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说笑了,我本就是粗人一个,怎么会是秀才?
昨天那身衣服,其实是偷来的。”
“偶?怎么偷的?”
常林苦笑一声,“那日,我跟着商队押箱到了这里,远远在街上看见一位妇人,衣饰华丽,妆容精致,虽然和之前不同了,但我看得出来,她就是芹儿。
我感觉十分疑惑,为何她会在这里,就像周围人打听,周围人说,那是县令大人新纳的黄姨娘,颇为受宠。
我去寻她,说了簪子的事儿。其实我没想怎么样,就像问问她走的时候看没看见,她只骂我是窃贼,还说宁可给人做妾,也不会嫁给我这种白丁做妻。我被骂蒙了,往回走的时候就一直在想这件事,结果越想越气,又喝了点酒,看见别人晾晒的秀才衣服,就……”
文瑶微微一笑。
“故事不错,金掌柜,去取一杯倒春寒来。”
“是!”金大福微微躬身,不一会儿,一盏碧莹莹的酒酒杯端了上来。
常林端起酒杯一闻,眼睛顿时一亮,轻抿了半口酒,那种熟悉的清凉和火辣顿时涌上来。再喝第二口时,却觉得杯中的酒犹如加了糖醋的茶水,有点酸涩,却并没有什么酒味儿。
“姑娘,这酒?”常林惊疑不定。
“这是用来醒酒的酒,你喝了一口,酒气已经发散,再喝当然就没什么味道。”
常林苦笑一声,一仰头把杯中剩下的酒饮尽,拱手告辞。
“刘伯瑛,你跟着他,看他去了哪里。”文瑶低低吩咐一声,径自上楼去了。
常林离开客栈,往自己投宿的客店而去,他住的地方不远,不过两三条街,但他并没有直接进去。
毕竟喝了酒,这一阵儿酒发出来了,常林感觉浑身燥热,就到街口井里打了凉水喝,可是心里的燥热无论如何也散不去,于是便敞胸露怀,大摇大摆沿着街头吹风。
今天喝的酒还真是好酒,虽然前两家的酒一般,但酒劲儿够。
不过真要说好酒,还得是在那家客栈喝的倒春寒,只是万万没想到那是醒酒用的酒。
说来也怪,如今这世道,茶汤能醒酒,石头能醒酒,就连酒也能醒酒?
只可惜那家的规矩太过奇怪,以后要再喝到这么好的酒,可是不太好办了。
思及此,常林又想起自己的境遇。
明明自己什么也没做,还是被表白的那一个,怎么就落得这个下场?镖丢了,父亲也死了,唉,美色误人!
抬头望见不远处的两株柳树,绿影婆娑,就好像依偎在一起的男女。
“我就是嫁给个穷秀才家做妾,也不会嫁给你这种目不识丁的泥腿子!”
常林不由得攥起了拳头。
明明是你!明明是你来找我的!明明是你说喜欢我!现在又嫌弃我目不识丁?
想我常林,虽然不曾考取功名,却也识文断句,家境也算可以,就算配不得你黄家大小姐,你又何必如此欺辱我?
背上的伤疤似乎又开始隐隐作痛,那是县衙上被知县老爷用刑留下的痕迹。
常林的双眼变得血红!
黄芹,你个贱人,今日我必杀你!
“咳咳,嗬……呸!”
常林只感觉胸口一凉。
伸手一摸,黏黏糊糊的……
“谁呀?谁这么缺德往我身上吐痰呐?哎呀恶心死我了!”
常林摸着胸口黏糊糊一片,挂在胸前几缕稀疏的毛上,顿时恶心的不行。所幸旁边就是条小河沟,里面水也不算浑浊,于是伸手解开上衣,用随身带的巾子投了投水一顿擦拭。再站起来穿好衣服,一阵夜风拂过常林打了个哆嗦,再看四下,小河边林木幽深,水虽然清澈但河边连个洗衣服的人都没有,常林心里一紧。
这是什么鬼地方?我怎么走到这儿来了?
常林转过身来匆匆原路返回,树后转出一人,正是刘伯瑛。他先望了常林离去的方向一眼,确认没有人过来,便走到河边,挽起袖子,伸手向水里探去。
河水冰凉刺骨,水面很干净,少有落叶枯枝。
时值盛夏,这么冰凉的河水可是少见。
拘起一捧水,河水很清亮,能明显感觉到手里的水温在一点点升高,不一会儿水温就变得正常。
再看附近的环境,虽然林木茂密,但黑黝黝阴森森得,地上还生长着不少毒草。当然,毒草是完全有资格和普通草木一样生长的,但这里大部分都是毒草,就很耐人寻味了。
看了看天色,不早了,刘伯瑛从河里摸了一块石头,用帕子包了,匆匆赶了回去。
云间客栈里。
“娘亲,这是到底什么呀?”文瑶拿着一块黝黑冰凉的石头,对着烛光仔细观看。
这石头很冰,就好像一块冰块一样。表面坑坑洼洼得,摸上去也很粗糙。还有两面很光滑,边缘很锋利,就好像是从什么东西上掰下来的,又好像是什么东西摔碎了的碎片。
蛮师从她手中接过石块,仔细端详了一下,然后将其方在了烛火上,奇怪的一幕发生了,烛火一接触到石块,立刻如被压制了一般,变成如黄豆大一点儿。
蛮师皱了皱眉,手指对着烛火轻轻一弹,火苗顿时窜了起来,发出“噼啪”的声响,那块石头在烛火的灼烧下,微微颤抖起来,坑坑洼洼的表面上有水气凝结,汇成一股沿着边缘流下。
“刘伯瑛,你捡这块石头的时候看到了什么?”
“回禀夫人,小的没下水去,就摸了块石头上来。水挺深,而且冰凉刺骨,岸上树木林立,毒草丛生。”
“嗯。”姜蛮从抽屉里翻出一册竹简摊开,用石块压住一角,然后就认认真真观看起来。
“娘亲,你看什么呐?”文瑶凑过来,好奇又疑惑地看着空白的竹简。
“这叫天录书,也就是所谓的天书。”
“哇!娘亲你连这个都有?”文瑶的眼睛亮晶晶得。
“其实不是什么珍奇的玩意儿,就是个查过去未来的法器。虽然自己掐算也能算出来,但用这个比较方便。”
“可是我为什么看不见?”
“因为天机不可泄露嘛!我查的,那就只有我能看见,你是看不见的。同样,你查的东西只有你能看见,我是看不见的。”
“这样啊!”文瑶撇撇嘴。
蛮师看了一会儿,合上了竹简,放回抽屉里,然后又翻出了一串木珠手串,带到了文瑶的手腕上。
“想知道怎么回事儿?”
文瑶点了点头。
“那就去吧,去那条河里寻找三样东西。”
“一柄锈掉的剑,一枚破损的玉佩,还有一块紫色的石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