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问黎秋池道“光芒?什么光芒?”
“太阳。”
太阳?他总不可能是求天上的太阳永不落吧,晒都晒死了,他一大潼人又不可能求别国的太阳永不落。
那就只有我和陛下了——在世人眼中,唯有我们两个才是大潼的太阳。
他见我系好了就缓缓下蹲,把我放了下来。
我突见众人的目光都落在我们的身上。
目瞪口呆。
也难怪,这一个“姑娘”托起了一位“公子”可不是叫人觉得稀奇嘛。
我打趣道“夫人天生神力。”
他白了我一眼“是官人太过瘦弱,跟个小鸡仔一样。”
哟,这会儿子说我瘦弱了,又不是说我膀大腰圆的黎秋池了。
我一低头,瞥见他衣领不整,皱皱巴巴,而他却混然不知,想着应该是方才我给弄的,便伸出手理好了它。
“夫人力大无穷也要在意仪容。”
日头渐落,晚间归府的时候路过了鎏谨殿,想着好久没有见伯伯了,也该去拜见一下,就叫黎秋池随我一起,小满却不随行了,她幼时曾随我进过一次鎏谨殿,瞧见了无比血腥的场面,可给这孩子吓坏了,到现在也不敢她进鎏谨殿。
我也没强求,就叫她回去了,惊蛰一定在盼她回去做饭盼的望眼欲穿。
鎏谨殿对外的牌匾是“萧府”,路过的百姓只以为是个经商的大户人家,却不知这是座阎王见了都摇头的鬼宅。
鎏谨殿殿主官号大司寇,其下掌管左司寇与右司寇,并称二小司。
虽有司寇之称,应属刑官,他们却不立于朝堂,不参与政事,三省六部也无权干涉鎏谨殿事宜,鎏谨殿一直都是朝堂的禁忌与绝密。
至于鎏谨殿是干什么的,说白了,就是陛下用国库银子养的自家探子、自家暗桩,先帝——也就是黎秋池的祖父生性多疑,天天忧虑自己的大臣们会不会谋反,所以就建立了鎏谨殿,其作用就是监控各大权臣,一有异样便立刻上报于陛下。
故而陛下对于这些个大臣简直就是了如指掌,连他们一天上几次茅房、什么时候去什么时候出来、坏没坏肚子都清清楚楚。
只是近些年,于东鲁交战我大潼吃了不少他们探子的亏,故而陛下就撤了一些平日老老实实大人府中的鎏谨殿人,撒到别国去,真正的为国效力。
唯有丞相,不减反增。
丞相那么鬼一个人,肯定知道身边有暗桩,但鎏谨殿人不是白白从娃娃抓起的,丞相一直无迹可寻。
所以我觉得陛下让我彻查丞相简直就是想用我当挡箭牌好转移丞相的注意,叫丞相以为陛下已经撤了他身边的鎏谨殿人去别国,所以才叫我来查。这便让鎏谨殿人更容易深入丞相府罢了。
我小时候叫他大龙简直是叫错了,就该叫他老狐狸!
唉,跑题了跑题了,接着说我这伯伯。
他便是现任鎏谨殿大司寇,萧允萧伯纳,是我祖父的亲传弟子,与我父帅一同在将军府长大,也曾说过要做我父帅的副将,一同守卫祖国山河,却没想后来正值鎏谨殿创建之初,群龙无首,伯伯被先帝看中其才能,要了去做这大司寇。
一做,就是四十二年之久。
我幼时印象里意气风发,常于父帅勾肩搭背、喝酒吃肉的伯伯早已垂暮。
黎秋池“我身为皇子,随你进这鎏谨殿怕是不太好吧。”
我看他一眼未曾言语。
轻轻叩响“萧府”的大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