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人?”
我起初并没有察觉到任何异常,但安静的夜里,马厩中今早牵回的那匹枣红马却突然打了个响鼻,紧接着传来几下踢踏地面的马蹄声,和看家狗一样,马这种动物是极为敏锐的,马习惯晚上一动不动地站着睡觉,只要不去干扰,它是不会主动醒过来的,难道有人?心中顿时警觉,但没有大喊大叫,小毛贼而已,不慌。
“这是怎么回事?”心下疑惑,四下查看我并没有找到任何异常,但不放心,闭眼,静心,提升所有感官去探查周围环境,过了一会,仍然没有发现,“不会是耗子在马厩里捣乱吧?”看来是自己神经过敏了,这几天遇到的事没一件正常的,伤神。
看向马厩,突然想起,自住到陈家后就没再见过那匹会发疯的老马了,“老马啊老马,要不是你发疯,我怕是还遇不到军神李靖,虽然没能见到真人,但你还是有功劳的,啊呀,这么说来陈哥是我的贵人那就是贵马了,嗯,这个名字不错,以后不叫你疯马了,叫你老贵好了。”
心中一乐,便迈步要过去瞧瞧我这位新朋友老贵,突然,左手腕一股古怪的感觉没有任何征兆地冒出来,还没等我惊讶,紧接着身上的汗毛竖起心头发麻,我太熟悉这种感觉了,这就是我那种预知危险能力的身体表现,瞬间,我便明白,有人在暗中窥视我,或许正准备发起攻击。
来不及细想,几乎本能地立刻做出下蹲动作,同时调整呼吸,右腿蓄力,而右手习惯性摸向后腰位置,一下子摸空,这才想起自己不是在现代也不是在执行任务,没有熟悉的武器傍身,我放弃了冲过去的打算,危险未知,不能轻易靠近,静下心来,保持静止不动,同时调动所有的感官,努力寻找对方的位置。
等待中时间似乎也静止了,黑夜无声,空气好像凝结,来回搜索两次,还是没有发现,索性再次闭上了双眼,调动全部感觉到耳朵,没了微光夜视仪,夜幕里只能靠听觉,一点一点仔细分辨微弱的差异,当我将感官焦点扩大到南墙外时,终于在右起第五棵桑树上发觉到异常。
陈家的房屋均为木建筑,四周虽然围有院墙,但墙不高,院墙和房屋间并不是后世农村常见的墙屋一体结构,而是留有一定间隔。
陈家院墙全部砖砌,包括分割内外院的也是砖墙,墙屋之间的间隔区域没有闲置,都被利用了,客厅书房等正屋后种了一些桃树,厨房后堆砌柴火等做饭用的材料,南向水井和车马棚外是两排桑树,桑树外才是南院墙,陈伯说过,那排桑树自种下已经十多年了,而且,车马棚桑树南墙外紧挨的院子原本和这宅子是一体的,只是大少爷成家后分家,便中间砌了一道院墙,后来老爷让栽了桑树,以便相隔,当初我刚住到这院子就有些奇怪,陈慧祖上可是当过大官的,这院子却不大,当时顺口问了问陈伯才知晓缘由。
十多年的桑树长得很茂盛,树枝明显修剪过,我曾无聊中比较过,树冠只比北面主屋略高出不到半米,白天站在院中也不觉得遮挡碍眼,不至于让人感觉压抑,而且靠近水井,便于浇水,夏日来临桑树也可作为天然的遮阳伞,盛夏时日坐在井边读书,享受穿过树叶的凉风,耳听桑叶沙沙作响;北面正房外的桃树开窗可见,独坐书房,打开北窗就是桃树,观桃花品香茶读史书,这番安排,自春到夏,陈慧都能享受读书乐趣,文人的脑子好使啊。
桑树十棵分两排,每排的第五棵桑树正对着内外院隔开的中墙,也是整个院落的中轴线位置,以军事的眼光看,那是个不错的狙击位,是观察和狙击陈家任何目标的最佳位置,入宫我是来人,不管出于什么目地,必然会选择这里,有了大致的判断,当我再次静下心后,终于有了发现,树杈间蹲着一个影子,个头很大绝对不是一只鸟,或者一只猫,而当我把注意力探过去的时候,我甚至感觉到有一双穿透黑夜的眼睛正盯着我,冰冷不带任何感情。
“终于找到你了。”
放弃僵持,我试着悄悄移动身体,动作轻缓,希望尽量缩短与对方的距离,对方是个隐匿行踪的高手,这种人我在前世也只遇到过一两次,有多难缠却是印象深刻至极,所以缩短双方距离突然发力近身格斗是我的计划。
但计划赶不上变化,正当我努力靠近时,意外却发生了,嘎吱一声,陈伯的房门没有任何征兆地突然打开,“不能让对方伤害到陈伯”,当机立断,我瞬间全力向对方冲去,因为希望开门声能吸引对方的注意力,只要有一丝分神,在注意力重新转移到我身上前,我便可以掌握主动。
冲刺,穿过栅栏,不到两秒便来到树下,正要抬头寻找,忽然“嗤”地一声,一道寒光直射面门,来不及稳住身形,身上还有冲刺的力道未消,借着余势侧身一滚,“噗”,利影扎入身边的土中,定睛一看,居然是一件古怪的暗器,似飞刀又不像,更不同于匕首,没有握把,顺手拔起,才发现入土很深尖端部分箭形细长,中部缩窄,两端有略微膨大部分,好像缩窄部分是为了握持专门设计的,整体三分之二手掌长,对于我来说小了点,但当作飞镖貌似很趁手,正好我身上没有任何武器,顺手收好。
只是略略看了两眼,并没有浪费太多时间,我正准备再次起身,忽然连续“嗤、嗤”两声再次传来,对方接连向我又射出两枚,连续翻滚躲过,不等起身借着翻滚之力,右手穿过身下把身体的翻滚形成的一股离心力灌注在手腕,“唰”,便把刚到手的飞镖全力送向树冠。对方无论趴着还是站在树上,都只能依靠自身的臂力做出投掷的动作,相对我的大范围动作而言,对方基本处于静止状态,从静止位置连续两次射来飞镖,我完全有把握准确判断对方的位置,虽然用的武器不熟悉,但打击静态目标,对于必须通过飞刀投掷考核的我们来说,根本没有什么难度。
意料之外,当飞镖没入树冠的暗影中后,突然听到“叮”的撞击声,似乎飞镖碰到了什么兵器,被磕飞了,紧接着,一团黑影从树上冲下来,寒芒闪烁,冲我刺来。
不好,这家伙速度太快了,借着重力,如泰山压顶,我根本不敢招架,只能腰腹用力,向旁边跃出,噗通,整个人狼狈地滚出很远,但终于躲过了对方的攻击。
作为现代军人,冷兵器和近身格斗术虽然也是受训的主要科目,但士兵的主要战斗力还是来自于射击等热兵器的使用,三十米内手枪散弹枪,三百米内自动半自动步枪,再远狙击步枪,配上各种步兵手雷,甚至RPG,枪榴弹,足以应付一般烈度战斗,如果再有机枪协同进行火力压制,配合无人机等现代军人绝对是有超强进攻实力的。但现在我却有虎落平阳被犬欺的窝囊感,如果有把枪,即使最小口径的女士用枪我也能瞬间搞定这个不知名的家伙,哪会轮到他把我弄个灰头土脸。
从地上爬起来,我也被激怒了,抬头冷冰冰地看向对面。大约三米外,一个一身黑衣从头包到脚,只露出两只眼睛的家伙正看着我,右手拿着把短剑,左手背在身后看不清。
看着对方一身夜行者的装扮,我突然郁闷了,我不会是穿越到武侠世界了吧,居然真的有人会穿成这个鬼模样,他想干嘛?窥视?暗杀?
“喂,你这家伙鬼鬼祟祟的,想干嘛?”我讨厌这场莫名其妙战斗,尤其讨厌手里没趁手的武器,憋屈。而对方却丝毫不理会我的喝问,依然冷冷地看着我。
“看个毛线?”对面石头人的眼神搞的我浑身不自在,忍不住骂了一句。就在这时,院子里突然亮起了一个火把,同时陈伯的喊声传来:“抓贼啊!”
我一愣,正没想好该怎么反应的时候,对面的黑衣人突然把藏在背后的左手,不等我看清他左手的动作,一道寒芒电射而出,彷如扑击的毒蛇,直冲咽喉位置,来不及躲避,甚至来不及思考,我的本能想立刻做出躲避的动作,但太近了,我俩之间的距离太近了,根本避无可避,“妈的,死定了。”
念头总是快于行动,必死无疑的念头冒出来的一刻,本以为会恐惧,但没想到的是,紧接着冒出的下一个念头居然是:“靠,我不会是史上最窝囊的穿越者吧?”
就在我这不着调的走心还要继续的时刻,异变突然爆发。
熟悉的刺痛出现了,然后是电流瞬间从手腕刺入脑海深处,左手如鬼神附体般不知何时已经挡在喉前,光,暗红的光一闪而没,“叮”,黑衣人发出的暗器碰到了左手腕,两相接触居然传来金铁交鸣之声。
“纳尼!”
暗器落地,而我茫然不知所措,却听到对面一声惊呼,明显是女人惊讶之极发出的声音。
“什么,日本鬼子?女人?”脱口而出,而我惊讶地看着对方,没想到黑衣人是个女人,还是个日本人。
不等我冲向对方,黑衣女人突然右手甩出一个黑影,我吓了一跳,正准备后跃躲开,却发现黑影不是冲着我,而是落在了我和她之间的空地上,然后爆炸,烟雾升腾。
等该死的雾散去,对面已经空无一物。
忍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