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天已经黑了,父亲和田大伯去喝酒未归,我留下看镖。因为也没什么事做,我也不爱看书,就早早洗漱打算睡觉了。
换好了衣服,我正准备躺下,就听见院里门响,我就喊我们看门的伙计开门,也不知道他跑哪儿去了,干喊也不答应,没办法了我就出去开门。
刚推开门,就看见一个妙龄少女站在门外,年龄也就十六七岁,肤白如雪,眉如远山,双目含情。她穿着一身淡蓝色的衣裳,整个人好像都发着光。
我看得有点呆了,只觉得她十分眼熟,却记不起是谁。
她扑哧一声笑了,一手推着我进了院子,还顺便带上了房门,此时我才反应过来,连忙问她是谁,她对我说,白日里赤水河边遇见我,对我十分倾慕,心中思念难耐,不得以傍晚来寻我,盼望我不要当她是轻浮之人。
我说怎么会呢?让她不要多想。
然后……”
说到这里,常林脸上显出几分红来。
“你们行了苟且之事?”
“当然没有!”常林大声说道,脸色涨红。
“我就是,就是和她进屋说了一会儿话。
我知道这对女子名声有碍,可是我回过神来的时候,就已经和她在屋子里了。”
“你们都说了些什么?”
“她说,她说她叫黄芹,是本地黄员外家的二女儿,白日里与我一见倾心,想要,想要委身于我……”
“我本来就喜欢她,于是同意了,就提出明天早上让父亲去登门拜访,交换庚帖。
此时芹儿却面露忧色,她说父亲一心只想攀高枝,恐怕不会立即同意这门婚事,她叫我等一等,不要立即上门,也不要去打听以免被她父亲发现,等她慢慢劝服父亲,那时再让我上门。
我自然是不太乐意的,毕竟提亲这种事怎么能全压在女孩子身上?
当晚我们说了些话,夜很深了,我就提出要送她回去,她执意不让我送,还让我明日备一些酒菜,明日要和我多聊些体己话。
第二日,我拒绝了田家兄弟的邀请,去打听是否有一户黄员外,得知黄员外一家就住在城西,虽然近些年家里有些没落了,但依然是城里数一数二的大户。
我放下心来,开始暗暗筹划如何和父亲说这件事。芹儿让我买些酒,可是怎么能让一个姑娘家半夜来找我还喝酒?我就没有打酒,路边有一家卖酸梅汤的,我打了点酸梅汤回去。
当晚,芹儿来找我,我摆上饭菜,她就问我怎么没有酒?我就说女孩子自己一个人在外面不好饮酒的,她脸色就有些不太好看。
我们吃了点菜,喝了点酸梅汤,聊得也还算投机,我们就交换了定情信物。她给了我一根发钗,我给了她腰间的玉佩。
临走时她嘱咐我一定要买酒,我也不知道这大户人家什么爱好,怎么就必须得喝酒呢?
但是答应了人家就得买呀,白天我也没什么事儿,就打了点儿酒,买的肉和菜,又是天色将黑,芹儿准时准点来敲我家门,进了屋还是,喝酒吃菜,聊天。聊着聊着,她大概是醉了,就往我身上扑。”
“那你呢?没有顺便做点什么?”
常林脸涨得通红。
“我虽然是一介武夫,但礼义廉耻还是懂的,虽然已经和芹儿姑娘订下婚约,但毕竟还未成婚,怎么能……那样……断断不可的!”
“人家姑娘都送上门来了,你竟然什么都不做吗?”
“还是不是男人啊?”
“正因为是男人,所以不能这样败坏姑娘家的名誉!”常林义正言辞。“我当时看她醉了,就把她扶到床上,本来想着去黄府报信来着,仔细想想又不妥,就在院子里跟镖箱挨了一宿。”
“我本来想着,黄姑娘肯定是思念我得紧,而且我也想见她,在去下定前,就这么见见面,吃点东西,聊聊天,也挺好,可是架不住她天天这一出,进了屋吃菜喝酒,然后就往我身上扑,问她什么时候能成亲,她又不住地推诿。
就这样有个两三天吧,我爹回来了,还告诉我说给我订了门亲,订的是田大伯家的小女儿。这个消息把我吓坏了,虽然田大伯的小女儿很好,两家关系又这么亲近,可是我已经有芹儿了呀?我就把消息跟我父亲说了。
我父亲听后,大发雷霆,逼着我断绝和芹儿的来往,还狠狠打了我一顿,那天我也没看见芹儿,就在正堂里跪了一宿。
我一连在屋子里跪了三天,第三天,父亲来寻我,带着我向田伯父磕头道歉,退了婚。
父亲问我是谁家的姑娘,怎么认识的,细细盘问了我一遍,然后亲自去黄员外家提亲。
我在家等了一个上午。
傍晚父亲回来了,狠狠训斥了我一顿,还告诉我说这门亲事再也不要想。
我当时心里又疑惑,又惊恐,焦急地等到深夜,芹儿如约来了,一来就抱怨我这几日不见踪影。我把提亲的事和她说了,她很不高兴,只说我太心急,坏了好事。
我心里也很后悔,但是她却好似毫不在意的样子,把自己带的食盒摆上还倒上了酒,吃得很高兴。我心中苦闷,也喝了两杯。
她带的酒很烈,我只喝了两杯,便觉得天旋地转,芹儿又来往我身上靠,我没有什么力气,却还能推开她。芹儿很生气,问我如何能跟她好,我只说得成亲后才算好。芹儿她很生气,推开门走了。
我感觉头很疼,喝了杯茶水倒头就睡,直睡到第二天早上,被伙计叫了起来。推开门一看,满院的镖箱都不见了。
我吓坏了,原以为父亲会打我,但他什么也没说,只是仔细盘问了到底何人来过,有没有听到什么动静,就带领着镖师去四处搜寻。
我当时也急坏了,也跟着四处找,当时我心中隐隐有一个念头,丢失的东西会不会与芹儿有关?
于是我去拜访了黄员外,为了说服他们,我还拿出了那支金簪。
谁知,黄员外一见金钗大怒,骂我是窃贼,还把我送了官!
破家的知县,灭门的知府,父亲为了把我救出来,花了很多钱,加上赔镖的银子,家业就差不多败光了,镖师散了,父亲生了重病,没多久也去了。我扶着父亲的灵柩回了原籍,家里的兄弟也不待见我,我就从家里出来了。
从那以后,我就四处帮闲讨生活。”
“那你是怎么到这里来的?”
“生活所迫呗,在原籍家里亲人不待见我,讨生活也艰难,赶巧有个商队,需要押货的武师,管饭,到了地方还给一两银子,我看活计挺好,就四处找这样的活儿做,时间长了,手里倒宽绰一点儿。”
“很精彩的故事。”文瑶眼睛笑成了一条线。“那这么说,你不是秀才啊?”
常林脸色一下子垮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