彩蝶不知去向,我旋转着找寻它的身影,却听到云烟亭里有说话声,轻轻侧头看看是何许人,才发觉亭中坐着三个美丽的女人以及站着的三个宫女。
我藏身在身旁的月季丛中,想听听她们说什么?我并不是喜欢听别人的谈话,只是她们口中的那个妖精似乎说的是我。小倩追了上来,气喘兮兮地立在我身旁,她也听到了云烟亭的谈话声,只好安静地听着。
穿着鹅黄狐毛绸裙的那个女人,是若云郡主。头上盘了高高的发髻,插了很多亮晃晃的钗环,一身珠光宝气,没有那晚看起来素净,优雅。她笑语连连地说:“今日,不知是否能见到皇兄,我还真想他。”端着茶杯装模作样地品着茶,遮掩她的言不由衷。
“呵呵……若云郡主,近日来进宫很勤快嘛?看来,真是很想皇上呢!”说话的是一个着粉色狐毛纱裙的女人,一张标准的瓜子脸,一对掉稍眉衬着丹凤眼,打趣着若云,然后伸手握着她右手旁的那个白衣女人,“玲珑,你都不知道,以前啊,要请若云郡主进宫陪陪我,难请得很。如今,你不用请,她巴不得一天跑十几次呢。”说完自顾自地呵呵笑着。
如云被她取笑得不好意思,赶忙拉着玉玲珑的手,解释道:“玲珑,你别听皇妃乱说。没有的事!”
沉默着的玉玲珑沉静地问:“郡主,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你进宫来见皇上,并没有什么难为情的。你们是兄妹嘛!”
“还是玲珑最好!知书达理,善解人意!”若云笑笑,自顾自地喝着茶。
“若云,你若真喜欢上你的皇兄,干脆嫁给他好了,这样也不用一天跑十多次了,本宫也有个伴。这后宫啊,寂寞得很!”皇妃梅可儿云淡风轻地说着,她还真大度,能容许其他女人和她分享她的男人!
若云突然急了,慌忙想要解释什么,却结巴起来:“不是,不是你想的那样;我,我进宫才不是因为我对皇兄有好感呢!”
“哦?不是的话,那是为什么呢?”梅可儿不依不饶地刨根究底。
若云红着脸,思考着要不要告诉她们。
“宫中真有某个能让这么挑剔,这么蛮不讲理的郡主看得起的人?也不知是福呢,还是祸?”玉玲珑在一旁开着郡主的笑话。
若云轻轻推了一下玲珑,“我有这么差劲吗?”
梅可儿迫不及待地想知道那个被郡主看上的人长什么样,姓甚名谁?打断她们俩的争吵,“好妹妹,快说来听听。好奇死我们了!”玉玲珑也附和着让她快说说。
若云想了一会,在脑中把那个调戏她的男人回想了一遍,方才很吊人胃口地说:“他是鸿瑾国的一个王爷,长得很俊美,左半边脸上有一个很特别的彩蝶胎记。他好会怜香惜玉哦!”若云尽数回忆着那个将她看作坏女人的男人。也就在此时,此话被追着彩蝶而来的我听到,才做了我不喜欢做的事。
“你说,他左半边脸上有一个小的彩蝶胎记?”玉玲珑不敢相信地问若云,若云不解地点着头。
玉玲珑平静地揭开那个男人的不可告人的面纱:“她不是王爷,她是女人!”
若云不相信地连连否认着:“他不是女人,他怎么会是女人呢?玲珑你在逗我是不是?”
玉玲珑依旧镇静地说:“我怎么会骗你。她是我的妹妹,慕容菁鸾!也是鸿瑾国的皇后娘娘!”她表情平静,不是在开玩笑。
吃惊的不止若云一人,梅可儿也惊得目瞪口呆,接着忍不住笑了出来。“太好笑了。我们的郡主竟然喜欢上一个女扮男装的女人!”她拽着丝巾掩着嘴,怕她的笑引起若云的愤怒,她不能失了皇妃的身份。
“她是个女人,她竟然是个女人!”若云咬牙切齿的重复着,最后掩巾痛哭。
梅可儿装好人样,安慰着若云:“郡主呀,这不值得伤心。为一个女人真不值得!”她看向玉玲珑,说:“咱们这郡主难不成动真格了?”
玉玲珑以一个旁观者姿势看着这一切,不言不语。若云突然露出脸来,一副要找人报仇的样子狠狠地说:“本郡主一定要报她欺负之仇,将她碎尸万段!”
欺负之仇?这句话那两人倒是听不懂,也不知打何说起?刚刚某人还陶醉在那个“假男人”如何怜香惜玉里呢,怎么一变脸就成了欺负之仇?
梅可儿忍不住好奇,问道:“什么‘欺负之仇’?”
若云又将丝巾完全掩住脸,哭着说:“那天,她说我是,”她不好意思说出“坏女人”两字,见她们两人很是不解,才狠下心说出那两个字。
梅可儿本来是想大笑出声的,感觉到气场的寂静,有损她皇妃的威严,只好冷下脸来,装同情样。“这的确是奇耻大仇,非将她碎尸万段,也难解心头只恨!”
若云哭的更凶了,她们两只好一人拍着她的一边肩膀,安慰道:“别哭了,我们和你是一边的!”
“小姐,她们比蛇蝎还毒!小姐又没有做错什么,竟然合起伙来报复您!奴婢就想不通了,别人恨你还说得过去;玉小姐为什么不但不帮您,还帮着外人对付您。您还救过她的命呢。她却恩将仇报,真让人无法忍受!”小倩悄悄地说着。
我并不怕她们的报复,我只寒心亲情的背叛!玉玲珑,平静的外表下,有一颗要置我于死地的心,我们可是十多年的姐妹啊,孩提时可是无话不说的小姐妹呢。正当我们要反身回去时,有一个穿着不同其他丫鬟的少女,跑进亭中,附在皇妃耳上耳语了几句,皇妃突然暴跳如雷,娘娘的端庄风仪尽失。桌上的茶水因桌子的振动,四处溅着,茶杯滚了一地。身后的宫女忙跪下拾拣着杯子。
现在又能到皇妃痛哭了,这出女人戏真是吸人眼球,我和小倩站定,侧耳听着。
若云忙问:“姐姐是怎么了?刚还好好的!”
玉玲珑临场不乱地道出让皇妃如此生气的原因:“是因为皇上吧?”
“皇兄?与皇兄有什么关系?”若云不解地问。
梅可儿紧紧拽着手,长长的指甲陷入了肉里。玉玲珑又开口了:“皇上天天往凌霄宫跑,亲自照顾其他女人。这么大的事,能不让我们的皇妃娘娘生气吗?”
若云突然明白地说:“是不是又是那个女人把皇兄勾引过去的?”见两人都没开口,相当于默认了,她恶狠狠地说:“她还真是一个狐狸精呢!”狐狸精!这是对我的赞美吗?真好笑,我什么都没有做,却成了众矢之的!
“玲珑,我就不明白了,你是这样的贤淑温柔;而你的妹妹却是个专抢别人的男人的狐狸精;还是个欺负人的妖女。呵呵……”若云恶毒地数落着我。
玉玲珑轻轻地笑着,淡淡地说:“我这个妹妹,从小就这样!”这句简单的话,比若云骂我的话更狠毒,杀人都不带点血。就这样把我的人格毁得一无是处。
这句话如钢鞭,狠狠地抽在我脆弱的心上。身体支持不住地往后退了退,踩响了脚下的枯枝,要不是小倩扶着我,怕已摔倒在地了。
“小姐,您没事吧?”小倩担心地问我。
我虚弱的朝她点点头。“我们快走吧,怕是被她们发现了!”
连步子都还来不及挪开,我们就被几个宫女围住了。她们三个主角随之而到。见是我,倒吃了一惊,被怔住了。
若云气势汹汹地跳到我的面前,仔细瞧了瞧我,恶狠狠地说:“原来你真是一个女人!说我是坏女人,而你自己又是什么?只不过是一个抢别人男人的狐狸精罢了,也好不到哪去!坏女人,妖女!”她像想要把我撕裂似的看着我。
对于她的辱骂,我很镇定,随便她好了,何必跟这样的女人一般见识呢?
小倩不忍我受到一点委屈与伤害,走上前一步,指着若云说:“堂堂的郡主也只是一个泼妇罢了,正是把沧浪国的脸面都丢尽了。”
若云气急败环地想要打小倩,被梅可儿拉住了,给她使了一个眼色,望她安静,稍安勿躁,她会替她报仇的。
她走上前一步,“长得是不错!怪不得皇上抛下三宫六院,粉黛三千,只为你!”梅可儿气得钗环乱晃地看着我。她又说:“可惜呀,本宫不是好惹的,不会眼睁睁地看着我的男人被你抢走。谁跟我争,我就让谁不得好死!”她气愤极了,而我又不想与她争辩什么,更不想与她抢男人,只是用力支撑这摇摇欲坠的身体,无比坦然镇定地看着她。
她走近我,扬起她戴满珠宝的手狠狠朝我的脸打下来,小倩眼疾手快拉住了那只就要摔到我脸上的手。小倩狠狠地瞪着梅可儿,毫不惧怕的。
“死丫头,这没有你的事,给本宫滚一边去!”话音刚落,几个宫女拉开了小倩,紧紧钳制着她,任凭她怎么挣扎。
小倩哭着求站在一边看戏的玉玲珑:“玉小姐,求你,救救我们家小姐。她可是你的妹妹啊!求求你了!”任凭她怎么哭喊,玉玲珑始终不动声色地看着。
小倩泪眼婆娑地扯着嗓子朝更远处叫喊:“快来人啊!救救我家小姐。她现在生着病,受不了你们的拷打!来人啊,救我家小姐。”她们把她的嘴用丝巾堵上了。
我已被梅可儿摔了好几个耳光,摔倒在地,嘴角血流不止。额头上冒着细细的汗,整个身体寒冷到了几点,好像马上就要被冻住,没有呼吸了。
视线模糊中,全是那三个女人娇笑,笑得花枝乱颤。正当那就要结束我生命的一耳光眼看就要落下来时,只听到一个尖尖的声音夹着担心地响起:“皇上驾到!”
她们都闻声行着礼。凌浪气急败坏地奔向我,紧紧地搂进他的怀里,伸手温柔地擦着我嘴角的血珠。没有在乎那三个仍然弯着腰的女人,抱着我坐上龙辇,朝凌浪宫疾驰而去。小倩泪脸上绽开了笑容,瘫坐在地,看着龙辇远去。她相信,他会救我的。
公公看着那三个女人,同情地摇着头,缓缓地宣读着皇上的口谕:“将她们三人带走,关入暗房,等皇上亲自处置。”宣完后,赶紧朝凌浪宫走去。
小倩看着那三个伤害她们家小姐的罪魁祸首被押走的背影,她松了一口气,算是给我报了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