将那木门上头的锁头打开，一片昏暗之中，一股臭味儿混着浓重的血腥味儿袭来。
站在门口的几人皆是被这味道熏得拧紧了眉头，江楚楚看着面色略显苍白的林夫人道：“夫人若是不适，便先离去既是，我们自己会想办法把人带走。”
林夫人侧眸才看见珠儿身上背着的包裹，显然，几人早已收拾好了行李准备离去了。
她又看向江楚楚，“那老夫人……”
江楚楚嘴角噎着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夫人放心，林老夫人如今因为疯魔症撞了头，伤了神智，恐怕没有十年无法清醒，夫人若还有什么问题，可随时送信给我。”
得了江楚楚的承诺，林夫人松了口气，这时，率先钻进屋子里的秦羽却又走出来，那张原本吊儿郎当的脸上难得的面色凝重。
“这人……我们恐怕是带不走了。”
江楚楚面色猛然一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