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楚楚却是神情兴奋,饶有兴致地听着外面那女鬼哭泣,“嗯,不错啊,这芙蓉生前怕也是个精通音律的吧?你看,这哭的,荡气回肠,绕梁三遍而不绝于耳啊。”
珠儿几乎都要被她气笑了,“小姐,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思开,开这般的玩笑!”
“这是什么时候啊,珠儿,你不记得你家小姐说过的话了么?”江楚楚的脸上开始飘忽不定起来,“这世上,本就没有什么鬼魂!“
她继续盯着窗外,那外面的鬼叫声依旧丝丝缕缕,不停于耳,这次这只女鬼似乎格外的有恃无恐,不但叫唤的声音很长,还很是绵绵不断,不单单是卧室里面的江楚楚跟珠儿听见了,就连外面的婢女下人们,也是听得一清二楚。
“这是什么声音啊,不会是芙蓉的魂魄来了吧……”
“嘘,小点儿声!你不怕她听见了飘过来找你吗?”
江楚楚把外面的这些人的议论之声都听在耳朵里,心想,若不是江致远下了死命令,不准任何人进出落雁阁,外面这些人怕早就逃跑了个没影儿了吧?
她的嘴角擒着一抹冷笑,似乎想到了什么……既然这里面的人出不去,外面的人也进不来,是不是就能够说明,这个鬼,她是一只内鬼呢。
装鬼的人终究不是鬼,也有哭累了,演累了的时候,是以,不出小半个时辰,江楚楚的窗外便再没了动静。
“行了,这鬼看来也哭累了,咱们睡吧。”江楚楚早就听得耳朵出茧子了,这只女鬼的台词实在是太没有新意,听来听去,左右不过就那么几句话,无非是什么冤枉啊,我好冷啊一类的。
珠儿听得时间长了,也不再像是刚开始的时候那么害怕,只是困倦得很,倚在茶几桌上,直点头,“小姐,终于停了吗?”
江楚楚“嗯”了一声,而后挥了挥手,叫珠儿出去睡觉。
她也转过身,往床边走,今天听了这么半天鬼哭狼嚎声,她心中虽然不怕,但到底是吵得她头痛,沾了枕头,也是辗转反侧好半天,一直到下半夜这才睡着。
接下来的两晚,那哭叫的女鬼总是按时到江楚楚的窗前,每次来都是好一阵的哭叫,正巧赶上这几夜晚间都有夜风,配上这样凄惨的哭叫声,倒是让人更加心神不安起来。
很快,落雁阁闹鬼便在江府之中传得沸沸扬扬,不少人把那芙蓉回来索命的样子说得绘声绘色,有鼻子有眼的。
此时,在书房内,江致远正端坐于案前,奋笔疾书。
“老爷……”
房门轻响,林海媚端着一个托盘走了进来,身着一身粉红色牡丹长裙,身段婀娜,步步生莲。
江致远抬头看了她一眼,不语。
“这是我刚泡好的梅花茶,老爷尝尝,用的可是您往日里最喜欢的绿梅呢。”林海媚见他没有开口叫自己出去,就已经很是欢喜了,脸上的柔情更甚。
身段也是柔弱无骨,趁着给江致远的桌上放置茶盏的功夫,贴了上去……
软玉入怀,江致远眼底不禁一软,“媚儿,你来做什么的?”
林海媚娇声笑道,“瞧老爷这话说的,你是我的夫君,我的郎君,妾身想你了,便来看你呀。这也不成么?”
江致远自是再说不出什么绝情的话来,两个人一番亲密,林海媚亲口喂他吃了块点心,忽然道,“最近府中不大太平,不知老爷知不知道?”
未等他答话,林海媚却继续道,“我看,八成是那个婢女生前惨死,魂魄不得安宁,所以才到落雁阁去闹的。老爷,落雁阁离你的卧房,书房都极近,此事万不可就这么放置着不管了,我看,最好还是找几个高僧道士,来给芙蓉那丫头超度一番。以免她往日再惊扰到老爷。“
最开始,听林海媚讲这话的时候,江致远的眉头是皱起来的,他本以为林海媚要旧事重提,没想到只是提出解决办法,只字不提江楚楚的错误。
他的神色也缓和了几分,笑着说道,“这向来,道家佛家不是一家,要是请了道家来,再把佛家的人请过来,他们岂不是要打架?”
林海媚瞪大了眼眸,故作天真地道,“原来还有这种说法,我可真是头发长见识短了。不过,我们可以先请单家的来,然后再请佛家的来,这样一来才有万全的准备,说什么都不能让这贱婢的阴魂来影响到老爷。”
她说到后面,江致远似乎是觉得她的用词不太雅致,便也不愿再跟她多说,”行,反正你自己决议吧。“
家宅后院的事情,本就该是女人管的事情,落雁阁闹鬼,他也不是没有听说,只要林海媚现在不把手伸到江楚楚的身上,由着她怎么折腾,他都无所谓。
至于鬼魂一事,他倒是不是全信,也不是全不信,只是他最近要忙的首要事情太多,根本无暇顾及自家后院。
朝中的事情……二皇子上官御虽然已经身体“痊愈”了,但还是一直不曾来上朝,只是推脱身体有恙。
因此,大皇子便在朝中比以往更加活跃起来,不但使出不少手段,拉拢了许多朝中的众臣,最近他提出的建议还颇得皇帝的赞许,愈发的风头更盛。
然而,真正让江致远糟心的还不是这个,最让他担心的是,他现在竟然已经敲不开二皇子府的大门了,几次三番他命人送去拜帖,都被不软不硬地挡了回来。
上官御向来心思深沉,他也琢磨不出到底是怎么回事,只觉得好像是有什么地方出了问题,但却总想不通其中关节……
林海媚还在那边絮絮叨叨,明明就是想说江楚楚的坏话,却想起来墨兰对她的“建议”,便也把到嘴边的那些话,又全都换了个说法旁敲侧击地说了出来。
“老爷,这若是一旦超度不了亡魂,还是要处置这罪魁祸首才行啊,不然难慰那亡魂的在天之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