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父母病逝,到家人跟她争夺遗产,逃离了恐怖的婚姻生活,又经历了卖房的三起三落,周子雯心中绷着的那根弦,终于松掉了,多年累积的压力,瞬间释放,一病不起。
因为西瓜快到两岁了,随着孩子越长越大,睡眠时间也在减少,所以会有日夜颠倒的情况出现,浑身颤抖,发着高烧的周子雯,在酷暑中蒙着被子,依旧感觉不到温暖。这个时候,她的后腰,被小脚丫不停的踩着,原来是西瓜醒了。
周子雯艰难的起身,浑身酸痛不止,在深夜中,用尽全身力气,抱起孩子,边走边唱儿歌,这种感觉真是生不如死。好不容易熬过了一夜,她的眼睛开始红肿,整个眼球都在充血,自己涂了软膏,还有自备的眼药水,都不管用,反而越来越严重,影响了视力,不得不去趟医院。
检查结果说是大泡性结膜炎,有一定的传染性,千万不能碰到孩子,这是女性高发的一种免疫类疾病,无法根治,只能靠增强自身免疫力,来抵抗这个疾病。综上所述,就是因为周子雯压力过大,睡眠断断续续,生完孩子,没好好坐月子,身体状况急转而下。
医生建议她,给孩子断奶,因为要使用激素类的药物,而且孩子都快两岁了,可以断奶了。小区里的宝妈听到这件事,热心的给周子雯找来了催乳师,因为他们也可以帮助哺乳期的妈妈们断奶。
断奶后的西瓜,每天都要趴在周子雯的怀里,除了单独玩耍之外,连睡觉都趴在她的身上,给她的颈椎也造成了不小的压力,但好在孩子不哭不闹,并没有其他妈妈说的那样,孩子哭闹不止,或者脾气反覆无常,她发现,只要抱着孩子,就很满足了。
在周子雯认为眼睛稍好的时候,照镜子发现了眼球黑白分明的界线上开始模糊,黑色的边缘开始发灰。她不得不回京治疗,高中同学知道后,帮着她在医院挂了号。断奶后的西瓜,对陌生人非常敏感,在周子雯做一系列检查的时候,西瓜在高中同学的怀里,哭的稀里哗啦,小腿胡乱的踢着。
就连医生都心疼了,亲自把化验单交到了周子雯的手上,医生一共就开了两瓶眼药水,需要放在冰箱里,一瓶是人工泪滴,一瓶是抗炎激素类的药物,回家后,滴了两三天,立竿见影。怪不得妈妈生前经常告诉她,庸医杀人不用刀,就是医生不敢用药,不会用药,药量把握不好,会拖延病情,让病情更加严重,所以这就是老百姓,起早贪黑,要挂专家号的原因。
房子出售后,周子雯立刻将钱还给了朋友,也堵上父亲公司剩余的款项。留在手里的却所剩无几,加上要租房子,缴纳水电费,燃气费,车险,社保,车辆的保养,还有孩子和自己的一切开销,真是应了一句老话,不当家不知柴米贵。
周子雯打算开个直播,教大家保养皮肤,还有画一些淡妆。不过因为西瓜是个高需求的宝宝,只要他醒着,周子雯就没法正常的说话,因为耳机会被拿走,要不然就是坐在她的腿上,说着婴语,打断她的直播,包括换纸尿裤,制作辅食,洗澡,洗衣服,收拾屋子,很多杂七杂八的事情,将周子雯的一天占领的满满当当的。
等到大半夜,好不容易把孩子哄着了,这个时候谁还看护肤直播啊。后来周子雯就趁着晚上给西瓜讲绘本的时候,顺便直播,也收获了一些跟她一样带娃的宝妈粉丝。好景不长,在西瓜两岁生日的时候,刘鸿天突然打来了电话。
“喂,是我,孩子快过生日了,我想见见他,”刘鸿天熟悉的声音从免提传了出来:“西瓜,是爸爸呀,叫声爸爸听听。”
西瓜好奇的听着手机传来的声音,下意识的模仿了电话里的言语,奶声奶气的说:“爸~爸。”
周子雯好不容易平静下来的情绪,又开始紧张,瞬间转化成战斗状态。
刘鸿天没有一点自知之明,继续说到:“你把我的号码都屏蔽了吧?所以我拿着我员工的手机打的,在法律上,我是有监护权和探望权利的,现在我已经到北戴河了,你说个地址,我给孩子过生日去。”
“去你住的酒店附近吧,”周子雯警惕到:“孩子还没去过海边,这次我打算带着他去海边玩玩。”
“就知道你防着我,”刘鸿天自嘲道:“你就不用买蛋糕了,我已经买好了。咱们既然在海边,就吃吃海鲜,我在一家饭馆煮好了螃蟹,皮皮虾和生蚝,西瓜一定很爱吃。”
今天作为主角的西瓜,穿了一身萌娃版的海魂衫,背上一个双肩小背包,里边儿装的是零食和泳装,准备去海边儿玩耍。周子雯拎了一个袋子,其中有铲子,水桶和各种模具,准备和西瓜一起搭个沙堡。
周子雯本来以为自己放下了,忘记了,不恨了。当刘鸿天这张脸出现在她面前的时候,她还是觉得令人作呕。这个时候,她深深的怀疑婚姻到底是什么,在保护谁的利益?既然这个魔鬼还拥有监护权和探望权,那么离婚的意义又在哪里?如果可以,她一辈子都不想见到这张令她反胃的脸。
看着西瓜开心的跟刘鸿天玩耍,周子雯硬生生的将刻在骨子里的恨意忍住了。她要给孩子留下美好的童年,哪怕装,也要装出来一家三口和谐的画面。此刻的她就像在尖刀上起舞,表面风光,足底却血流成河。
刘鸿天维持着他慈父的样子,给他们剥虾,剥螃蟹,主动投喂西瓜,还细心的给孩子擦嘴,父子俩在海边儿玩的也非常痛快,他给孩子买了个水枪,果然比起堆沙堡,男孩儿更喜欢玩水枪。
玩累了的西瓜,趴在周子雯的身上睡着了,刘鸿天的行车方向并不是他居住的酒店,而是开上了去往山海关的高速公路。周子雯轻声问到:“这不是回去的路,你要去哪儿?”
刘鸿天解释说:“我好不容易过来一次,北戴河都逛过了,趁天还没黑,咱们去山海关看看,反正西瓜也睡着了,咱们聊聊天吧,我正好有话跟你说。对了,你舅舅还在北戴河避暑吗?”
“在啊,怎么了?”周子雯刚想眯会,听到刘鸿天的话,立马打起精神,都发根儿就像天线一样竖了起来,准备接收信号。
“他心脏不好,还管那么多干嘛?”刘鸿天丝毫没有悔改之意:“我动手是不对,但咱们两个之间没有别的问题吧,我平时对你挺好的,就是因为你舅舅,干涉咱们,他同意你跟我离婚,就是见不得你过得好。”
周子雯沉默不语,自从走出这个围城,才发现曾经在围城里的自己有多傻,这么明显的洗脑,她怎么就没发觉呢?打着为你好的幌子,不停的消耗你,打击你,甚至离间你的亲人和好友。用现在流行的一种叫法就是PUA—pick up artist。最早来自美国,指的是搭讪艺术家,但后来变了性质,由恋爱转化为控制对方的行为,变成了一套商业化的操作。以玩弄感情为主,骗取金钱,甚至性命的形式。
就像新闻报道的某大学女生想跟男友分手,但男友不同意,就在言语上辱骂她,并且在感情深的时候,要求女方堕胎,甚至学狗叫等等这种令人发指的变态行为。男方就用裸照威胁,不许分手,结果女孩想不开,结束了花一般的生命。
现实中这样的事情比比皆是,比如家长经常说,自己家的孩子不如别人家的孩子,被比较的孩子,内心就会自卑,这样的家长对于孩子来说,也是一种PUA的教育方法,所有的犯罪,都源于对自己的失控和对他人的控制。
周子雯看着刘鸿天行驶的方向,突然有些担心,果不其然,刘鸿天突然发难:“我问你一个问题,咱们之间没有可能了吗?你也看到了,西瓜需要我这个爸爸。”
“我跟你之间,不可能了,”周子雯淡定的回答道:“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走我的独木桥,除了一起关爱孩子,咱们井水不犯河水吧。”
刘鸿天突然猛踩油门,咬牙切齿道:“行,你够狠!咱们走着瞧。以后就是陌生人了,西瓜我也不会管的,将来我肯定会马上结婚,然后有新的孩子和妻子,到时候我带着他们过来看你们,让西瓜看一下什么才是真的家庭,是他从来不曾拥有过的三口之家,我以后会过得很幸福的。”
周子雯心想,你爱怎么样就怎么样,本性难移,不可能幸福,还拿孩子来威胁她,没门儿。她已经不是从前的傻白甜了。
刘鸿天把他们母子俩扔到酒店门口,开车返京了。周子雯倍感轻松,觉得空气都香甜了不少,赶紧抱着熟睡的孩子,打了辆车,回到家里,洗掉一身疲惫,抱着孩子进入梦乡。梦里的她渴望变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