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祁闽再次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正躺在一处山脚下,荒郊野外,周围寸草不生,全是枯木碎石,祁闽已经记不起来这是他第几次醒来了,一直昏迷的经历让他一度很挫败。
像一个玩物一样被人扔来扔去,没有人权,没有尊严,连说话的资格都没有,虽然一开始祁闽只是单纯的怕死,想活下去,可现在,他感觉自己活着毫无意义。
与其被人扔来扔去,还不如接受现实,他们想怎么玩就怎么玩吧,想把我送谁就送谁吧,爷不奉陪了,爷受够了,今天爷就躺这了,反正跑不掉,去哪都得被当礼物送。
一天,两天,三天,祁闽就这么在地上躺了整整三天,三天里,醒着,就望着天空思考人生,困了,翻身就睡,三天说长不长说短不短,虽然祁闽炼体九星体质高于凡人,但是也会饿。
“这群人又搞什么名堂,真不管我了?”祁闽躺在地上,越想越有道理“难道是我的剩余价值被发掘了?”
不会吧?难道我就这点价值?你们处心积虑的把我带回来,然后就把我扔这荒郊野岭不管了?什么人啊这都是,我可是你们付出了惨痛代价才带回来的宝啊,怎么也得给我个弟子的名分吧?
祁闽越想越气,自己资质很差?小爷我16岁就炼体九星了啊!天纵奇才啊!再怎么也是个内门弟子的级别啊,他们居然不要我?
想到这,祁闽也躺不下去了,再躺着就饿死了,好歹看看自己在哪儿,说不定那伙人真的不管自己,把自己扔出山门,又何尝不是件好事?
看了看四周,一片死寂,祁闽甚至怀疑自己被扔到了禁地献祭了,不过现在自己就是个待宰的羔羊,在哪儿都一样,又无力改变。
一路往前走,饥饿迫使着祁闽一路东张西望,希望能找到个果子什么的,但是也不枉自己绞尽脑汁想出个寸草不生的形容词,这一带,还真是寸草不生。
难道我祁闽就要命丧于此?不要啊,我祁闽还没享受过人间繁华啊,我连女孩子的手都还没牵过啊,我,我。
不对,好像有搂过铭音的腰,还扛着走了好久,但是,那个怕是活了上千年的臭婆娘不能算女孩子啊,顶多算女人,不对,顶多是个母的。
仔细一想,自己还是好惨啊,还没有开始风流,就要做个饿死鬼了,这辈子算是倒了血霉,不知道碰上了哪个倒霉鬼,搞得我也这么倒霉。
走着走着,祁闽忽然一头撞上了什么东西,一下摔在地上,祁闽看着空荡荡的身前,揉了揉前额,一脸不可思议,撞鬼了?
伸手一摸,哎呀,居然有东西,碰到还会有波光凌凌的特效!这质感!这波纹!这硬度!难道!难道这就是!
啊!!!!怎么会有阵法啊!这不会真是禁地吧,我真被献祭了?
祁闽无可奈何的退了几步,就他这境界,但凡是个阵法,都不是他能打开的,看这样子,自己肯定是在禁制范围内了,都不用反着走了,那就是死定了呗。
虽然知道反方向肯定还是禁制,但是祁闽还是诚实的转过了身,总不能等死不是,而且饿死也太惨了吧。
然而当祁闽转过身才发现,身后的山上居然有人家,看起来还是大户人家,高楼阁宇,气势磅礴,就是看起来颜色有点破旧了。
刚才在山脚看不见,不过此时倒是看得清清楚楚,上山的路就一条,东边正门。
有救了,这是祁闽现在唯一的念头,这么多楼宇,这么大的排场,总得有个活人有点吃的吧,管他禁地不禁地的,方正祁闽已经习惯,早已看淡了生死。
其实祁闽一直心里还是有点底的,那个声音至今一直没有出现,祁闽也没有再呼唤他,大概是他害怕被发现吧,他大概也就星海境的实力,在这个随便挑个阁主出来都是幻月境的天圣宗,估计他也怂。
所以除非真的快死了,否则祁闽也不会主动呼唤他,毕竟自己也不是很相信他,他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往回走的路上,祁闽就一直在权衡利弊,这段路看起来不长,但是却把祁闽走得个半死,他走过去的时候是饿着肚子的,他又走回来,那已经不是一个饿字了。
躺着的时候倒是可以忍住,一动起来,饥饿就开始放肆起来,肚子痛就算了,连四肢都没放过,除了全身乏力,已经没什么感觉了。
然而当祁闽走到山脚下时,才发现噩梦才刚刚开始,这山的山峰已经深入云霄,山门刻着血阁两个大字,都结网了,这山估计得有上万米吧,而山底最近的一座大殿,也有个好几百米,全是楼梯!
祁闽两眼一黑,差点晕倒,这是要爬上去的节奏啊,这么高的楼梯,上上下下的不累吗?到底是哪个天才设计的!
“救命啊!”祁闽几乎快放弃了,要他自己爬上去,那他宁愿饿死在山脚下,至少只是个饿死鬼,还少受罪。
但是祁闽没想到自己绝望的呼喊居然真的有人听见了,山上很快飘下来一道人影,祁闽现在算是知道了,原来这些人都不用走楼梯的,人家都是飘的,这楼梯显然是设计给自己这种凡人用的。
不过楼不楼梯的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自己得救了,下来的还是个仙女!传说中的小仙女!
还没等祁闽先求救,那人隔着老远就问了起来,听语气,还格外兴奋,“你就是祁闽了吧!我等你好久了,铭音姐姐告诉我你要来,我等你好几天了,你怎么今天才到。”
“啥?等我?”祁闽想了想,难道这不是禁地?她等我?这是给我介绍的媳妇?难道是想让我从此住在天圣宗,让我延续香火?难道我有什么不得了的体质?
正当祁闽胡思乱想的时候,那人已经到了祁闽的身前,看在趴在地上的祁闽,疑惑道,“我叫唐琳,铭音姐姐说有个人要来陪我,就是你了吧?”
“不错,正是在下,想必这位小姐等候多时了吧。”原本已经饿得半死的祁闽忽然为之一振,竟然一下从地上弹了起来。
“是啊,我都等你好几天了,你都去哪儿了?不是几天前你就该进了血阁禁制范围内了吗?”唐琳一脸好奇的看着眼前的祁闽。
祁闽仔细打量了一下眼前的唐琳,一身红衣似火,那长长的头发乌黑靓丽,白嫩的脸蛋吹弹可破,大大的眼睛炯炯有神,一张小嘴红润细腻有光泽,深深的锁骨,还有那......那......
不行了不行了,祁闽实在是形容不下去了,看年纪,人家还是个十四五岁的孩子啊,这发育不对啊,祁闽一琢磨,自己也十六快满十七了,也算是马上成年了。
但人家还是个孩子啊,那群人到底在想些啥啊,这都下得去手?难道是宗主的私生女?虽说这年纪也可以......
不行不行,我祁闽虽然不是什么正人君子,但是也绝不是那种毫无底线,毫无节操的下流之辈!
祁闽深吸了一口气,淡淡的道,“唐小姐,我们是不会有结果的,告诉他们,有什么冲我来,直说就行了,别搞这些。”
唐琳茫然的看着祁闽,“什么结果啊,你不就是没人要被人扔到血阁来陪我守山的吗?他们让你来种树了?这寸草不生的破地方,也结不出什么灵果啊”
“没没没没人要?说说说什么呢,我那是看不上他们那些传承,我出自黑雾之地,天纵奇才,身世豪华,怎么可能接受他们那些普通传承”祁闽一时语塞,他居然是没人要的?
唐琳看着吞吞吐吐的祁闽,忽然笑了起来,“不对吧?铭音姐姐可是告诉我了,你是个小混蛋,让我别靠你太近。”
“我混蛋?她才不可理喻好吧,那个臭婆娘居然还说我坏话,他们那些不入流的传承有什么好学的,特别是那个圣女阁的那个,求我学我都不学!”
“是吗?那我这不就来求你了吗?”祁闽话音刚落,天上就飘来一道人影,如果祁闽没有听错声音的话,那就应该是铭音了。
见势不妙,装死为上,祁闽一时赶紧捂着肚子,低声呻吟着,“不行了,不行了,好几天没有吃饭了,我饿晕了,啊,我晕了。”
说完,祁闽一头栽倒在地,不省人事。
“哼,我可不是来找你的”铭音看都没看躺在地上的祁闽,牵着唐琳,径直飞上了大殿,留祁闽一人在寒风中装死。
为了更逼真,祁闽整整一炷香都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直到手也麻了,脚也酸了,才敢慢慢睁开一条缝,环顾了一眼,确认他们是真走了,才敢缓缓起身。
然而当他站起来,他才发现一个严峻的问题,铭音倒是躲过去了,但是眼前这楼梯。
“救命啊!”祁闽已经顾不了这么多了,他是真的要饿晕了,再让他爬这楼梯不是要他老命吗,早知道被铭音揍一顿,然后带自己飞上去,也好过在这苦苦哀求啊。
“救命啊!死人了!”饿急的祁闽已经生无可恋了,只要带他上去吃点东西,让他怎样都愿意,就算是在晕倒几次也成啊。
“臭婆娘,你别逼我,你要是不救我,我死之前也要把那天的事说出去!我让你晚节不保!”如果说有什么能救自己的命的话,那就只有铭音了,至于唐琳,看她们那狼狈为奸的样,铭音不开口估计唐琳也不敢动。
话音刚落,铭音和唐琳瞬间出现在了阶梯之上,唐琳一脸疑问,而铭音则是脸色铁青。
“铭音姐姐,他说的是什么事啊?”唐琳转头看着身旁的铭音,此刻的铭音摸了摸额头,双眼紧闭,左手的拳头紧紧的捏在了一起,铭音现在肠子都悔青了,早知道当时就该同意战阁的建议,杀人灭口不就好了?
“哎呀,那事儿啊,可精彩了啊,我跟你讲啊,那天啊,啊啊啊啊啊!”抓住机会的祁闽赶紧煽风点火,话还没说到一半就感觉自己整个人飞了起来,直接狠狠的砸在了大殿牌匾上,然后摔落了下来,被祁闽砸到的地方,一个血字清晰的显露了出来。
这本是血阁议事大殿,名为凝血殿,只不过已经积上了厚厚的灰尘,被祁闽这一擦拭,那个血字就显露了出来,格外显眼。
祁闽疼的满地打滚,这数十米的高度掉下来还是有点痛的,但是铭音脸色忽然就变了。
如果说刚才是被气得脸色铁青的话,那现在更多的是一份落寞,和烦躁。
“算了,我走了”铭音没有多说,直接转身就飞出了血阁,那禁制仿佛不存在似的,连涟漪都没有泛起,地上的祁闽则一脸疑惑,难道不是来找我茬的?
那个鲜艳的血字,深深的刺激了铭音,本来他是想来再问问祁闽那个灰雾中的事的,但是看见那个血,就让她想起了没落的血阁,如今的圣女阁也是如此,若不是宗主下令送来的弟子,只怕是圣女阁更是雪上加霜。
虽说其它六阁加起来送来了六百名弟子,可都是外门弟子,真正的精英弟子根本不可能送过来,根本解决不了这几百年来圣女阁高端战力断层的问题。
如今副掌门命陨,内门弟子死伤过半,自启岩圣女被宗元径轰杀,铭音就一人扛起了圣女阁重任,血阁的下场时刻在提醒着铭音,让铭音喘不过气。
既然铭音走了,祁闽也不再掩饰了,直勾勾的盯着唐琳,就像见到了羔羊的饿狼,眼中甚至泛着绿光,“既然她走了,那我们?”
唐琳看着祁闽直勾勾的眼神,感觉浑身不自在,连忙捂着胸口,往后退了好几步,吞吞吐吐的说道,“你你你,你想干嘛,铭音姐姐才才才刚走,我我一叫他就听听的见啊!”
祁闽眼中的绿光不消,反而更盛了,一步步的向前走去,还念念有词道,“你叫啊,你叫啊,就算你叫破喉咙!这个点那也该吃饭了啊!”
走近几步的祁闽一把扑倒在地,抱住唐琳的小腿就痛哭了起来,“好惨呐,我没有爹也没有妈,不知道自己是谁也回不了家,醒来的时候连衣服都没有穿的,一路上还被虐待,到了这里他们连饭都不给我吃,我好惨呐!”
唐琳看着趴在地上的祁闽,顿时松了一口气,晃了晃脚,想挣脱开来,却不想祁闽还抱得挺紧,一时挣脱不开,只好安慰道,“好啦好啦,知道啦,师姐疼你,你先放手,师姐去给你拿吃的。”
“嗯?”祁闽松开了手,跪坐了起来,看着眼前人畜无害的唐琳,无语道,“可是,我起码大你两岁吧?这?”
“可是我入门比你早啊,我是血阁唯一的弟子,你是第二个,那我就是大师姐,你就是小师弟了,以后记得请安哦。”唐琳笑着摸了摸祁闽的头,虽然站起来时候祁闽高她半个头,可祁闽现在跪坐着,一时竟躲不开。
“大师姐?小师弟?就我俩?师傅呢?其师兄弟呢?”祁闽一直反应不过来,血阁怎么也是天圣九阁之一吧,再怎么也是一方霸主啊。
“早就没咯,在我来之前一万年就没咯。”唐琳叹息着转身走进了凝血殿,只留下祁闽一个人在寒风中凌乱。
接下来的三天,祁闽算是彻底的从唐琳口中了解了一些天圣宗的事情,而且她这个大师姐额外的照顾他,可谓是寸步不离,搞得祁闽都有点不适应了。
不过说起天圣宗,那可是赤水大陆三大宗门之一,另外两个就是流月海和赤焰山,其实除了赤水大陆,据说还有另外四块大陆,不过这个唐琳就不是很清楚了,祁闽也不是很感兴趣,估计这辈子他也走不出天圣宗,更别说其他大陆了。
而这天圣宗分为九阁,主攻的战阁,主防的盾阁,主辅的千云阁,主刺的影阁,主炼器的宝阁,主外交的圣女阁,一万年前没落的血阁,还有一个莫名其妙的清修阁,据说全是凡人,但是奇怪的是它竟然是九阁之一,但是没人知道那是干嘛的。所以很多人根本没把他算作一阁,最后就是宗主的亲卫,只为宗主效力的相阁。
说起血阁,唐琳也是知之甚少,只知道这是一个一万年前就没落的阁,至于原因,只有古籍中有记载,而她根本没有资格去翻阅,她五年前就来到这里了,至于原因,祁闽没问得出来,看起来唐琳不是很想提起,所以祁闽也没再追问。
而这直插云霄的万米血峰,唐琳和祁闽能活动的区域居然只有最下面一层,而建筑就只有一个凝血殿,所以在这五年来,唐琳就一直一个人住在这凝血殿之内,而祁闽的床还是他自己去劈柴搭起来的。
就是安置的时候出了一点小问题,偌大一个大殿,唐琳非要把祁闽的床安在她的床边上,祁闽当然大义凛然的拒绝了,毕竟男女授受不亲,更何况还是同门师兄弟,虽然我祁闽一表人才,但是师姐你也要自重啊。
唐琳倒是没什么太复杂的理由,就一句话,到时候我好保护你啊。
搞得祁闽疑神疑鬼的,最后还是把床安在了唐琳边上,毕竟这玩意儿地方真的闹鬼也说不定,还是跟着师姐靠谱。
当自己被安置了下来,祁闽也开始思考,以后的路,总得走,不能像唐琳一样,一直在这待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