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楚楚不抬头都能想象得到江致远那张铁青的脸。
原本如今江蓉蓉还未开口，就是转话儿成了祝酒也不算突兀，可以江蓉蓉的性格，如今都被皇后注意到了，她自然是不会甘于就此平息了。
至于她接下来想干的事儿，江楚楚就是用脚趾想都想得通。
萧怡香理所当然的变成了垫脚石，而如今皇后既是已经注意，江致远再开口阻拦就显得更刻意，倒不如叫她们俩相斗一场，到底不是亲生姐妹，就算争斗也顶多算是个笑话看，不至于太过惹人非议。
想到这儿，江楚楚又开始庆幸，好在江蓉蓉盯上的不是她。
迎着江致远略带责备的目光，江楚楚垂头淡定的抿了一口酒，便听身侧江蓉蓉应了一声。
“民女江家次女江蓉蓉，参见皇上，皇后，贵妃娘娘。”
皇上没见过江蓉蓉，可经过上次上次江楚楚被诬陷偷窃了工部文书一事，江蓉蓉这个名字也算再皇上心头打转过一瞬，毕竟当时诬陷江楚楚的，可就是这江蓉蓉手下的婢女。
况且风言风语也不是没传进过皇上的耳朵里，此时皇上看向江蓉蓉的眼中除了打量之外还有一丝好奇。
玉贵妃打眼瞧了江蓉蓉一眼，也不知是否身体不适，便收回了目光，倒是皇后似乎对江蓉蓉十分中意，只见她点了点头道：“江家的女儿出落的都不错，倒是差一点儿就把你姐姐比下去了。”
此言一出，堂下百官家眷纷纷附和，一时间江蓉蓉备受瞩目。
众人拿江家姐妹比较，竟是把努力缩小存在感的江楚楚也代入进去了。
可这边厢江楚楚也只是轻轻拧了拧眉头，将那些议论声置之脑后。
江蓉蓉很心急，待皇后满意点头后，便听她急着道：“民女见今日宴会十分和乐，特想出一妙计以锦上添花。”
皇后像是配合着她似的，“哦？什么妙计？”
江蓉蓉侧眸，得意的忘了一眼坐在江楚楚身侧萧怡香，朗声道：“日前父亲迎娶了一位萧姨娘进门儿，故此叫民女认识了这位萧姐姐。”
“我那萧姨娘温丽动人，又是多才多艺，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故此，民女也对其十分倾慕，萧姐姐是她的亲生女儿，民女虽与她交往不多，但也听说这位姐姐的才情。”
“又逢今日皇上隆恩盛典，民女便想着叫萧姐姐也露一手给皇上和娘娘打个眼，也给诸位大人助助兴，巧来民女日前与母亲替民女请来的师父学了些舞艺，若皇上能准许民女献丑，民女便是感激不尽。”
江蓉蓉话音朗然，显然胸有成竹，这幅自信模样看得旁人又是议论纷纷，倒是上首的皇帝也来了兴致。
“你是想和你这位姐姐比试比试？”
江蓉蓉笑着点了点头，上首的皇帝立时开口道：“这苏杭一事你江家平灾有功，又见你这小丫头如此灵敏，朕也觉得好奇，准了，若需要什么东西，只管问。”
皇后亦然眉开眼笑，侧眸看向身侧的宫女道：“快带两位小姐去更衣，今日可要叫我们好生养养眼。”
一时间气氛越发热闹了起来，江楚楚拧眉看着身侧坐蓐针毡的萧怡香，上头皇后派下来的宫女像是怕她会逃跑似的，还不等她反应，便带着她离去了。
萧怡香近些日子都带着面具遮挡住脸上的胎记，只余下一双眼睛示人。
与江楚楚擦肩而过的时候，那双眼睛满是求助，江楚楚却只紧紧拧了拧眉，便收回了目光。
心头疑虑也更深了。
难不成，江蓉蓉是和皇后串通好了要害萧怡香？可一个小小的萧怡香，又何故劳烦皇后下手？
……顺水人情？皇后想借此拉拢江蓉蓉？
江楚楚紧咬着下唇，心头升起一股不详的预感。
江蓉蓉明显是有备而来，今日所谓“比试”，恐怕萧怡香是铁定捞不到什么好处，可这样叫江蓉蓉出气，除萧怡香会受辱能叫江蓉蓉大快人心之外，江蓉蓉还能得到什么好处？
皇后又能从中收获什么？
百思不得其解，江楚楚心头越发焦灼，无意间抬头，正对上一双狭长的眸子。
可却也只有一瞬，那双定定落在江蓉蓉脸上的眸子便若无其事的转移开来。
今日这场宴会，上官御全程事不关己的坐在一边，仿佛他来也只是来蹭一口酒喝的。
这方回眸，江楚楚忽而察觉到心底一丝求助的韵味，难不成她还打算为了萧怡香求助上官御？这可不像是她往常的性格。
出生在现世的江楚楚一向秉承着自己的麻烦自己解决的观念，从未想过要依靠某人。
靠山山倒靠人人跑，这个道理若是不懂，前二十年便白活了。
可话儿虽这么说，江楚楚却也忽而察觉心头一阵空落落的。强压下心头不安，她垂头端起酒盏闷了一口。
既然百思无果，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既是。
不多时，被换装过后的江蓉蓉便已回来，皇宫里这类舞衣很多，可供那二人选择的也很多，今日江蓉蓉所选的便是一身素白长裙，白色绫缎绑在纤瘦的腰肢上，配着飘然广袖和那一张温润的笑脸，倒似有几分仙气飘然。
江蓉蓉与江楚楚姐妹二人相貌虽有几分差异，可到底是同父异母的亲姐妹，平日里江蓉蓉不爱穿素衫也就罢了，偏生今日她穿了一身江楚楚最喜爱的素白，乍一看去，竟与江楚楚有几分相似。
百官眼中不无惊艳之色，纷纷向江致远道喜，江致远的面色这才稍好看了几分，便听上首皇后疑惑道：“你们姐妹二人一道过去的，为何你那萧姐姐还未过来？”
江蓉蓉面儿上带着一股胜券在握的笑意，“萧姐姐选的衣服较为复杂，自是要比民女更慢一些，还请皇上娘娘稍等，萧姐姐自然出来。”
上首玉贵妃似是早已看穿了江蓉蓉的把戏，这档口只嗤笑了一声，对于眼前的热闹权作视而不见。
江楚楚拧眉，便见这档口殿门口走入一道身影，她站在殿门口的阴影处，倒是尚未被人发现，江楚楚的角度也只能瞥见一袭丧气的黑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