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鬼鬼祟祟的,手里拿着什么?让我看看!”说着,虞璐就伸手绕到他身后,想抢过来看看,他神神秘秘地藏着些什么。
奈何景怀卿武功高强,左右闪躲了下,虞璐根本没机会碰到他手上的东西,“师妹你这么急做什么?抓坏了可怎么办?”景怀卿有些责怪地说道。
虞璐的火气一下子就上来了,原本她也只是好奇而已,干嘛要用这种语气说她?她还好心好意地做了个灯笼想送他……
一时间她竟被愤怒冲昏了头脑,于是她又气又急地直接把自己手上的小猪灯摔到地上,头也不回地就跑开了。
景怀卿一下子就有些慌乱,后知后觉地才反应过来自己的语气有些重了。顾不上捡小猪灯就迅速追了上去,拥挤的人流阻挡着他,眼看着虞璐就要消失在自己的视野里了。
他更加心慌,此时也就顾不上担心会惊扰到旁人,使出轻功就朝她那飞去,众人看他似乎快要落地的样子,皆下意识地后退,留出一大片空地给他,景怀卿落了地,一伸手就抓住了她的小手。
“师妹,你别生气,我不该说那么重的话。”景怀卿的大手牢牢地握着她,他知道自己刚刚的话说得有些重了,惹得她不高兴,“你看,兔子灯,给你的。”他抬高手臂,给她看手中提着的灯笼,带着几分哄人的语气。这是他自己做的。
虞璐转过头,看到了他提着的兔子灯,气消了一半,但嘴上还得逞逞强,“你做的?哼,看在它的份上,我就不和你计较了。”然后接过了兔子灯,满心欢喜地左看看右看看。
原来他是怕她抓坏了要送给她的礼物呀。
心中不禁涌起浓浓的甜蜜。
景怀卿见她笑了,悬着的心也终于放了下来,他下午做了好几个,都不满意,他原本还想再多尝试几个,可惜夜晚来得太快,没时间了,就只好拿了一个自己最满意的给她,还生怕她嫌丑,不喜欢。
“哎呀。”
景怀卿正陷在她的欢喜里,却突然听见她叫了一声,有些紧张地问她:“怎么了?师妹,是不是哪里做的不好?”
她却摇头,“不是,它很可爱。只是……我原本打算送给你的小猪灯被我一气就给丢了。”话里有些自责和后悔的意思,都是她太意气用事,被稍微凶了一点就生气。
景怀卿见她一脸懊恼,忍不住揉了揉她的脑袋,“我们回去找找看吧。”
二人顺着路回去找,却没有看见小猪灯,虞璐更是懊悔,“都怪我太冲动了。”又小心地试探性地看了他一眼,“你不会生气吧?”虽然这件事景怀卿也有一点责任,可她却觉得错在她自己,全然没有要怪他的意思。
反倒是怕他不高兴了。
景怀卿故作深沉敛了敛眸子,装作一副不太高兴的样子,“有点。”短短的吐出两个字,面色更是复杂。
这下倒是轮到虞璐不知所措,心慌意乱了。她胡乱地揪着自己身上的衣服,脑子在想解决的办法,可越到了这种时候,她就越着急,越着急也就越不知道该怎么办,甚至整个脑子都变得空白了。
景怀卿看她紧张得小脸都有些发白,忍不住捏了捏她的脸,说:“逗你玩的,笨蛋,这件事我也有错。”他不自觉地扬起嘴角,充满笑意地看着她圆圆的小脸,“大不了下次再做一个,嗯?”
关于她啊,他可有的是时间。
虞璐撇开脸,轻轻地哼了一声。
“师兄师兄,你快看这个糖人儿,好可爱~”转过头时,她的注意力一下就被糖人吸引了,金黄润泽的糖人散发出诱人的甜香,馋得她快要流下口水来了,想也没想地就拉着景怀卿到了这个摊子前,直勾勾地盯着。
景怀卿见她一副很想要的表情,就向小贩道:“两份糖人,麻烦了。”
小贩便现做了两份,“两位少侠,你们可真是般配,俺在这祝你们百年好合,早生贵子!”那小贩看来是个热心的,递给景怀卿糖人时,不禁多说了几句。
景怀卿接过糖人,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正想反驳,却被虞璐打断。
她一直在四处张望,根本没听见小贩的话,突然她就看见了卖糖葫芦的,“呀!糖葫芦!”话音未落,她便兴致冲冲地朝那里跑去。
景怀卿不省心似的摇摇头,只好迅速地结了账后,拿着糖人追上虞璐。“师妹,你能不能慢一点?万一跑丢了怎么办?”
虞璐要了两糖葫芦,一串递给景怀卿,然后接过他手上的小糖人儿,就一口吃着糖葫芦,一口吃糖人儿。嘴上却不服输的还要含糊不清地反驳景怀卿,“没……不会……丢的”
景怀卿看着像一只小小的兔子的她,很想摸摸她的脑袋,可惜腾不出手来,也就只好作罢,却还不忘提醒她,“你慢点吃,小心呛着啊。”
这只小兔子,吃的都堵不上她的嘴。
……
叶惟江远远地望着岸边的两人,总觉得十分碍眼,心也像是被一块大石头压住了似的,喘不过气。
他其实看了好久,关于他们俩。都是男人,他当然懂魏良松看虞鸢的眼神,那是一种带着强烈的占有欲望以及侵略性的目光。
正是这样的目光,让他没来由地很是仇视这个魏良松。
他对他的厌恶已经到了光是想到他,就恨不得给他来一拳,警告他,以后不许再接近她。尤其是在想到虞鸢还和他有说有笑地聊天时,更是没来由的异常气愤。
终于,他实在是压不住心中的怒气,一时间竟昏了头,直接冲上前去,拽起虞鸢的手,就头也不回地走着。
虞鸢正一心一意地放河灯,突然,感受到了一股强烈的拉扯,她整个人都被扯了起来,手腕都丝丝生疼,有些怨艾地看了看是谁拽她。
“叶惟……”她差点就脱口而出他的名字,猛地想起这样不太好,便突然改口,“师兄,你干什么?!”虞鸢心中恼火,用力地想挣脱他的束缚,还时不时地回头看魏良松。
可她的力气怎么可能敌得过叶惟江?无论如何挣扎也都是无用功。
魏良松似乎也被这一场面惊地呆愣住了,不过他很快就反应过来了,义正言辞地冲他喊道:“叶少侠,请放开她的手。”
叶惟江没有回头看他,也没有停住脚步,更没有照他说的,放开虞鸢的手,像是完全没有听到一样。
魏良松有些气愤很想再冲他喊,更想一股脑地把她抢回来。可是,虞鸢毕竟是和他一起来的,他魏良松和她相识不过数日,他哪有什么资格管她的私事?
他不免心中有些悲戚,喜欢又如何?这几日的相处下来,他愈发觉得虞鸢是个细致又淡雅的女子,对任何人都很体贴,那双眼睛更是勾人。对于她,魏良松说不出半个差字。
硬要说她有所欠缺,大致是在很多时候,她总会在一个人待着的时候出神,整个人失了魂一般,那双原本清澈又诱人的眼睛变得空洞又脆弱。
让人觉得,她的灵魂,一定一定有某一个角落,缺了些什么东西。
可这在魏良松的眼里,根本算不上什么缺点,倒不如说让原本就十分美好的她,添了一分残缺的美,以及一分神秘。
正是这种神秘,让他在这短短的几日里,几乎是无数次的沉沦在她的眼睛里,他很喜欢偷偷地看着她,自然也时常会想永远地拥有着她。
但是,他也不糊涂,她的心里没有装着他,这件事情,他仿佛从一开始就已经预料到了。
可就算是这样,他也想远远地看着她,看着她空洞却又美丽的瞳孔,就这样就好了。
虞鸢被他硬拽着到了一个无人的小巷里,用尽全身力气地甩开他的手,“师兄,你想干什么我不清楚,可是你这样让我很难堪。”其实不仅仅是让她难堪,更让魏良松难堪。
他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把她拽走,全然不顾魏良松的阻拦。这让魏良松怎么看她?这也就算了,反正过了今日,她和城主府的任何人都不会再有联系。
可魏良松呢?他是城主府的二公子,从小衣食无忧,当着那么多百姓的面被叶惟江羞辱,叫那些人以后怎么看他?怕是要被当做人们茶余饭后的消遣。
想到这,虞鸢不自觉地有些担心魏良松。心中充斥着各种各样的情绪,愤怒、委屈、担忧、不解等等等等。
而这种五味杂陈的情绪中,还夹杂着她不愿承认的一点点窃喜。
叶惟江看着面前的她,心中泛起一阵阵的疼。明明她离自己只有十几厘米,可他为什么觉得,好远好远,远得根本摸不着,也快要看不见似的。
原本他都想好了,要质问她些什么的。可现如今,他张了张嘴,却没发出任何声音,他怎么也说不出一句来,那些话最终还是溺于心底了。
虞鸢见他张嘴,没来由地心底闪过一分欣喜,可他什么也没说,那分炽热的欢喜,也还是凉透了。心中涌上一阵浓烈的失望且落寞。
就连她自己也不知道,她到底在盼些什么。
“既然你没什么要说的,那我先走了,他还在等我。”虞鸢神情复杂地看了他一眼,然后转身就要离开。
叶惟江下意识地抬起手,想要留住她,可那只手却悬在半空中迟迟不抓下去。是啊,留她做什么呢?他说不出那些话,她也不想留下来。
还是像从前一样,做同门师兄妹吧。
他的心怦怦怦地直跳,仿佛在提醒他什么。两股不同的力量在丹田之中横冲直撞,瞬间便觉得疼痛欲裂,喉咙里反上一股腥甜,叶惟江一惊,运转功力阻挡着那两股力量,并且强压着那口鲜血。
虞鸢纵使心中有一万个不舍离去,却还是转身走了,她只想着,如果他拉住自己,她就和他好好谈谈,告诉他,她心里的那些话。包括,她对他的感情。
可是,直到出了巷子,也没有一个人拉住她的手,那双手依旧是冰冷的,心也是。
或许他真的厌恶自己了吧。
她几次三番地辜负了他的期待,换作她自己,恐怕早就受不了了,更何况是他呢。
绮罗本是出来玩闹,却突然看见虞鸢像是丢了魂一般地勉强走着,便追上去,“你怎么了?被谁勾了魂去?”这话一半关心一半揶揄,虞鸢听不出她的原本的意思,只当她是担心自己了。
于是回道,“没什么,你怎么来了?”她看到她手中的花灯,又接着道,“你是来放河灯的?是……他吗?”她有些犹豫,不知道该不该提这件事。
绮罗并未否认,佯装洒脱般浅浅一笑,“是啊,他这个书呆子,也只有妾身才记得他了。”