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乎绝望的祁闽也不再抱怨,事已至此,不论是后悔还是拼命都已经没有用了,既然是自己选择的,那就没有资格去后悔,只需要思考,为什么会后悔,是哪里没做好,还是自己不够强。
但是对于现在的祁闽来说这些已经没有意义了,一滴滴冰冷的鲜血滴落在祁闽的脸颊上,缓缓划过祁闽的皮肤,那么清凉,让祁闽的心居然慢慢的静了下来,淅沥的血雨不断滴落,仿佛在为祁闽送行一般。
绝境之下,祁闽居然难得的平静了下来,或许是因为血雨的清凉,又或许,是因为她,至少,她没事了……
“魔源!你过分了,我是打不过你,但你不要逼我!”正当祁闽闭眼享受最后活着的感觉的时候,一道尖锐的声音传入了祁闽的脑海中。
就像神魂传音一般,直接突兀的在脑海中回荡,其他人听不见,除非境界高很多,才能拦截传音。
突如其来的神魂传音把闭目养神的祁闽吓了一跳,这种感觉很奇怪,就像有人在你脑海中呆着,和你的意识对话,这是祁闽第一次体验传音。
传音的本质其实就是神魂间的交流,不再用低级的语言,而是直接通过神魂传播信息,更快,更准,更加方便,不过前提是得修炼出神魂。
所谓神魂,就是人的灵魂加以修炼,增强灵魂强度和力量,灵魂力量是一种奇特的力量,它不像肉身一般勤加锻炼就可以越来越强,也不像元气存在于天地万物之中。
灵魂这种东西,很特殊,无法修炼甚至无法掌控,只能随着境界的提升缓慢增强,而星海境界就是主修神魂,也只有到了星海境,才能用传音进行交流。
而星海境内,神魂也只能散出身外几百米,能洞察几百米内的一切风吹草动,也能在范围内传音。
虽说灵魂力量虚无缥缈,难以修炼,但是办法还是有的,可早已湮灭在历史的长河中,哪怕是关于上古的古籍,也未提到过多少关于修炼灵魂的功法。
不过话也不能说的太绝对,虽说古籍记载甚少,但是根据各种民间传说和记载来看,修魂之法还是有的,可那也是万古时期的事了,就算是上古时期关于修魂的功法武技记载也少的可怜。
不过这些都不是祁闽该探究的了,他现在已经被脑海中的声音吓傻了,这是在跟他说话?应该不是吧?可是这传音是传到自己脑子里的啊。
祁闽还没从震惊中反应过来,又是一道声音传了出来“吾以魔尊之名,征召于你,服从于我!”
如果祁闽没感觉错的话,发出声音的地方,居然是自己的心脏。
“什么东西!谁!”祁闽忽然一把捂住自己的胸口,眼珠子都快瞪了出来,自己的胸口居然也有声音传了出来!
自己心脏里有人!天哪!祁闽简直无法相信眼前这个事实,虽说早就知道自己身体里有什么不得了的东西,但是没想到居然就在自己的心脏里,那可是自己的命脉啊!
正当祁闽拼命捶打这心脏,想要将那个声音赶出来的时候,那个声音又说话了“小子,安静点,你还嫌你惹的麻烦不够多?”
“我……”祁闽一时竟然语塞了起来,不知道说什么好,“我是受害者啊,你没发现我要死了吗?”
那声音笑了笑“关我什么事,我刚巧发现了更适合我的宿主。”
祁闽看了看头顶的血球“它?可它不算人吧?“
那声音淡淡的回道“可我也不是人啊。”
“够了!”那血球又开口了,打断了正准备开口的祁闽,“我方才苏醒,怎会甘愿为奴,就算你魔气精纯,也不过是后世血脉觉醒,而我可是真正的上古大妖,怎会奉魔为主”
“那又如何,不管你是魔是妖,我吞噬你都能功力大增!”那声音仿佛毫不在意,仿佛根本没有把眼前的血球放在眼里。
一听这声音胸有成竹的样子,祁闽正准备大言不惭,却忽然发现自己发不出声音了,脑海中传来一道虚弱的声音,和刚才冷漠的声音完全不一样“闭嘴!能不能活着出去,就看他敢不敢赌了,我除了魔气精纯,毫无战斗力,要是它胆子大一点,一口就能把我们全吞了!装一装就行了,别过分了!”
祁闽一听,顿时就泄了气,就差跪下了,但是为了活命,只能强撑着微笑看着眼前的血球。
时间仿佛过得很快,又仿佛过得很慢,祁闽只感觉背后全是汗,虽然已经被血雨湿透,但是祁闽还是感觉浑身是汗。
不知等了多久,也可能就一个呼吸,那血球仿佛也在思考了什么,“别硬撑了,你重伤未愈,我苏醒不久,那大家就井水不犯河水,我放你走,但是那个女人要留下!”
“不可能!”还没等那声音回话,祁闽就直接一口拒绝了“要走一起走,你真以为,我怕你吗?”
祁闽虽然不喜欢她,但是她救了自己也是事实,因为自己,这么多人命陨宗元径手中,她也身负重伤,虽然知道自己就是一个任务,带自己回去也是为了情报,但是祁闽还是不可能扔下她独自逃跑。
而且祁闽还有一点小心思,自己身体里的人来路不明,不知好坏,若真是能就她一命,说不定他会帮自己把这玩意分离出来,再怎么也是幻月强者,这血球虽厉害,也不过星海后期的样子,就能和那声音打平。
若是等铭音恢复了,要分离他岂不是易如反掌?还能做一顺水人情,连安身之处都有了,短短数秒,祁闽就已经想到自己在天圣宗横行霸道的样子了。
虽然祁闽一口回绝,但是血球似乎根本不在乎祁闽的意见,在他眼里这个炼体期的人类根本没资格和它说话。
那声音也没有回话,只在祁闽脑海里留下了一句话便再也没了反应,“带人走。”
听他这么一说,祁闽顿时就有了底气,直接快步向铭音走去,铭音此刻已经清醒了,正瘫坐在地上,此时的他虚弱不已,等她发现中招的时候,已经元气枯竭,流血过多了,如果不是一股活下的意志支撑着她,估计她已经又晕过去了。
“你?你去哪儿了?”铭音看着从灰雾中走出来的祁闽,眼中的疑惑不加掩饰,“难道!”
铭音像是想到了什么,忽然挣扎着要站起来,浮清顿时化为一把长剑正对着祁闽,只是剑身歪歪斜斜,闪闪烁烁,祁闽轻轻一碰便化为青烟回到铭音身上,重新化为了玉佩。
拍开浮清,祁闽伸手搂住铭音的腰,一把扛在了肩上,虽然祁闽也很想解释,但是他现在根本连个屁都不敢放,不用看都知道,身后的血球肯定在注视着他。
扛起铭音的祁闽大摇大摆的向边缘的灰雾走去,不管铭音怎么挣扎,祁闽都不带看一眼,要多嚣张就有多嚣张。
如果用四个字来形容祁闽此时的表情的话,那就是嚣张至极,离灰雾的距离越来越近,眼看就要撞上去了,灰雾终究还是退散了,两边的灰雾退散开来,一条小路出现在了祁闽面前。
祁闽轻蔑的冷哼了一声,大摇大摆的走了上去,就这么一直走一直走,走出了灰雾的范围,再一直走一直走,走了很久很久,直到浑身酸痛,意识模糊,但是祁闽不敢回头,就这么一直走。
身上的铭音也早已停止了挣扎,不知道是晕过去了,还是怎么了,祁闽不敢停下来查看,虽然出了灰雾,但是谁知道呢?
那个声音也再没出现过,任凭祁闽怎么呼唤也不出来了,至于那到底是个什么东西,谁又知道呢,现在祁闽只感觉浑身轻飘飘的,脑中一片空白,盲目的向前行走着。
直到眼前一道红光越来越近,一道怒斥传入祁闽耳中,“来者何人!赤焰山重地,闲杂人等,不得靠近!”
祁闽几乎已经到了极限,虽然这声音高傲带着轻蔑,严肃带着怒气,但祁闽就像是听见了仙音一般,应声倒下,一片昏沉。
“嗯?怎么倒了?师弟你去看看!”
“这......不会有诈吧,这可是宗门重地。师兄要不我们叫人来看看?”
“叫个屁,这不两个女人吗,怕什么快去!”
“哦。”
“唉师兄别踢我啊,我去还不行吗!”
当祁闽再次醒来的时候,自己已经躺在了一间屋子里,简洁的装饰,白床单,白被子,白枕头,就连穿的衣服鞋子都是白的。
“唉,客房,还以为什么好地方。“祁闽慢慢的坐了起来,腿上的疼痛感传来,祁闽呲了呲牙,慢慢的活动了一下,顿时感觉好了不少。
下床走了一圈,发现就一个单间,就一个门,还打不开,看起来不是客房,这就是高级监狱啊,不过虽然出不去,但是桌子上吃的不少,本就饿了好几天的祁闽,又长途跋涉,管他三七二十一,先吃就对了,反正自己都被救了,也不见人家又马上把自己毒死吧。
等吃完祁闽就开始考虑起自己的处境来,也不知道这是哪儿,自己不会一直被关着吧,总得有人来审问一下自己吧,“喂!有人吗?”
“听得见吗?有人吗?我招!我全都招!”祁闽趴在门口大声的叫了起来,与其被一直关在这,还不如主动一点,反正自己什么都忘了,但至少能知道自己在哪里。
不过任凭祁闽怎么呼喊,始终不见有人来开门,距离拉远,一座孤山上,一间小屋孤零零的立在那儿,而屋中传来一声声呼喊,“来人啊!我招了啊!救命啊!”
不远处的一处大厅内,一名老者居高临下的坐在椅子上,下方坐着五个人,中间还站着名老者,最高处的老者问道“蔡长老,你怎么看?”
此时的蔡淳脸上写满了无奈,“宗主,这小子真是从黑雾之地带出来的,还有两名外门长老和我的一众弟子可都看见了,不会有错啊。”
“哦?是吗?”坐在上方的老者正是赤焰山宗主,许星洲,此刻他正看着蔡淳,脸上的烦躁毫不掩饰,“毫无收获!毫无收货!那小子身上什么也没有!脑子里一片空白!”
蔡淳被吓得大气不敢出,只得赶紧解释道,“肯定是那个皇甫铭音干的,肯定是她把他脑子里的东西看过了就把他记忆给抹了!”
“抹了?”许星洲像是看听见了什么可笑的话似的,“是你白痴还是我白痴?抹人记忆?我怎么没听说过有这等奇门功法?要不你来演示一下?”
“这......”蔡淳一时被堵得说不出话来,“反正铭音肯定知道了不少东西,我们可以......”
“探查她的记忆?”许星洲隔空一掌打在了蔡淳身上,看着地上狼狈不堪的蔡淳,“是你不想活了,还是你要去和天圣宗决一死战?”
“我该死我该死,宗主息怒,我也是为了情报啊!”蔡淳见宗主大发雷霆,知道自己出的馊主意肯定行不通,赶忙跪拜在地上,头也不敢抬。
“宗主!”此时旁边另一位中年男子开口了,“天圣宗已经来要人了,我们该怎么办?”
“皇甫铭音不是走了吗?还要人?”许星洲淡淡的看了一眼地上的蔡淳,摇了摇头,不再理会。
“可是那个小子还在我们这,据说这次圣女阁弟子尽出,几十名弟子全部陨落,连副阁主都陨落了,要是让他们空手而归,他们恐怕不会罢休。”
“那就给他们就好了啊”许星洲倒是一脸无所谓,他已经探查过了,那小子就是个普通人,也不是他不相信蔡淳,可他确实是个普通人,之前的记忆也一并没了。
记忆这种东西,没了,就是没了,这种东西,涉及灵魂,本就是虚无缥缈之物,要不是祁闽处于昏迷,又只是个炼体期,许星洲才能探查他的记忆,要是触及星海,有了神魂,那就真的是触之必死。
既然身上也没什么特别,记忆也消失了,那许星洲就已经毫不在意了,不管是什么让他失忆了,但是既然消失了,就是消失了,就算给天圣宗,也不可能有恢复的办法。
而且如果说铭音已经把想要的情报取走了,那为什么天圣宗还会来要人?看起来那个女人也没什么收获,那就让他把人带走又如何?
反正这一次圣女阁损失惨重,怕是要不了多久,天圣九阁,就只剩六阁了,想到这,许星洲的心情倒是好上不少,起身走出了大殿,只留下跪拜在地的蔡淳瑟瑟发抖。
此刻,祁闽还在孤山上大声呼喊着,不料门忽然打开,猝不及防的祁闽也不知道被什么东西啊一下拽了出去,然后被人丢上了天,一阵眼花缭乱,又被什么东西接住了。
一回头,祁闽的心就凉了半截,身后的一群人正目不转睛的盯着他,而接住他的,正是皇甫铭音,而且自己还是倒挂在天上,姿势一度很尴尬。
祁闽怎么可能坐以待毙,赶紧挣扎了起来,铭音嘴角微微扬起,直接松开了元气控制,倒挂的祁闽一下就摔在了地上,四仰八叉,场面更尴尬了。
此时,铭音身后的一名女子开口说话了,“就是他?看起来不像是什么重要线索啊?”
祁闽一听,这意思就是觉得自己没大用啊,这谁能忍啊!
祁闽一个翻身就跪倒在了地上,顿时大哭了起来“是啊,我好惨呐,我没有爹也没有妈,不知道自己是谁也回不了家,醒来的时候连衣服都没有穿的,一路上还被虐待,我好惨呐!”
要多凄惨就多凄惨,要多痛苦就多痛苦,一时间声泪俱下,准确的说是叫声凄惨为主,眼泪什么的祁闽实在是挤不出来,虽说台词挺惨的吧,但是自己什么都想不起来,一点温馨回忆都没有,实在是找不到泪点。
尽管祁闽已经尽力想挤出一点眼泪,可在各阁阁主面前,祁闽就像个傻子似的,还没等祁闽挤出眼泪,忽然脑海一阵剧痛,眼前一黑,又晕了过去。
三天后,天圣宗。
“这小子记忆没了,不知道是什么手段,已经三天了,我们合力探查了几百次,不可能有遗漏。”
“意思就是毫无收获了?怪不得许星洲居然愿意把他交出来”
“会不会是被他们动了手脚?”
“不可能,现世哪有这种武技,触之神魂,非死即伤,你看他活蹦乱跳的”
“那怎么办?杀了以绝后患?万一别人发现了他身上的秘密?”
“不行,我圣女阁伤亡惨重才把他带回来,绝不能杀,万一他自己想起来了呢?”
“那你自己收他为弟子关在你们圣女阁好了”
“怎么可能,我圣女阁向来不收男子,你是想我破例?”
“那就扔他去血阁守门,反正不能让他出天圣宗。”
“可是我真的看见很多怪异的事情,他身上绝对有什么东西!”
“那你是质疑在场各位阁主的实力?连宗主大成的境界都看不出倪端,你能看出个什么?”
“就这样吧,有什么意见就说出来,没事的话,这事就这么完了”
“对了,你们各阁向圣女阁送一百名外门弟子补充,天圣九阁不能再少一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