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馥冰被拽上来后,依旧没从震惊中缓过神来:“娘的,这到底是什么地方?”
眼前是一个臂烛龙血池还要大的深坑,成百上千的阴兵摞在坑里,都成攀爬状把手伸向一点,那一点正对着此刻李馥冰他们的位置。
在对面的墙上,十几二十柄刀枪插进一个人的身体里。
说实话李馥冰不确定那具“身体”里还有没有“人”。
那是一副残破的铠甲,离得很远,辨不清色系,可能是暗红或黑色,李馥冰有一种预感,他看到的那个骷髅头可能就是这个人的。
两人往回走的路上,李馥冰内心还久久得不到平静。楚宁举着火光,瞥了他一眼:“不要想着报告给阎罗王了。”
李馥冰抬起头:“你怎么知道……不是、为什么?”
“那有什么为什么?你是你说的让你干嘛你就干嘛。”两人很快回到了掉下来的地方,楚宁伸出手:“手!”
李馥冰摇摇头,后退了一步:“其他事可以,但是此事事关重大,我必须说。”
小宁沉下目光,半晌,他撂下手:“随你。”
李馥冰观察着他的表情:“你、你别生气,这是我的工作。”
小宁炸毛道:“谁生气了!你走不走了你!他们两个还在外面等着呢!”
李馥冰笑着摸摸他的头:“让他们再等等吧,反正他们两个也有伴儿,你再陪我往另一面走走吧,一会你上去了,谁拉我上去啊。”
小宁别过头:“不去!”
又走了差不多三十分钟的路,甬道另一侧的路渐渐走到了尽头,两人顺着火光望去,前方竟然有一个牢门,凑近了一看,牢门是大腿根粗细的石柱,底部削尖,每根石柱间隔同样距离。
石柱上长满青苔,小宁把手伸了进去,两人看清了牢里面的内容。
像大蛇一样的锁链,地上偶尔冒出的和洞壁上一样的暗紫色冰晶,然后就是头发,满地的白发。
李馥冰趴在牢门上:“这么粗的锁链,关的是个什么东西?你赶紧把手缩回来,别突然冲出来把你手咬掉了。”
说着一转头,却突然发现小宁神色不对,小宁手扶着牢门,看着那满地的白发,眼底泛红湿润,表情一阵悲痛,又很快泛上一层恨意。
李馥冰看看他,又看看牢里,他轻轻按住楚宁的手腕,试探的唤道:“楚宁?怎么了?”
小宁方觉失态,忙偏过头,在抬起头已经整理好表情,只是眼底依旧泛红,他看着李馥冰:“现在可以走了吧?”
两人出来之后,看到小黑小白正守在不远处,小白手里还我这鞭子的另一头,见两人神情不对,问道:“怎么了?”
四个人围在一起,在寒冰小狱里开了一次小会,李馥冰把看到的都讲了一遍,小宁看着小白,小白皱着眉:“你是说,满地的白发?”
李馥冰点点头。
小白也缓缓地点头:“好,我知道了。”
十天后,是特案司三人出狱的日子,老崔拉着几个人就要玩麻将:“小宁不会,馥冰你站他后面教他啊,你就不要玩了。”说着转身去取麻将。
李馥冰不服道:“”凭什么我就不玩了!你不能因为我厉害就排挤我啊!“
小宁靠坐在桌子上,抱着胳膊眯着眼睛看着他道:”我记得你说过,出来之后,我让你干嘛你就干嘛。“
李馥冰抬抬下巴:”额…我是说过。“
小宁拉过他的手腕,把他拉进里屋,里屋一张单人床,小宁啪的关上了门,李馥冰心里有点犯怵。
小宁把他往床上一推,李馥冰坐在了床上:”不是、你,干嘛呀?“
小宁开始动手脱他的外套。
李馥冰半推半就被他脱离了外套摁到在床上。
李馥冰:”你,到底要干什么呀?“
小宁坐在床沿上,笑着看着他:”睡觉。”
李馥冰:“啊……啊??”
小宁敛起笑,把刚才给他脱下来的外套罩在他脸上:“给我睡觉!做梦!“
一个月前,特案司三人被关进寒冰小狱的时候,正是季伯谦被关进狐狼小狱的日子。
季伯谦站在牢门口,重重牢门一扇扇拉开,拉到最后一扇的时候,季伯谦感到一股腥臭的气息扑面而来。
这种刺鼻的气味此刻已经具象化了,季伯谦感觉眼睛有点睁不开。
”嚯。“狱卒伸长袖子在鼻子前猛扇,”看一小会儿,有点心里准备,然后赶紧进去,这味儿!“
季伯谦适应性地眨眨眼睛,眼前的景象从模糊到清晰。
他还心里安慰自己,入鲍鱼之厮久而不闻其臭的时候,突然一声巨响,大地颤了颤,一个通体灰蓝似狐似狼的巨兽叼着猎物落在牢门前。
狱卒调笑式的拍拍他后背:”你走运了,一开门就有一个。“
季伯谦瞪大了眼睛,看见那狐狼满嘴猩红,细看之下,那嘴里叼的正是一个血肉模糊的人。
狱卒无声地笑着摇头,低头解开牢门上的锁链。
听到锁链声,季伯谦好似突然回魂,畏缩地后退了一步。
狱卒拉开门,另一位狱卒在他身后突然一脚,季伯谦一个不慎重重摔在地上。
巨兽似乎注意到他,一边舔舐着口中的食物,一边拿眼睛锁定他。
季伯谦爬起身趴在牢门上,狱卒说说笑笑。
季伯谦满眼仓皇,他仿佛知道又仿佛不知道自己即将面对的是什么,自己已经是个鬼了,那个血淋淋的是怎么回事?
”狐狼小狱里,你会重新拥有肉体,被狐狼撕咬之后,肉体会重塑,如此反复。“一道清冷的似乎在哪里听过的声音拉回了他的视线,季伯谦低垂着眼睛,先看到的是墨青色金纹的长袍。
狱卒们停止了玩笑,恭恭敬敬地躬身道:”楚大人!“
季伯谦抬起头,是那个架着金丝眼镜,脸上总是带着欠打的温和的笑家伙。
季伯谦激动地晃着牢门:”楚楼!你为什么骗我!你给我说清楚!“
一个棍子从牢门缝隙间捅了进来,径直瞧在季伯谦额头上,他大脑一滞直直地向后倒去。
恍惚间听到狱卒在骂:”嚷嚷什么!别以为我们不知道你干的事,要不是楚大人不计较,你现在还能在这嚷嚷?“
大脑内有一阵空白,一股腥热的气息扑面而来,季伯谦下意识抬起手挡在头上,下一秒一种从未有过的利器刺穿腹腔的感觉从腹部直冲大脑再化作腥热的血从喉咙间喷出,一阵天旋地转,再被重重砸在地上,季伯谦视线变得模糊,周遭乌拉乌拉一片刺耳的很,等一切静下来,只有猛兽的撕咬声、咀嚼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