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门口的江楚楚和上官御并肩而入，倒是没人察觉，二人对视了一眼，江楚楚几步走到江致远的身边。
萧氏已经晕了过去，江致远正搀扶着她送到一旁宫女的手中，“劳烦将她送回江家去。”
江楚楚看了一眼一旁的珠儿，珠儿匆匆跟了上去，江致远这才注意到回来的江楚楚。
他看起来有些烦忧，“楚儿，你干嘛去了？”
江楚楚脸上尚有几分未曾褪去的红晕，这档口看起来像是微醺。
“果酒贪了杯，女儿出去透口气，父亲，萧妹妹是怎么了？”
江致远的脸上晦暗不明的看向堂中被压着跪倒在地的萧怡香，“日前你与萧氏母女走得最近，可有什么异端？”
江楚楚拧眉，轻轻摇了摇头，便见江致远默叹了口气，“祸从天降，今年我江家还当真是多灾多难。”
“你妹妹舞过一场后，便是香儿，舞到一半儿，香儿手腕儿里忽然飘出一柄匕首，这宫宴本就是不可带凶器上场的，然被她藏在袖子里，怎么看怎么像是蓄意。”
“那声刺客喊的是她？”
江致远没有迟疑，轻轻点了点头。
江楚楚拧了眉头，不远处萧怡香的面具似乎慌乱中脱落，面罩落地，露出那块突兀的胎记，将原本还目色温和的皇帝吓了一跳，顿时下令道：“快将她拉下去，严厉审问，看她背后指使之人究竟是谁！”
那边萧怡香被拖着行至殿门口，她焦急的回头想要辩解，可无人理会，目光望见江楚楚，才投来一瞬求助。
萧怡香被带走了，江楚楚则眸望向不远处的江蓉蓉，江蓉蓉则是满面震惊，却也接着便转为得意。
上首皇帝安抚着一时受惊的皇后，玉贵妃从旁冷眼旁观，不多时，便趁着没人注意称病离去了。
待骚乱停止后，上书房中，上官御立于皇帝身侧，江家父女三人则排成一排跪在皇帝的面前。
上书房里有地龙，倒不怕膝盖发寒，江楚楚垂头心绪翻涌。
萧怡香没胆子也没动机做刺杀皇帝的事儿，且现在储君之位没定，就算真的刺杀皇帝成功，也只能导致整个北庸陷入混乱，两个皇子都得不到什么好处。
那就是有人要害她了。
可区区一个江家的养女，又能碍了什么人的眼？
江蓉蓉？想借机把萧氏母女踢出江家？不可能，萧氏母女本就对她十分防备，更别提给她这个能把刀子藏在萧怡香舞裙袖口里的机会了。
那……舞裙是宫里的，要害萧怡香的，是宫里的人？
江楚楚忽而回想起之前皇后百般帮助江蓉蓉刺激萧怡香的事儿，眼前一亮。
可皇后为何要害萧怡香？难道真是为了讨好江蓉蓉？江蓉蓉有什么，是值得堂堂一国之母讨好的？
江楚楚微微眯起双眼，此时，便听得上首皇帝忽而开口，“江致远，你那养女，到底怎么回事儿？”
此言落下，江楚楚顿时心头一震，对，养女，萧怡香是江家养女，如此一来，便会给歹人可乘之机，好叫皇帝以为，谋逆的不是萧怡香，而是他们江家父女！
最近这一段时间，扣在江家头上的罪名可不在少数，虽说最后这些罪名都被清洗，可其他大臣家里皆是相安无事，为何偏偏他们江家就如此多灾多磨？
事不过三，如今就算皇帝相信他们江家父女仍是清白的，可心头也早就埋下了疑心的种子了。
至于江蓉蓉，她或许只是被人当枪使了而已。
江楚楚微微偏头看向江蓉蓉，那边江蓉蓉对于自己被当做一个借刀杀人的工具一事毫无自知，依旧面色无辜的垂着头。
江致远则微微张了张嘴，“皇上，微臣那养女从前行事向来唯唯诺诺，从未……”
“启禀皇上。”江楚楚忽而开口打断了江致远的话，这边江致远微微皱了皱眉头，亦然满脸疑惑的看向自己的长女。
皇帝挑了挑眉头，“江丫头，你有什么好说的？”
江楚楚抬头，面儿上看不出什么情绪，“父亲平日很喜欢萧姨娘，也不太了解我这位妹妹，而她自知自己不是府上的亲生女儿，亦然深居简出，与我们也没什么交往，至于此事，我们也毫不知情。”
见江楚楚竟然主动和萧怡香撇清干系，江蓉蓉也有些意外，她冷笑了一声，正要开口，却被身侧反应过来的父亲及时扯住了衣袖。
江蓉蓉面露不甘的看向父亲，被父亲狠狠瞪了一眼，这才垂下头去。
见状，江楚楚心头也松了一口气。
眼下皇帝正在气头上，这个时候他们江家父女若是为萧怡香开脱，恐怕只会惹得皇帝更加愤怒。
倒不如回答的含糊一些，叫皇帝自己去调查，毕竟，这位谋划陷害萧怡香的人，可不是个小人物，不是他们江家能轻易抵抗的。
对于江楚楚含糊不清的答案，皇帝明显面色不大好看，他阴沉着一张脸，“到底是一个屋檐下相处了这么久的姐妹，江丫头，你撇清干系的速度倒是挺快。”
江楚楚只垂头不说话，皇帝的面色渐渐舒缓了几分，这时，一旁的上官御开口小声提示道：“父皇，今日本是给江家和工部的庆功宴，若是把江家父女留在此处太久，恐怕会惹人闲话。”
皇帝原本是准备了满腔质问的，然却一拳怼在了江楚楚的棉花上，此时面色似有几分扫兴，听见上官御的话，才点了点头道：“御儿说得不错，总归是要顾全大局的。”
“不过。”他顿了顿，目光转向下首跪着的江致远，“江致远，你家最近是不是出了太多麻烦事儿？”
“若是你没力气承担自己头上的乌纱帽，便早些卸任，回乡养老吧。”
江致远连忙将整个头都埋在了地上，“罪臣不敢。”
瞧见江致远唯唯诺诺的样子，皇帝终是冷哼了一声，拂袖离去。
“时候不早了，朕要休息了，江致远，今日那刺客是被擒住，还未待调查结果出来，在这之前，你可要好自为之。”
待皇帝走远，上官御才垂着眸子弯腰扶起江致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