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还很简陋,云间客栈每家只有一位妖族镇守,但好歹算打开了局面,这样自己也可以安全行走在世间了,只要不动用法力。
唉,不能动用法力,还真是麻烦……
虽然有了人手,但姜蛮还是不打算亲自去找画皮馆,毕竟她找画皮馆纯粹是有点儿好奇,并不是有什么急事要做。正好新收了个徒弟,文瑶也需要指点一下,毕竟不能让她只会遁法,万一有个三灾八难,只会遁术终究艰难些。
三月时光匆匆而过,姜文瑶被折磨地可谓是苦不堪言。白日里,她被娘亲逼着习武,教她的是娘亲新扎的草人儿,晚上还要读书,不仅要读,还要写注解,自己不会练,娘亲就扎个草人,让草人儿来练,总之就是让文瑶记下每种功法修习起来到底是什么样。
“若你能够修行,这些功法倒也不算什么,所谓一法通,百法通,理解了一种功法运转的道理,其他的功法虽不说信手拈来,看懂它还是可以的。”
道理我都懂,可是娘亲,你为什么还要让我读这些经史子集?到底有什么用嘛!
黄茜娘最近过得十分滋润,沣县的客栈全权交给了她管辖,现在已经把旁边的店铺盘了下来,客栈也扩大了规模。黄姨娘也因为其性子泼辣豪爽,做生意十分在行,成为了远近闻名的老板娘。晚上,她就在院中,借着月亮的阴气炼化白天收集到的阳气,修习的速度不知快了多少,只是神通方面……
“师父父,我怎么感觉学了这门功法,修为虽然精进,本事却少了许多。咱们这一门有没有什么厉害的法术呀?”
“咱们这一门在修为不够的时候,术法本就不多,因为这门功法讲究以肉体凡躯体会红尘万丈,最后到达身在红尘中,又在红尘外的境界。”
“可是,修炼不是要渡劫的吗?渡劫的时候该怎么办?”
“渡劫也不用法术。红尘道是个非常琐碎的大道,历红尘劫有一个特点,那就是你发挥的力量越强,劫难就越危险,反而认真接收劫难考验,不利用术法取巧的的人更容易过去。”
“当然,本门的术法不比任何一门弱,但你现在连入门都没入,我如何传你术法?”
连入门都没入?
“那我什么时候才算入门呢?”
“什么时候你法力散尽,却还没变回黄鼠狼,就入门了。”
法力散尽?黄茜娘回想起昨夜自己一日千里的修炼速度。
什么时候才会法力散尽呢?
云间客栈近日变得很热闹,各种意义上的热闹。客栈的房间虽然不大,但胜在干净舒适,就连最便宜的通铺都有人用帘子给隔开,菜品算不上上品但味道不错,因此上客栈才开几个月,竟然就有了盈余,当然得排除盘店的费用。
另一重热闹在于客栈里多了很多特别的客人,这些人是慕名而来的妖族。这些妖类有的修为精深,也有刚能显出人形的小妖。
蜀中不仅是人的城市,也是一座妖的城市,这座城市里的居民有十分之一是妖,而且大多担任着重要的职务,比如医师,比如捕快,这些妖类不仅不会害人,还会自发地维护城市的稳定,这不是因为妖族和人类的关系多么好,而是因为西边的那座屏障。
西屏隘。
西屏隘并非是什么天下奇关,也不是什么兵家必争之地,事实上它的西面根本就没有什么人,甚至可以说是穷山恶水。但这里有一道符,一道由仙人划下到底天堑。
据说在很久很久以前,当时还没有大盈国,其时礼崩乐坏,妖孽横行,一位仙人代表师门行走天下,诛杀了当时为祸苍生的暴君桀,将其头颅镇压在东州,身躯镇压在西州,又划出十万大山,将天下妖邪驱赶入山中,布下绝灵阵,封印起来。
可惜天下没有百分百靠谱的阵法,如此炼妖阵终究还是留下了缝隙,其中一道就在西屏隘上,每过十二年,绝岭阵中的妖气和煞气就会弥漫而出,山林中的野兽沾染了这种气息,就会变得嗜血残暴,发疯攻城。当时有仙人不忍黎民涂炭,于是执笔在西屏隘现在的位置划下了一道,就是这一笔,遏制住了东去的妖瘴,将兽潮牢牢阻挡在外。
可是人类的力量毕竟单薄,即使有仙人相助,要度兽潮仍然很困难,于是那道人张贴了一张告示。
凡是协守西屏隘之妖,前尘旧账,一笔勾销。
于是当年那些伙同“狐朋狗友”四处为恶的妖怪,掉头就成了“狐朋狗友”的敌人。
文瑶刚听到这个故事的时候,也很吃惊。
以前的妖族大佬都这么乱的吗?
妖城有妖城的好处,云间客栈的名字在群妖中一炮打响,转眼间真个蜀中的妖差不多都知道,有家云间客栈,不仅舒适饭菜还好吃,而且小东家愿意听故事,只要给她讲故事就有可能免单。
而在这些故事中,姜蛮还是找到了自己想要的信息。
画皮馆观主名叫孤山道人,带了一个徒弟叫王不才,专门为人画脸。孤山道人会一手好丹青,他画的面孔神仙也看不出来。
只是那画皮馆似乎有些古怪,首先那画皮馆只出现在荒郊野外,人迹罕至的地方,也就是说能不能见到画皮馆真的是全凭运气。
“我一个朋友云游的时候,先是在楚州看到了画皮馆,走了半个月后又在琼州看到了,从外貌到匾额再到里面的装饰全都一模一样,给人画脸的也都是孤山道人,说起来不像是四处开的分店,倒像是那画皮馆在四处移动一般。”
“娘亲,会不会是和你一样的洞天法宝?”文瑶在那人走后低声问姜蛮。
“洞天法宝哪里那么容易得?天地孕育仅此一件,想再有第二件都难了。”
“可是真的很有意思,难道是可以揣着到处走的?”
“想这些也没用,听了这么一会儿故事了,还不快去练武?否则就算你找到了画皮馆,也是被人打出来的份儿。”
文瑶噘噘嘴,练武去了。
谁知,不出半月,真的有了画皮馆的消息,不在蜀中,而在沣县。
沣县客栈除了黄茜娘,当掌柜的金大福一行木头人儿以外,还有一个特殊的人。这个人在沣县可是大大的有名,街道上都知道有这么一位,爱护环境小能手,牺牲他一人,干净千万家。
他就是,已经被文瑶遗忘了三个多月的贴身保镖,刘伯瑛。
话说刘伯瑛自从被姜蛮指派了捡粪往西河里扔的差事以来,日日不歇,每天天刚亮就起,背着竹篓拿着竹筷上街捡粪,背篓满了就到西河倒掉,颇有精卫填海的精神。
可惜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西河的水相也不是一朝一夕能改的。
这一日,刘伯瑛正在拾粪,主街上的粪拾得差不多了,他就把主意打在了县城外围的街道上。这里住的大多是穷人,没那么多讲究,路上反而比城内还要脏些。
正当刘伯瑛一丝不苟地拾粪时,他看见了一座落单的建筑。那是一间铺子,即使放在沣县最繁华的街道仍然绰绰有余的铺子。
而最吸引刘伯瑛的,则是铺子门匾上写的三个大字。
画皮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